第七十章 小洋樓的秘密
2024-06-10 17:13:55
作者: 十二小姐
小洋樓里並沒有人。
一開始大部分人手都守在小洋樓,但是發現席司沉並沒有回來後,小洋樓的人手便被抽調去別處尋找席司沉了。
簡唯悄聲跟著席司沉,一路上了樓,在走進閣樓的房間時,席司沉的身形頓了頓,最後抬步走了進去。
簡唯想起,張管家說的,席司沉的母親就是在這個閣樓里去世的……
她不禁更擔憂席司沉。
這種擔憂是沒有由來的。
等到閣樓房間的門被輕輕關上,簡唯沉沉嘆了口氣,舉步跟了上去。
她沒想讓席司沉發現自己。
她只想悄悄躲在門外聽牆角,確保席司沉不會做傻事。
簡唯躡手躡腳趴到門口,把一側耳朵貼到門上,企圖聽清裡面的聲音。
只聽裡面「咣當」一聲響。
簡唯跟著緊張起來。
身子不自覺更貼近門。
就在她的重量壓上去的一瞬間,門往裡打開。
簡唯整個人摔進去!
踉蹌幾步,她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剛站直,就看到席司沉雙手抱胸,斜靠在門邊看著她。
簡唯不好意思沖他笑笑,「呵呵,這不就尷尬了嗎。」
席司沉長臂一撈,門砰地被關上。
簡唯要搶門,卻被席司沉一步擋在門前。
簡唯急了,「你幹什麼?」
「給過你機會,你不走,現在來不及了。」席司沉懶洋洋說完,把門反鎖上,隨後抽出鑰匙,放進了自己的兜里。隨後轉身走到了牆邊的沙發前坐下。
房間裡所有的家具都被用米白色的防塵布罩了起來,席司沉毫不顧忌地坐到防塵布上,一點不在意自己身上名貴衣裳會不會被毀掉。
簡唯這一刻有些認命。
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是,給茜茜發個信息,免得茜茜找不到她會擔心。
結果席司沉的聲音幽幽飄過來:「簡小姐,別做讓我生氣的事。」
簡唯:「……」
摸進口袋拿手機的手,又默默將手機放了回去。
這個人怎麼又變得這麼陰沉沉的,怪讓人害怕的。
她對這個房間有些陰影,因為之前在這裡因為粉塵過敏險些休克,她走到窗邊,打開了窗,讓屋子裡透些氣。
現在已經接近黃昏。
日落之後,漫空的雲被染成了紫紅色。
光線透過雲霞,落在窗前的木地板上,簡唯意外發現,這裡被打掃過了。
比之前她打掃得更乾淨。
吧嗒一聲,打火機的聲響,席司沉點燃了一根煙,「你過敏後,這裡清掃過了。」
簡唯點點頭,「噢……其實也沒關係,那之後我學聰明了,身上帶了過敏藥。」
席司沉吸了一口煙,看向簡唯,像想到什麼,又把煙掐了,但是沒有煙,他整個人顯得很煩躁。
他站起身,走到了角落的立式儲物櫃前,打開了櫃門。
裡面居然陳列著各色的藏酒。
簡唯掃了一眼,看到標籤上都是一些外文,日期很久遠,想必這些都是一些極具收藏價值的陳年佳釀。
當時簡唯進來時,因為到處蒙塵,根本注意不到這裡的擺設和物什,沒想到這裡還藏著這麼多酒。
「這些都是我媽媽收藏的,她習慣畫畫的時候喝點酒。」席司沉忽然出聲。
這裡沒有其他人,簡唯知道他這是在跟她解釋。
席司沉挑了一瓶威士忌。
隨後到立式櫃旁邊的一張桌子前,拉開抽屜,在裡面翻找,沒費力氣,從裡面翻出了開瓶器。
他動作十分嫻熟,好像在這裡重複過無數次這個動作。
隨後他拿著酒瓶坐回了沙發上。
日照西斜,餘暉從床邊,緩緩移動到了沙發前,落在了席司沉的腳邊。
屋裡沒有開燈,黃昏就顯得格外的熱烈和濃郁。
簡唯就這樣,靠在窗邊,看著這個憂鬱的男人在澄黃色的夕陽里,喝著他琥珀色的威士忌。
閣樓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隨著落日西沉,房間裡的光線越來越昏暗,席司沉並沒有開燈的打算。
簡唯也不敢輕易開燈,閣樓一旦亮起燈,很可能就會引起老宅的人的注意。
在最後一絲天光消失殆盡時,沙發上一直沉默的席司沉忽然開口了,
「我母親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畫家,在嫁給我父親前,她的願望是週遊世界,畫下看過的風景,可是她在Y國亞麗藝術學院研究生畢業那年,在一個華裔舞會上遇見了我的父親。我父親對她一見鍾情,向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攻勢。我母親是個畫痴,可以說前半生多有的心思都在畫畫上面,沒有對哪個男人動過心,也從來沒遭遇過這樣炙熱的追求,她像所有沒談過戀愛的女生一樣,對我父親動心了,不顧自己還想繼續深耕學業的計劃,義無反顧嫁給了我父親。」
席司沉的口吻不疾不徐,故事的展開也十分平鋪直敘。
像是在跟簡唯說一個旁人的故事。
「席家是個大家族,高門大院,對他們的媳婦有著嚴苛的要求。我母親的夢就葬送在嫁給我父親的那一天,父親給了她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也是她夢想的葬禮。他們婚後,我不親不斷地陪著我父親流連各種商業應酬,剩下的時間,就被困在席家。她也沒有徹底放下自己的夢想,一有時間,就會拿起畫筆,但是不論她怎麼畫,畫出的畫再也沒有過去的靈性,她甚至失去了拿起畫筆創作的感覺。」
「直到她懷了孕,時間終於變得慢下來。張管家說,她懷孕的那段日子,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她開始拿起畫筆,靜下心來在花園裡畫畫,花園的花房就是那時候為她建造的。她的畫重新打動了藝術界,父親為她辦了畫展,那時候她的一幅畫甚至可以當成藏品拍賣。」
說到這裡時,席司沉的眼裡似乎蘊含幸福的光彩。
可是只剎那,那光彩就被陰霾沉甸甸地壓下來,
「好景不長,沒幾年,母親不再在花房裡畫畫,而是搬到了小洋樓的閣樓,也就是這裡。畫作的風格,也從濃烈明媚的彩色,變成了陰鬱的黑白色。」
簡唯不解,追問:「為什麼?」
席司沉緩緩吸了一口氣,「母親過世後我問過席家的傭人,他們說,大概是從我出世後,母親就變了。」
他自嘲笑笑,「因此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自責,認為是我給母親帶來了不幸。」
簡唯辯駁:「怎麼會呢,她懷了你的時候,明明充滿活力,生機勃勃,你的到來明明是帶給了她新的希望。」
席司沉聽到這話,眼波晃了晃。
他轉頭看向她,眼神怔忡,喉頭因為哽咽上下滾了滾,不過這一切都被藏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