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 起疑

  黎族長對於他提出來的要求感到十分詫異。「那屍首死相難看，羅公子真要看？」

  羅敬棠慎重的點了點頭。「家父與鎮南將軍相識一場，回去必定會問起，還是弄清楚一些比較妥當。若真是死於意外，也可以替你們洗刷這不白之冤。」

  黎族長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便親自領著他去了義莊。

  苗族人雖然恨毒了這新來的鎮南將軍，卻也在他死後給予他足夠的尊重，並未毀壞他的屍體。故而，羅敬棠一行人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仍舊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而且，苗人還用了當地保存屍體的法子，讓鎮南將軍的屍體還像剛死去的時候一樣，不見半點兒腐壞。

  羅敬棠心裡更加肯定，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若真是苗人造反，又如何會這般對待鎮南將軍的屍首？說不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要挑撥離間，引發南疆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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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敬棠仔細的檢查了鎮南將軍的屍首，發現他身上並無明顯的傷痕，說明並非死於外力。加上他的指甲發黑嘴唇發紫，七竅流血，很顯然是中毒身亡的症狀。苗人雖然對蠱毒深有研究，卻從不輕易在外人面前展現。且鎮南將軍中的只是普通的毒，而非苗疆獨有的蠱毒。既然不是被人殺死的，那鎮南將軍又是如何中的毒呢？

  羅敬棠繞著圈子走了幾圈，卻毫無頭緒。

  「聽說鎮南將軍出身名門世家，卻沒想到眼皮子竟如此淺！」黎族長嘆著氣說道。

  這一句話卻是提醒了羅敬棠，讓滿腦子的迷霧被吹散了不少。他又仔細的將鎮南將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後皺起了眉頭。

  「不對。」

  「什麼不對？」黎族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開口問道。

  羅敬棠走到鎮南將軍的屍首面前，抬起他的手盯著看了片刻，而後得出結論。「他並非鎮南將軍！」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鎮南將軍？這怎麼可能！」

  「他若不是鎮南將軍，那些將士豈會聽從他的命令？羅公子莫不是在說笑？！」

  一道道質疑的聲音響起，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嘈雜。

  羅敬棠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我說他不是鎮南將軍，是有理由的。大家來瞧瞧他的手，有沒有看出點兒什麼來？」

  那是一雙很粗糙的手，跟山裡的樵夫差不多，滿手都是繭子，手背上的皮膚也皺巴巴，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常年在太陽下暴曬形成的。可與這雙手不太對稱的，卻是他白淨得像麵團一樣的臉。

  然後，羅敬棠在「鎮南將軍」的臉頰上摸索了一番，在耳根處找到了一些端倪。他輕輕地用手指攆了攆，一層薄薄的皮質的東西就被他給掀了起來。撕下面具，頓時露出一張和手背如出一轍的黑色面孔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黎族長驚嘆的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羅敬棠點頭。「很顯然，他是個冒牌兒貨。」

  「那真正的鎮南將軍呢？」有人開口問道。

  羅敬棠沉默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或許，還未進虞城，就受制於人了。」

  聽了羅大公子的分析，黎族長和族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羅敬棠在得知這個鎮安將軍是個冒牌貨之後，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了。只是，他出來的時辰不短了，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他必須儘快出城才行。

  「族長，南疆的事早已傳遍朝野，皇上也派了欽差前來，此刻已經在城外五里之外的山坡上。」他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眾人的神經再一次緊繃起來。

  「朝廷派兵來攻打咱們了？」

  「該不會真把咱們當成逆賊了吧？！」

  「咱們行的端做得正，怕他們做什麼！」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舉起手裡的刀，鎮臂高呼。

  「大家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羅敬棠可不想他們因為一時意氣，壞了大事，於是抬高聲音，將他們的話打斷。

  黎族長也有些頭疼，可他相信羅大公子會在這個時候到來，定是有法子幫忙解決問題的，於是叫族人都乖乖的閉了嘴。「羅公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族長若是信得過在下，可以由在下代為引見那位欽差大人。有什麼冤屈，咱們當面說個清楚，欽差大人必定能夠還族長一個公道。不動一兵一卒，就解了虞城之困，何樂而不為？族長，您說呢？」羅敬棠其實早就有了計較，這會兒不過是將原先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罷了。

  黎族長擰了擰眉，沒有立馬應下。

  「族長，誰知道那欽差是個什麼樣兒的人，萬一族長去見他被抓起來問罪怎麼辦？」

  「是啊，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羅公子說的輕巧，殊不知漢人狡詐，官官相護，定不會信族長所說。族長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就是就是......」

  跳出來反對的，占了絕大多數。

  羅敬棠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出，面色看起來還算鎮定。「大家應該都聽過鎮北侯的名號吧？此次的欽差，正是鎮北侯！」

  「鎮北侯？平定西北的那個鎮北侯？」

  「居然是他？」

  聽到鎮北侯的名號之後，這些族人的情緒越發的不安定起來。

  「鎮北侯可是有著活閻王之稱，想必手段更加歹毒卑劣，族長萬萬不可去見他！」

  「是啊，他如今可是領著鸞儀衛指揮史的職！鸞儀衛是什麼人？那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羅敬棠沒想到民間對鎮北侯竟是懷著這樣的看法，不禁有些後悔報出他的名號了。可話已經說出口，收回去是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道：「我以性命擔保，族長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羅公子，你不過一介白衣，拿什麼擔保？！」

  「你莫不是鎮北侯派來城中打探虛實的吧？！」

  「族長，不能信他！」

  羅敬棠沒想到一夕之間，這些人全都將他當成了敵人。好在黎族長是個知道分寸的，並未將羅敬棠歸類於朝廷走狗一類。「大家稍安勿躁！羅大公子乃是鎮南侯的嫡長孫，是咱們南疆的友人，又怎麼可能是朝廷派來的探子！」

  黎族長一發話，那些人才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