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噩夢
2024-06-10 17:11:06
作者: 葵小七
盧大友見兒子這麼有出息,逢人就舉人老爺舉人老爺的,走路都帶風。盧方氏亦是滿臉放光,覺得這些年沒有白養這個兒子,以後總算是可以享福了!盧燊有了出息,村里不少人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家裡有待嫁閨女的,都爭著搶著要跟盧家結親。
登門的人多了,其中還不乏一些富戶和商賈人家,方氏的眼光漸漸地變得挑剔起來,骨子裡的傲氣就顯現了出來。她兒子可是舉人,將來是要做狀元、做官兒的,如何還看得上村子裡的這些姑娘?每每有人前來試探,她便以學業為藉口,說等明年的會試之後再考慮。幾次三番下來,那些人也就歇了心思。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在背後說風涼話的。
「不過是個舉人,尾巴就翹上天了。日後若是中了狀元,豈不是連鄉親們都不認了!」
「可不是!這做人啊,還是謙虛一些的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在咱們縣中了舉人算什麼,明年的會試才能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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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歸酸,但大多數人還是有所顧忌的,沒敢當著盧家人的面兒說。
且說那盧燊,本就性子高傲,如今又有了舉人的身份傍身,走路的時候下巴就昂的更高了。從下考場那日起,他幾乎都沒在家裡待過。今日這家財主請客,明日又是昔日同窗做東,根本就沒時間靜下心來溫書。沒晚不喝到醉醺醺的,是不會回來的。
恭維的話聽多了,盧燊就漸漸地迷失了方向,整日只想著怎麼揚眉吐氣做大官,再找個情投意合門當戶對的千金締結良緣,閒來吟詩作對,煮酒撫琴。他在案几上書寫,佳人在一旁紅袖添香,想想就美滋滋的。
這一日,村里突然來了幾個眼生的人。一路打聽之下,找到盧大友家,竟是縣太爺聽聞盧燊的大名,邀請他去府上坐坐。
盧家人知道是縣老爺有請,高興地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因著要去拜訪縣老爺,方氏可是卯足了勁兒,替盧燊準備了厚厚的一份禮,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一大包袱,還特地雇了牛車送盧燊過去。
村子就巴掌大的地兒,很快盧燊入了縣太爺眼的事兒就傳開了。
「盧家小子還真是有出息啊!」晚上吃飯的時候,平時都不怎麼愛說話的葉江都忍不住大發感慨。若他也有個兒子該有多好!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是不會當著趙氏的面兒說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趙氏的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他早就死心了。可身為男人,到底還是盼著有個兒子可以傳宗接代。
趙氏作為他的枕邊人,如何不懂他的話外之音?他心裡有遺憾,她也好過不到哪裡去。身為女人,不能替夫家延續香火,縱然別人沒當著面說,但私底下的議論能少得了?趙氏心裡著急,看過不少的大夫,也吃過不少的中藥調理,都說她身子沒問題。可惜,過了這麼多年,她肚子仍舊不爭氣,她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聽說最近媒人都要把盧家的門檻踩爛了。」葉果不知打哪兒聽來的消息,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
這個話題一提起,趙氏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過來。「小姑娘家家的,打聽這些作甚?!」
葉果吐了吐舌頭,說道:「沒刻意打聽,就是聽隔壁的張甜說的。」
因為上次鬧得不愉快,葉果好些日子沒跟張甜來往。後來,葉江有求於村長,送了份厚禮,張家見葉江一出手就是好幾兩銀子,兩家的關係就變得親近了起來。那張甜跟葉果差不多年紀,從小到大的玩伴,那件事淡了之後,隔三差五的過來找葉果玩耍,葉果又不是個愛記仇的,兩人自然又玩到了一處。
張甜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些事兒,準是聽她娘與人閒話時記下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兒別胡亂到處說。」趙氏一直沒忘記爹娘當初的教導,不想女兒長大之後變成跟村里那些長舌婦一樣,背著人說三道四。
「我怎麼就亂說了!」葉果不服氣的說道。「張甜她一個遠房表舅還托她爹去盧家說過呢!不過被盧大娘委婉的拒絕了。」
「這是連村長的面子都不給啊?」葉江聽到這裡,不由得直咋舌。
葉果倒不認為盧家做的有什麼不對。「盧大哥如今可是舉人了,將來要當官兒的。就算是要娶親,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官家千金,自然看不上咱們鄉下的姑娘!」
趙氏瞪了這口沒遮攔的閨女一眼,說道:「這種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拿出去嚼舌根,仔細你的皮!」
葉果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吭聲。
葉歡一直默默地吃著飯,對盧家的事絲毫都不關心。眼看著年關將近,家裡還有的忙呢,她有那個功夫操心別人家的事,還不如多去山裡挖些藥草曬乾了拿去賣錢。
收拾停當,葉果已經在被窩裡睡的香甜。葉歡拿熱水擦了擦身子,挨著她躺了下來。夜裡,葉歡做了個夢,夢見她被休棄後,盧燊依舊很是風光。先是入了縣太爺千金的青眼,在縣衙謀了個師爺的差事。結識了不少官府中人,經常這家請那家邀,可謂混得如魚得水。若非盧家三代單傳,不容許他入贅,他和縣太爺千金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
葉歡看著他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當真是心涼不已。她為他們家付出了那麼多,他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以無所出這樣的罪名來羞辱她!
夢裡,葉歡仍舊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老天爺的不公,哭自己的委屈,哭爹娘的鬱鬱寡歡,可最終,那一切還是發生了。
到了後面,不知怎的,畫面突然一轉。那風光無限的盧舉人,竟然在會試的時候名落孫山,連個同進士都沒撈著。因為之前被捧得太高,一朝跌落,便淪為了別人的笑柄。回到鄉里,不但失了縣老爺的看重,丟了差事,就連那些曾經想把閨女嫁過去的富戶鄉紳都對其敬而遠之。盧燊自尊心特別強,如何能接受這前後的巨大落差,一個想不開,吊死在了自家屋後頭那棵歪脖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