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宋家小子

  葉歡匆匆的撤回目光，埋著頭進了趙氏他們的房間。不一會兒，便拿著一件嶄新的藍布衣衫走了出來。將衣衫往宋霖手裡一塞，葉歡就去了廚房舀熱水。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著，打在瓦上吧嗒吧嗒直響。屋子裡，趙氏已經換了身衣裳，葉江小腿肚子上的血也止住了。

  葉歡端來熱水，讓幾人擦了身子，這才得了空閒坐下來歇息。

  不過，看到葉父腿肚子上猙獰的傷口，還是忍不住擔心。「爹，我去賀嬸子家把賀大叔請來給您看看吧？」

  「多大點兒事啊，血已經止住了。」葉江是個糙漢子，受傷那是家常便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葉歡卻很堅持。「不行！這麼深一個口子，一個弄不好會灌膿包的。」

  說完，她拿起還在滴水的雨傘就衝進了雨幕里。

  「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倔呢。」葉江看著葉歡打著傘的背影，忍不住感嘆道。

  

  趙氏嗔了他一眼，說道：「還不是隨你啊！」

  葉江憨厚的笑了笑，然後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宋霖的身上。此刻的宋霖已經換了身乾衣服，不過他個子比葉江要高出許多，葉江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明顯短了一大截，衣服袖子只到他的胳膊肘，褲子也只到膝蓋下方，看起來挺滑稽的。

  「宋小子，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路過那裡，嬸子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趙氏滿是感激的對宋霖說道。當時看到葉江腿上的血，她整個人都慌了，完全失去了主張。還是宋霖找來找來草繩簡單的幫著包紮了一下，才不至於失血過多。

  宋霖不怎麼主動跟人打交道，但別人問話時還是老老實實的答話。「鄰里之間，互相幫忙，應該的。」

  趙氏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講話，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沉，不過卻很有禮貌。趙氏想起村子裡的那些傳聞，知道他也曾是書香門第出身，後來家裡遭了難才搬到這裡來的，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客氣。「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飯。宋小子你可不許走，晚上一定要留下來吃飯！」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個理兒她還是懂的。

  更何況，宋霖之於江家，可是救命之恩！

  「嬸子別忙活了，我也該回去了，免得家裡人擔心。」宋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趙氏哪兒能讓他走啊，好說歹說將他留了下來。「外頭下著雨呢，走什麼走啊。聽嬸子的話，吃了晚飯再回去。」

  宋霖推辭不過，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趙氏去廚房忙活去了，葉果見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於是主動倒了碗涼開水遞給宋霖。「宋大哥，喝水。」

  宋霖依舊悶不吭聲的，不過還是安靜的接過碗灌了幾口。

  不一會兒，葉歡領著賀大夫過來了。

  「下雨天還勞煩您過來一趟，給您添麻煩了。」趙氏客氣的將人請進屋子裡。

  「說什麼麻煩，都是一個村兒的。」賀大夫比葉江年長几歲，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看到葉江腿上的口子，他不禁嘖嘖兩聲。「傷的不輕啊！」

  賀大夫這麼一說，葉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賀大夫又抬起葉江的腿活動了一番，這才站起身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又止血及時。我給開個止血消炎的方子，佐以草藥外敷，傷口好起來應該很快。不過還是要靜養，起碼半個月不能負力。另外，最近一段時日飲食要儘量清淡，不要喝酒。」

  葉歡默默地將賀大夫的叮囑記下，連連點頭。

  趙氏聽到最後，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裡。「真是麻煩你了！」

  「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說這些幹嘛。」賀大夫是個很爽朗的人，也很健談，看完了葉江的傷勢，便坐在一旁跟葉江閒聊了起來。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講，葉江聽著，偶爾點頭附和兩句。他們從小時候爬樹掏鳥窩，到下河摸魚，從邊關戰事講到新任的縣老爺，就沒停過。

  葉歡見葉父沒什麼大礙，便去廚房幫著趙氏準備晚飯。因為家裡有客人，所以趙氏連僅剩的兩根豬排骨都拿了出來，準備跟蘿蔔一起燉湯。又把上次方氏拿來的乾魚剁了，打算煎一盤。

  「娘，還是我來吧。」葉歡見趙氏打算直接丟進鍋里煮，忙從她的手上搶了過來。

  趙氏想了想，點頭應了。

  葉歡鬆了口氣。

  她先是將豬排骨放進滾燙的開水裡過了一道，淘去外面的一層油星子，用筲箕瀝乾水之後，在鍋里放了點兒油，丟了幾顆花椒就著排骨爆炒，又放了些姜蒜之類的作料，然後才把切好的蘿蔔塊兒丟進去抄了幾下，待入味後，舀了一瓢水進去煮。

  聞著鍋里散發出來的香味，趙氏不禁笑得兩眼眯起。「丫頭，跟著你賀嬸子學了兩天，廚藝大有精進啊！」

  葉歡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話。

  趙氏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然後突然問道：「家裡的米還有多少？」

  「剩下兩斤不到了。」葉歡一邊淘著乾魚塊，一邊答道。

  「吃得這麼快啊……」自打家裡生活改善了之後，趙氏就一直在計算著剩下的銀子該怎麼花。瞧著米缸又見了底，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米也忒不經吃了。家裡還剩一袋子包穀，明兒個拿去隔壁李大娘家，借她的石磨推了，先湊合著吃吧。」

  葉歡倒是無所謂，只有有吃的就行。

  可葉果嘴巴被養刁了，再回去吃那糙舌頭的包穀飯，肯定是不習慣的。「娘，爹還養著傷呢，賀大叔要進補。」

  趙氏哪裡會不清楚這小丫頭片子的真正意思，嗔了她一眼。「你爹自然是該進補！倒是你，一個月不到就胖了一圈，不能再補了。」

  葉果聽她這麼一說，一張嘴撅的老高。「娘，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趙氏不過跟她開玩笑呢，小妮子還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