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 年少慕愛

  鎮南侯如何不知道他偏疼繼室所出的兩個兒子，素來對原配留下的嫡長子不聞不問？兒子疼哪個不疼哪個，他管不著也不想管，可事關侯府的將來，他卻不得不點醒他。「這麼些年來，趙氏沒少給你吹枕頭風吧？棠哥兒再怎麼著，都是你的嫡長子，你的原配也是你祖母親自挑選。私下裡你偏疼兩個小的一些也沒什麼，但起碼明面兒上要一碗水端平。否則，叫那些言官們知道，你這世子也不用做了！」

  羅世子被鎮南侯這麼一頓訓斥，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鎮南侯雖是個武將，但畢竟是大長公主所出，還是有幾分見識的。「你心裡如何想的，你以為為父不知？無非是怕棠哥兒風頭太盛，壓過底下的兩個弟弟。可你也要知道，咱們公主府的處境！你祖母年事已高，還能庇佑咱們多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用不著為父教吧。棠哥兒有出息了，侯府也跟著沾光。你那點子心思，還是趁早歇了吧！若是叫為父知道，你暗地裡幫著趙氏給棠哥兒使絆子，可別怪為父不客氣！」

  鎮南侯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

  羅世子從小就十分畏懼鎮南侯這個爹，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從書房出來之後，羅世子便有些魂不守舍。這些年，他根本就沒有管過他那嫡長子，父子之間早已生疏。他以為，等過兩年給他尋一門親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卻沒想到，他會入了天子的眼，還被帝王當著文武大臣的面狠狠地誇讚了一番。

  上一回見面是什麼時候？他都快要忘了！好像過年的時候，他都沒出席家宴，他只聽趙氏提過一嘴，說是染了風寒在院子裡歇著，他也就沒在意。反正這個兒子從小就泡在藥罐子裡長大，生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連這次出門，他還以為他是想回南方養病，沒想就應下了。

  長子長什麼樣兒，他都快要忘了！

  羅世子有些煩躁的在院子裡來回踱著步子，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溫柔曉意的趙氏。他答應過趙氏，這世子之位將來一定會傳給她的兒子。可如今，長子出人頭地了，日後怕是前途無量。這世子之位，再想落到趙氏所出的兩個兒子身上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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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不僅僅在羅家掀起了驚天巨浪，就連朝臣們也開始紛紛猜測帝王的心思。

  「好好兒的，皇上為何會提起鎮南侯那病秧子一樣的嫡長孫？」

  「說的是啊！皇上之前不還惱著鎮南侯麼，怎麼突然就轉變了態度？」

  「想必是隨口提了提，他一個年輕後生，能有這本事？」

  「我瞧這不像！南疆距離京城千里之遙，皇上怎麼會知道鎮南侯世子的長公子？定是鎮北侯的奏摺中特地提起過！」

  「鎮北侯與鎮南侯不合由來已久，怎麼會抬舉死對頭羅家的人？」

  同僚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沒能商討出個定論來。

  建武帝下了朝，就徑直去了馮皇后的紫宸宮。馮皇后見他臉上帶著笑容，便知定是有什麼好消息。

  「皇上今兒個心情不錯？」馮皇后將一杯香茗遞到建武帝手裡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

  建武帝也不賣關子，徑直說了出來。「的確是有個好消息！南疆的暴亂，已經平息了，沒有費一兵一卒！」

  「那真是要恭喜皇上了。」馮皇后陪笑著說道。

  「鎮北侯果然沒讓朕失望！」建武帝美滋滋的擁著佳人，爽朗的大笑。

  馮皇后也很是替他高興。「這都是皇上的功勞！沒有皇上慧眼識人，馭下有方，就不會有鎮北侯這樣的忠臣良將！」

  「皇后這張嘴，還真是甜。」建武帝摟著馮皇后，毫不避諱的在她嘴兒上親了一口。

  馮皇后嬌嗔的睨了他一眼，道：「這麼多人看著呢，皇上也不知道收斂一些。」

  「你的朕的結髮妻子，朕與你親近那是天經地義！」建武帝挑眉，笑道。

  帝後二人說笑了一陣，馮皇后這才想起一件事來。「姑母的生辰快到了，皇上可要賞賜些東西？」

  這個姑母，指的自然是長寧大長公主。

  建武帝無意識的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戒，說道：「自然是該賞些東西。至於賞些什麼，你拿主意就好。到時候，再從朕的私庫挑一兩樣一併送去公主府。」

  對於長寧大長公主，建武帝還是有幾分欣賞的。畢竟，能上戰場的女子本就不多，更何況她還是皇家金尊玉貴養大的公主！而且，長寧大長公主還是個極有眼色之人，從未倚仗著自己的身份，對他要求這要求那的。便是鎮南侯的爵位，亦是靠著實打實的軍功自己掙來的。所以，看在他們還算安分的份兒上，他願意賣公主府一個面子，稱她一聲姑母。

  提起這位姑母，建武帝不由得開口道：「朕依稀記得，鎮北侯長女的及笄禮，是大長公主做的正賓？」

  「是呢。」馮皇后笑著答道。「說起來，這裡頭還不得不提一個人。」

  「哦？說來聽聽。」建武帝來了興致，於是順口多問了一句。

  「臣妾也是無意中聽人說起的，說是有一年的上元節，鎮北侯的長女不慎遺落了一方帕子，被路過的羅大公子給撿到並悄然的歸還。鎮北侯為此，還特地送了一份厚禮去公主府。」

  「這事，朕似乎也聽到過一些風聲。」建武帝點了點頭，而後示意馮皇后接著往下說。

  「後來，英國公世子夫人也往鎮北侯府遞了帖子，邀請鎮北侯夫人母女過府賞花。結果，園子裡的假山不知怎麼的突然塌了，花沒賞成，險些害得鎮北侯愛女受傷。」馮皇后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講的繪聲繪色的，仿佛當時的情形就在眼前一般。「再後來，才有了大長公主去鎮北侯長女及笄禮上做正賓的事兒。」

  說到這裡，不用馮皇后刻意提醒，建武帝也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那羅大公子是瞧上鎮北侯的長女了？」

  「年少慕艾，再正常不過了。」馮皇后掩著嘴笑，以過來人的姿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