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沒有盡頭

  轟！

  剎那間從夏雪兒的身邊猛地炸開一陣無形的浪潮，威力之大直接將愕然間只能用雙手阻擋的軒轅傾城給彈飛數里，就連一直無傷的天命也因此造就了轉瞬即逝的失神。

  「該死的魂轉！」天命少有的微怒抬眸：「小小人間天道也敢阻我？」

  沒有任何回應。

  此時天命也終於懂了之前夏雪兒為什麼要盲目的找死，因為她就是一心求死！

  天道秘術魂轉是萬界天道獨有的秘術，即是最強秘術，同時也是最弱的秘術。

  施展的條件非常苛刻，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真正重要的是施術之人必須在對方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死於其手，只有這樣秘術才能完美的發動。

  魂轉時間，施術者可以擁有直接媲美下殺手之人的修為高度，但僅限於魂體並且再無輪迴，不可重生，屬於一次性的自殺攻擊，但同時也擁有絕對的瀕死反撲能力。

  

  這就是天道最強秘術，但風險也極大，如果當時下手的是軒轅傾城，那夏雪兒的準備將會功虧一簣，再無機會，所以才會有之前為了姐夫不顧姓名的一幕，她要的就是天命親自下手。

  嘩！

  下一刻夏雪兒的魂體義無反顧的脫離逝去的肉體，透明的氣浪自成一界將沿途的一切全都湮滅殆盡，重新歸於虛無，靜如空靈。

  惱怒的天命想要阻攔，但秘術已成的夏雪兒直接是勢如破竹，無比強勢的衝來，眨眼間就化為一束細線 的攝入進天命的眉心。

  轟！

  當即天命的身體爆發駭人的波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螻蟻！！！」天命悟頭惱怒嘶吼：「給我滾出來！」

  「該滾的人是你！」

  夏雪兒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天命的魂體就被轉移到了在半空搖曳的夏雪兒屍體上。

  拖著逝去的軀殼，重新睜開雙眼的天命，死死盯著夏沁的身體，憤怒的低吼道：「你們太天真了，我就算只剩下魂體，你們在我面前依舊是渺小的螻蟻！」

  「散！」

  吼！

  只見天命的軀殼正在徐徐的崩潰著，夏雪兒的身體正在逐漸化為凋零的花朵散落。

  隱蔽強勢的氣息努力的顫動天地，整個夜幽庭好似都要承受不住，凋零之下正有著一位恐怖的存在即將面世。

  ……

  夏沁的意識空間，潔白的一片純粹，她雙手環胸，低著頭，微微的顫抖著，非常害怕。

  天命占據意識之後，夏沁是可以看到，聽到任何事情的，但她什麼也做不了。

  夏沁看到了『自己』親手將蕭雲推入了深淵。

  夏沁又看到了『自己』親手的抹殺掉了蕭雲。

  夏沁真的想阻止，她為此努力過，嘶吼過，當看到蕭雲絕望的情緒時更是想盡一切辦法的想要逃離這個牢籠，但她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

  不，夏沁甚至覺得，這一切就是自己做的。

  天命說過，她就是自己。

  也就是說，我就是她啊。

  我……夏沁，就是天命。

  我殺了蕭雲，殺了雪兒。

  都是我，全都是我乾的。

  ……

  最為痛苦的是，夏沁親眼看到了『自己』殺了雪兒，無情的扭斷了她的脖子。

  為什麼會這樣。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夏沁憔悴的顫抖著，她真的好害怕，她真的希望在這一刻還能看到蕭雲的背影。

  「老公……。」

  就在夏沁陷入無儘自責的時候，突然這靜謐的空間之中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呼喊。

  頃刻間失魂落魄的夏沁猛然抬頭。

  「姐，姐！！」夏雪兒激動跑來。

  「雪……雪兒？」

  夏沁不敢相信的呢喃著，不久前她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死在了天命的手上，之後的事情雖然沒有看到，但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雪兒生命終結的絕望。

  「姐！」

  下一刻，夏雪兒衝到了夏沁的懷中，埋著頭呼喊道：「姐，你趕快醒醒啊，姐夫要死了，他這一次真的要死了，只有你能救他。」

  「你……為什麼……。」夏沁還是低迷的說著。

  「姐，你不要相信天命說的，她給你聽的看的東西，都是假的，你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她乾的，不是你……醒醒，姐夫真的要死了啊，醒醒啊，你快點醒過來啊。」此時的夏雪兒急迫的喊著。

  「假的……那你也……。」夏沁溫柔的撫摸著雪兒的小腦袋，雙眸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下。

  「我不重要啊，姐，你趕緊救姐夫，我沒事的，雪兒求求你了，醒過來啊。」夏雪兒拍掉腦袋上的手掌哭著懇求道。

  夏沁看著雪兒的臉頰，不在意的再次撫摸著，隨後將她擁入懷中緩緩說道：「傻丫頭……你對姐姐來說同樣重要。」

  這個時候，夏沁失魂的情緒逐漸平復，雙眸也漸漸出現神采，同時也伴隨著天命束縛的消散，終於是清醒了過來，深深的擁抱著雪兒，呢喃的安慰著：「謝謝你，雪兒。」

  「……」夏雪兒 微微一顫，雙手也抱向姐姐的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

  姐妹二人的隔閡在此時也是徹底的煙消雲散。

  「姐，就讓雪兒幫你們一次吧。」

  「救救姐夫。」

  「好。」

  「以後一定要記得我哦。」

  「傻丫頭，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

  漫長意識空間的溫存在現世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當天命被魂轉剝離夏沁的軀體之後，夏沁就很快就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因為天命的力量並沒有完全的消散，夏沁反而也掌握了虛空踏步，忽視掉天命的瘋狂，自顧自的慢步靠近著渾身焦黑，奄奄一息的蕭雲，隨即小心翼翼的將他抱起。

  「老公，對不起。」

  「……」

  蕭雲沒有任何回應。

  夏沁的淚水流淌著，正一滴滴的落在蕭雲絕望的臉頰之上，俏手輕輕撫摸著乾涸的皮膚，淡淡說道：「老公，你說過要這輩子都要保護我的，你也說過不會讓我流淚，你還說過喜歡我的笑……你說過好多好多，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天命說的都是假的，你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你不會傷害水心，不會傷害我……因為你叫蕭雲，你是可以為了我們跟天上地下為敵的男人。」

  「不要拋下我。」

  「不要離開我。」

  ……

  夏沁流淌著淚水，無力的靠在蕭雲的胸膛，隨後起身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吻去。

  「你答應過我的。」

  「騙子……嗚嗚嗚，你個大騙子……嗚嗚……。」夏沁終於忍不住的哭泣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傷心的流淚，也是第一次真正害怕失去，那個不管何時都在身後保護她，包容她任性的人真的要離開了。

  就在這時奇蹟發生了。

  哭泣的夏沁突然感覺到了頭上出現了溫柔的撫摸，驚詫的抬頭，只見奄奄一息的蕭雲正舉著焦黑的手臂，重傷的他竭盡著全力，微微的顫抖，不顧的痛苦咧開嘴角道：「別哭，我……在。」

  「哇……啊！！」

  夏沁將頭深深的埋在蕭雲的胸膛，這一刻仿佛要將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折磨訴說，大聲的抽泣著。

  「……。」蕭雲柔和的望著她，隨即看向了正不斷蛻變的天命，以及雪兒漸漸的凋零的身體，後知後覺的一震，終於是想起了仙雲女帝陳懷卿的警告。

  蕭雲苦澀一笑，悔恨的自言自語：「原來我真的誰也保護不了。」

  「對不起，老婆。」

  夏沁搖頭，靜靜的躺在蕭雲的胸膛，早已忘記了天命的威脅，這個時刻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老公，那個無所不能的老公。

  「別說對不起，我陪你。」

  「好。」

  ……

  轟！！

  終於天命的蛻變完成，擁有著仙帝之魂，以及上古天道命格，此時的她渾身白淨，看似是難以看清面容，但又仿佛能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容，千面萬象。

  她！

  既是自己的天命，又是眾生的天命！

  「這就是你們所有的底牌？可惜了。」天命空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重複的傳遞。

  她的氣息前所未有的高漲，就算是強大的燭龍在她的面前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

  蕭雲抱著夏沁，平靜看待。

  「這就放棄了？真令人失望。」天命不悲不喜的淡淡道：「上路吧，你只是開始。」

  「呵。」

  蕭雲輕蔑一笑。

  下一刻，天命緩緩抬手，天地間的能量盡數匯聚，好似有著滅世之威令人咂舌動容，就算蕭雲只剩下了一口氣，但她依舊選擇了全力，謀劃了無數年為的就是今天。

  天命絕不允許任何意外出現！

  就在蕭雲抱著夏沁微微閉眼準備坦然赴死之際，夜幽庭的上空處突然出現了一身笑意。

  「你終於肯現真身了。」

  「什麼！」

  天命猛地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半空，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蕭雲也是詫異的睜開了雙眼。

  仙雲女帝！

  「陳懷卿！」天命低吼。

  「是我呢，好久不見啊。」陳懷卿淡笑，隨後望著慘不忍睹的蕭雲搖頭道：「我說過的，你救不了任何人，一意孤行的代價，往往很嚴重，就算是帝命之人也有可能承受不住。」

  「救……她。」這一次蕭雲沒有任何的不滿，只是落魄的抬手，這是他兩世為人的生涯中第一次求人。

  夏沁一聽，固執的搖頭道：「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傻丫頭……跟她走。」

  「我不！」

  ……

  陳懷卿默默搖頭，雙手負於身後，雖為女帝，但她的到來卻是非常的平靜，整個夜幽庭的天地沒有泛起一點波瀾，相比於天命的狂暴，更顯平易近人的普通。

  蕭雲黯然。

  這個時候天命還是不敢相信的吼道：「仙雲，你為什麼會在這，你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跟你一樣。」陳懷卿的目光越加的冷冽，緩緩的伸手道：「我等你本體出現的這一天，很久了……咱們做個了斷吧，你這該死的天道蛀蟲。」

  「我為天命！！」

  天命嘶吼，隨即將匯聚的能量球 的砸向陳懷卿，但詭異的是，如此澎湃恐怖的能量波動在接近的那一瞬間，就瞬間的消失，化為漫天的花瓣散落著。

  「這不可能！」天命不可置信的嘶吼道：「你……怎麼可能……你超越了帝位！！」

  「呵。」陳懷卿沒有解釋，轉而淡笑道：「你想的是橫跨萬古隔絕帝之根絕，而我們要做的從頭至尾都是超越這個桎梏……天命，你的格局實在太低了。」

  「不！！！」

  陳懷卿淡笑，緊接著大手一揮，看不清波動，看不到氣息，但就是這樣的平靜揮手，直接令震怒的天命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那是死亡的絕對氣息。

  誕生至今，天命從未想過自己會死，她依附於道，主宰眾生，千面萬像替天行道。

  「你們……該死啊！！不會結束的，永遠不會，你們等著，我是不會死的。

  下一次……。」

  天命感受著體內的規則緩緩消散，死亡面前卻也是沒有任何的討好和卑微，而是死死的盯著仙雲女帝陳懷卿咬牙。

  「好啊，我等你。」

  陳懷卿淡笑。

  呼呼……微風吹拂之後，天命的軀體緩緩的崩碎，神秘未知的能量散開消失。

  夜幽庭也因此恢復了平靜。

  陳懷卿感受著那股能量的消失，淡淡自語：「還真的沒有死啊，不愧是蛀蟲。」

  ……

  蕭雲看著陳懷卿不費吹灰之力的幹掉了天命，久久的沉默，雖然這次僥倖活了，但心底遭受的打擊卻是難以言表的，遙想曾經的帝位風光，沒想到在他人的面前也不過是隨手一揮的事情。

  陳懷卿緩緩落下，玩味的望著蕭雲，自然察覺到了他眼中的情緒，淡笑道：「你不會以為帝位是終點吧，蕭雲。」

  「前路還有多遠。」蕭雲問道。

  「沒有盡頭。」陳懷卿笑著道。

  這個時候，夏沁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該死的天命不見了，抱著蕭雲激動的喊道：「老公，我們沒事了，我們終於沒事了啊……嗚嗚……可是雪兒她……嗚嗚。」

  蕭雲想要抬手安慰，但重傷的身體實在是有心無力，無可奈何對著仙雲女帝說道：「謝謝。」

  「謝？」陳懷卿默默的搖頭：「現在距離沒事還早呢，那個天命不是個體，她是一種規則……規則還在，天命就不會死……只要還活著，她要做的事就永遠不會結束。

  為了今天贏她一次，我們付出了很多，而想要徹底的殺死他，只有你能辦到，確切的說是很久以後的你。」

  「……」蕭雲沉默。

  緊接著，陳懷卿右手一攤，伴隨著一抹流光，天劍回到了她的手中，隨即一個透明的光球從夏沁的腦袋中緩緩脫出，仔細看去的時候會發現有個小小的人影躺在其中，正是以命換命的夏雪兒。

  「天劍在她手中的時候，劍靈就死了，她附身在其中靜靜的等待你借體重生，這個局……她布置了很久很久。」陳懷卿笑道：「正好，你的劍缺個劍靈。

  那個女孩已經沒有重生輪迴的機會了，或許這樣也不錯，至少她可以一直陪著你們。」

  陳懷卿說完，根本就不等蕭雲和夏沁同意，直接就將夏雪兒的魂靈跟天劍融合。

  「……」蕭雲沒有阻止，也沒辦法阻止。

  夏沁則是愣愣的，直到天劍懸浮，逐漸幻化為一個小女孩時，她才猛地捂嘴，忍不住的跑上前將她給抱住：「雪兒！！」

  「嘿嘿，姐……我回來了。」夏雪兒笑道。

  「雪兒……雪兒……。」

  夏沁抱著夏雪兒抽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對著陳懷卿感激的說道：「謝謝你，謝謝你……。」

  然而，蕭雲卻是始終的沉默，雖然雪兒回來了，他也高興，但……。

  「好了，現在你想的怎麼樣，還要不要堅持之前的選擇？」陳懷卿淡笑間問道。

  「……」蕭雲沒有說話。

  「哎，磨磨唧唧的，好歹以前也是登臨過帝位的人。」陳懷卿沒什麼耐心的擺手道：「罷了，這次我來幫你決定……。」

  「什麼？」夏沁察覺到不對，回首問道。

  陳懷卿淡笑，隨即轉身，但夏沁的身體也在同時失去了控制，整個人莫名的漂浮了起來，驚恐之間呼喊道：「老公！」

  「姐姐！」

  「等……等等。」

  蕭雲焦急的努力的伸手想要阻止，但卻什麼也做不到。

  「別等了，我知道你們夫妻情深，只不過很可惜，天命她能抓到這次的機會，下一次她同樣可以，如果你真的愛她，就好好的提升自己……等你有資格接走她的那一天，我不會阻攔。」陳懷卿淡淡道：「小劍靈，好好幫你姐夫。」

  「還有你，夏小姐……你要是不想再看一次他現在的模樣，現在就老實的跟我走，他會來接你的。」

  「……」夏沁。

  「……」蕭雲。

  嘩啦。

  不多時，陳懷卿的身前突然浮現一道裂縫，不知通往何處。

  「老公，我等你來接我！」夏沁喊道。

  陳懷卿離開之前，隨手一划，只見蕭雲的身下突然涌動，整個身體也在漸漸的下陷。

  「不到四重境就別出來送死了，我們可沒有閒工夫一直來救你，還有人間的天門需要靠你來開，哎……真麻煩。」

  咻！

  下一刻，陳懷卿就帶著夏沁徹底的消失，不知前往了何處。

  「老婆，等我！」

  就在蕭雲和天劍被徹底陷入了地面之後，平靜的夜幽庭終於支撐不住崩塌的命運，皸裂天空的範圍越加的，地面塌陷緊隨其後，最終在一聲轟隆隆的撼動後，徹底的炸裂。

  轟！！

  夜幽庭全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