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打前站
2024-05-01 15:35:14
作者: 石章魚
秦浪在御書房呆了三天,陳薇羽來了三次,安高秋裝聾作啞,反正秦浪沒耽誤繪畫,不過安高秋還是從陳薇羽變得晴朗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些端倪,過去她的雙眸始終黯淡,現在突然明亮如星。
秦浪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漫畫,本以為還會被派去護靈,可突然又收到一個命令,讓他率領西羽衛前往皇陵守護,為皇上的下葬做準備,力求排除一切隱患,萬無一失。
秦浪離開皇宮之前,見到了桑競天。
自從龍熙熙出事之後,他們兩人就沒在見過面,桑競天畢竟老謀深算,見到秦浪居然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自然,和顏悅色道:「秦浪,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秦浪也陪著他做戲,恭敬道:「孩兒給義父添麻煩了,多虧義父為我奔走,方能躲過一劫。」
桑競天道:「此事你無需謝我,龍熙熙惹下那麼大的禍端,我也沒能力救你,你應當謝太后開恩,更應該謝咱們的女皇陛下。」白玉宮已經正式即位,成為大雍女皇。
秦浪道:「如果不是看在義父的面子上,她們也不會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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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競天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傷懷,凡事都應該往前看,熬過這段低潮的日子,相信你必然否極泰來。」,女兒認準了秦浪,這讓桑競天感到有些棘手,秦浪雖然表面上對自己沒有任何變化,可他心底一定是恨極了自己,從秦浪寫下那封休書開始,就證明他已經決定抓住女皇這個靠山,以白玉宮對秦浪的感情,這小子日後必然會飛黃騰達。
讓桑競天感到更為頭疼的是太后蕭自容的態度,總感覺這段時間她改變了許多,雖然在朝政上倚重自己,但是在玉佛殿真情流露之後,她似乎已經將他們之間的感情全忘了,白惠心究竟是對自己余情未了,還是只想利用自己?睿智如桑競天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有一點他能夠斷定,白惠心對他並未完全信任,在目前的局勢下本該是乘勝追擊,清除異己,進一步穩固權柄的絕佳時機,可白惠心卻偏偏猶豫了,就算她考慮女兒的感受放過了秦浪,可呂步搖呢?為何仍然將呂步搖留在這世上?難道她還想通過呂步搖來牽制自己?
秦浪辭別桑競天,離開皇宮回到西羽門,看到陳虎徒率領一群西羽衛都已經在那裡整裝待發。古諧非和王厚廷也在,不過他們並非西羽衛,也不會隨同一起前往皇陵打前站。
眾人看到秦浪平安返回這才放下心來,古諧非道:「這幾天聽說你被召入了宮中,我們都為你擔心來著。」
秦浪道:「沒事,只是太后讓我給皇上畫些畫,給他陪葬。」
王厚廷知道秦浪教小皇帝畫漫畫的事情,感慨道:「太后倒是有心。」
陳虎徒道:「前往皇陵還有七十多里路途,咱們還是儘早出發吧。」
秦浪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龍熙熙走了,他也沒有需要告別的人,過去一直將錦園當成家,現在龍熙熙離開了,家也就不復存在了,內心中充滿了失落,有時候真想放下這裡的一切,遠走高飛,去找龍熙熙和她一起相伴終生,可他剩下的生命並不多,而龍熙熙也未必甘心這樣的生活。
離開雍都的西門,陳虎徒和秦浪落在隊伍的最後,陳虎徒道:「這兩日你都在宮內?」
秦浪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陳薇羽。
陳虎徒其實想問得就是妹妹,低聲道:「有沒有薇羽的消息?」
秦浪道:「我見過她。」
「真的?」陳虎徒驚喜道。
秦浪點了點頭:「放心吧,她沒事。」
「你跟她見過面?說過話?她有沒有什麼話對我說?」
秦浪心說我和她何止見過面說過話那麼簡單,只是這其中的細節當然不能告訴陳虎徒,嘆了口氣道:「她是皇后,我需要避嫌,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沒機會說話。」
陳虎徒深信不疑,若是知道秦浪這三天和他妹妹發生了什麼,肯定要從馬上扯下這小子痛揍一頓。
秦浪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她狀態還好,我打聽了一下,聽說她以後會暫住皇宮,可能動了出家的念頭。」
陳虎徒感慨道:「我這妹子命苦啊。」
秦浪心說陳薇羽命苦源於她自己的選擇,如果當初她沒有選擇入宮,也不會有今日之境遇,不過陳薇羽入宮的目的也並不單純,以她的境界,也沒把皇后的位子放在眼裡,按照肖紅淚所說,陳薇羽也是為了《陰陽無極圖》,可她從未在自己面前提過。
陳窮年這幾日都在皇宮,可明明知道女兒就在宮內,卻無法相見,身為父親豈能不為女兒的命運憂心。小皇帝死了,他也就不再是什麼囯丈,想想這場婚姻真是荒唐至極,女兒除了一個皇后的名頭什麼也沒得到。在外人眼中,他是父憑女貴,連他的這個刑部尚書也是因為女兒才得到的。
陳虎徒前往皇陵當日,陳窮年被太后召見。
蕭自容一身黑衣,面帶黑紗,在廣德殿召見陳窮年,大殿內光線黯淡,氣氛極其壓抑。
陳窮年叩拜之後,蕭自容給他賜座。
「陳卿家,哀家找你來,是有幾件事想跟你商量。」
陳窮年道:「太后請吩咐。」
蕭自容道:「一是皇上的身後事,哀家反覆斟酌,皇上遇害之事不可對外張揚,否則只會引起大雍局勢進一步動盪,可哀家決不能放過兇手。」
陳窮年道:「太后請放心,此事微臣已經做出安排,盡遣精英前往天下各處,只要查出龍熙熙的下落必然將她緝捕歸案。」
蕭自容搖了搖頭道:「哀家只要看到她的人頭就夠了,單靠刑部的人手恐怕不夠,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明白嗎?」
「明白!」陳窮年暗忖,蕭自容這是要不擇手段將龍熙熙趕盡殺絕啊。
蕭自容又道:「第二件事是關乎於薇羽的。」
陳窮年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心中一凜。
蕭自容道:「按照皇室的規矩,皇上駕崩,皇后並未懷上龍種,理應殉葬。」
陳窮年藏在袖中的拳頭猛然握緊,蕭自容的這番話其實已經表明不會將女兒殉葬,可他仍然驚出了冷汗,他不記得皇室有這條規矩,蕭自容這番話可能是故意說給自己聽,他也沒有開口求情,如果蕭自容想這麼幹,開口求情也是無用。
蕭自容道:「哀家琢磨著,薇羽正值妙齡,若是當真給皇上殉葬,對她也太不公平了,更何況卿家對大雍忠心耿耿,哀家也不忍心看你中年喪女。」
陳窮年恭敬道:「謝太后體恤之恩。」
蕭自容道:「玉宮正式登基之後,這皇宮的主人就是她了,薇羽雖然是皇后,可留在宮裡也有諸多不便,可又不知怎樣安置她,卿家有什麼主意?」
陳窮年道:「臣謹遵太后懿旨。」心中暗罵蕭自容,你必然已經有了主意,所以才找我過來,我若說將我閨女接回家中,你會同意嗎?
蕭自容道:「哀家跟她聊過,她有意剪去三千煩惱絲,斷了這紅塵羈絆。」
陳窮年聽懂了,她是要讓女兒出家,其實陳窮年早就考慮過這個可能,出家對女兒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與其留在宮中活在蕭自容的陰影和控制下,不如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
蕭自容道:「此事還是要等到皇上下葬之後再議。」
陳窮年道:「謝太后。」明明知道女兒被人給坑了還要說謝,在權勢面前,強如陳窮年也不得不低頭。
蕭自容又道:「呂步搖是你的老師對不對?」
陳窮年道:「是!」內心再度懸起,蕭自容該不會要對老師下手吧?
蕭自容道:「呂公乃三代帝師,皇上英年早逝,哀家總不忍心他就這樣離去,思來想去,總想讓皇上多學一些東西,於是讓人在皇陵旁邊修了通明殿,想呂公前去陪伴三年,為皇上開蒙啟慧,哀家這些日子走不開,你替哀家轉告呂公。」
陳窮年聽蕭自容不是讓呂步搖去陪葬,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呂步搖的年齡,還要去給皇上守靈三年,蕭自容也夠殘忍。看來她對呂步搖的忌憚始終沒有放下,先是逼迫呂步搖將相位交出來,讓他前往八部書院編撰通鑑,現在又找了個藉口讓呂步搖去皇陵守靈,名為幫助皇上的英靈開蒙啟慧,事實上就是放逐,她居然把這件事交給自己去做。
陳窮年雖然心中抗拒,嘴上卻仍然答應了下來。
蕭自容道:「不瞞卿家,這些日子,哀家心神不寧,午夜夢回總會夢到先帝,哀家沒有照顧好皇上,真是對不起先帝。」
陳窮年道:「太后節哀,自先皇駕崩之後,太后為大雍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大雍臣民都看在眼裡,先皇在天之靈也一定不會怪罪太后。」
蕭自容道:「其實哀家什麼都不懂,若是沒有你們幫忙,又如何撐得起大雍的社稷。」
此時太監小金子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進門就氣喘吁吁道:「太后娘娘,大……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