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技多不壓身

  「小陽山。」

  趙原念叨了一聲，隨手把粉紅的紙蝴蝶揉成一團給扔了。

  晚上去小陽山豈不是送死！

  趙原自然沒有那麼傻。從許家橋到小陽山，往返近百里。最近連續下暴風雪，天寒地凍，現在的小陽山，封山的大雪想必已經及腰，此時去小陽山，與自殺沒有什麼兩樣。

  東院又恢復了風平浪靜。

  趙原現在很清閒，蒼蠅已經因為天氣寒冷早就絕跡，想劈也沒得劈，除了偶爾劈材扛包，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會幫羅大廚和雷大廚殺豬宰羊。

  現在，年關將至，萬家需要醃製大量的肉製品，羅大廚和雷大廚變得繁忙起來，幾乎是每天都要殺幾頭豬牛羊等大型牲口。

  

  萬家後山，有一個數十畝的魚塘，魚塘邊，修建了一個養豬場，養了數十頭肥豬，一年四季宰殺。

  當然，萬家自己飼養的一點牲口肯定不夠，絕大部分的牲口都是由佃戶按月有計劃的送來，沖抵田租。

  除了幫萬家宰殺牲口之外，萬家的一些佃戶和附近的居民偶爾也會把大型牲口牽到東院讓大廚幫忙宰殺。

  最近一段時間，東院就像過年一般，每天都殺豬宰羊，真箇是熱火朝天。宰殺豬羊的一些下腳料，譬如腸子心肺等物，都會在院子裡面燉上一大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這時候，是工人們最開心的時候，圍成一圈，大碗喝酒，大塊剁餚。

  直到這個時候，趙原才見識到羅大廚和雷大廚的真功夫。

  在這大冷天的，羅大廚和雷大廚都是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的肥肉。可千萬別小看兩人一身肥肉，兩人拿起殺豬刀之後，精氣神立刻一變，只見刀光閃閃，殺氣騰騰，一頭豬，最多半個時辰，就整得乾乾淨淨，變成了一塊塊的。

  趙原第一次看到兩人那行雲流水的刀法時候，驚為天人，後來每天看到，逐漸就麻木了。

  當然，趙原依然遵循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專注的學習著兩個大廚殺豬宰羊的刀法。

  只是數天，趙原就摸到了一些門路。

  無論是殺豬還是宰羊，或者是其它的牲口，首先要搞清楚牲口的結構，譬如，心臟的位置在哪裡，心臟外面有幾根肋骨，或者是準確的掌握大動脈，便於放血等等。

  除了致命的位置，在分解的時候也是很有講究，需要了解牲口的內臟結構大小位置，還要計算出五臟六腑外面肌肉組織的承受力，避免出現一刀下去牲口還在拼命的掙扎。

  當然，最複雜的是分解肌肉組織，因為，隨隨便便一頭牲口身上的肌肉組織都有成千上萬塊，要在不破壞它們的結構，完整的分離，達到庖丁解牛的境界，那可不是開玩笑，除了要有精湛的刀法，還需要極好的耐心，心浮氣躁，立馬就會前功盡棄……

  趙原可沒有想過殺豬，他想的是殺人。

  為了研究人體的部位，趙原找馬廊的獸醫諮詢一些問題，順便討了幾張人體結構圖和一些相關醫學書籍。

  在許家橋這樣偏遠的集鎮，獸醫不僅僅是獸醫，在某些時候，還會客串赤腳醫生為人治病，有些醫學書籍不足為奇。

  醫術，不僅僅是可以救人，還可以殺人。

  日子過得很安逸，趙原白天劈材殺豬，晚上研究人體結構圖，一晃又過了半月有餘。

  今天黑得快，東院關門，吃過晚飯，趙原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間翻閱一些醫療方面的書籍。

  「咚咚……」一陣輕輕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趙原一愣，他在萬家，已經有兩月了，從沒有人晚上找過他。

  「我。」一個壓低的聲音響起。

  「萬靈兒！」趙原一驚。

  「就是我，快開門！」萬靈兒怒道。

  趙原連忙打開房門，只見萬靈兒背朝房門，手提黑色短劍對著外面幾條黑狗，幾條黑狗被其劍氣所壓，雖是不敢叫，卻還是不願離去，瞪著萬靈兒，發出嗚嗚的聲音。

  趙原連忙走出去，摸了摸幾條黑狗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幾條黑狗才夾著尾巴離開了。

  「死狗，居然不認識姑奶奶。」見幾條狗離開，萬靈兒才鬆了一口氣，短劍入鞘，走進趙原的蝸居。

  看著萬靈兒在房間裡面觀察，趙原也沒法，靜靜站立不動。

  「小姐，這三更半夜的……」見萬靈兒居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趙原終於忍不住了。

  「哼，你也知道三更半夜啊，我問你，那天我們說好了去小陽山，你為什麼沒有去？害得姑奶奶在小陽山凍得半死。」萬靈兒猛然從床沿上蹦了起來，指著趙原大罵，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連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壓低聲音。

  「我們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說好了？」趙原一臉無辜。

  「啊……我我……我不是給了你紙蝴蝶嗎？」萬靈兒氣急敗壞道。

  「可是，我沒有答應你啊。」

  「……」萬靈兒頓時張口結舌。

  「小姐，現在夜深人靜，這孤男寡女的……傳出去不太好……」

  「哼，我一個姑娘家的都不怕你怕什麼？！」萬靈兒朝趙原唾了一口。

  「……」這次，輪到趙原無話可說了。

  「趙原，陪我去小陽山抓陽山豹。」萬靈兒開門見山道。

  「小姐，上次小人獵到陽山豹完全是運氣，這天寒地凍，小陽山山勢險峻，別說是捕獵陽山豹，就是爬上山都不可能。」趙原苦笑道。

  「誰說要爬山了，我可是有飛劍的。」萬靈兒得意洋洋道。

  「我不去。」趙原懶得和萬靈兒糾纏，直接拒絕。

  「哼，這可由不得你，我告訴你，你現在可還不算是我們萬家的人，我隨時都可以把你趕出去。」

  「那小姐還是把我趕出去的好。」趙原自然是不會被一個小女孩要挾，他也知道，萬靈兒要想趕他走也沒有那麼容易。

  「哎喲，還挺硬氣呢！嘖嘖……別以為我拿你沒法子，我告訴你，你上次捕獵了陽山豹，剝了豹皮沒有賣給馬家，卻是賄賂許三，許三又偷偷摸摸賣給了一個收購皮貨的外地人。你想想，如果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馬家，嘿嘿……」

  「好吧，我和你去。」趙原當機立斷。

  「這還差不多，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對了，差點忘記，我爹說了，你膽大妄為，極度危險，叫我千萬不要接近你，你會不會殺了我滅口？」萬靈兒一臉擔心的看著趙原。

  「不會，我怎麼會殺小姐呢。」趙原被戳中心思，心中雖是一凜，依然是面不改色。

  「那就好，我相信你。我想，我只是讓你陪著我找陽山豹，應該不至於殺我滅口吧？」萬靈兒依然有點不放心，一臉懷疑的看著趙原。

  「小姐美麗漂亮，菩薩心腸，小人怎麼會起殺心呢！再說，小姐能夠駕馭飛劍，小人如果對小姐不利，那豈不是自尋死路。」趙原剛剛升騰起的殺心煙消雲散。顯然，萬子禹已經注意到他了，如果萬靈兒有什麼意外，肯定是第一時間想到他。目前，他與萬家相處還不錯，實在是無法隱藏形跡，他還可以選擇遠遁，沒有必要得罪萬子禹這樣的修真者。當然，趙原內心深處，還是不想殺死一個與他無冤無仇的天真的女孩。

  「那倒也是，好了，我們走吧。」萬靈兒抽出劍鞘裡面的黑色短劍，放在地上道：「我踩在前面，你踩在後面……喂喂，別碰我……好了，我要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