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狗男人

2024-06-10 14:21:48 作者: 玉葫蘆

  晏魁拉住付流藜的小手,在掌心輕輕捏著,「我托人看了處宅子,等我們搬過去安置好,就陪你去龍湖村,可好?」

  

  「好,」付流藜不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她抽回了手:「我一直沒問你,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費心思假裝對她很上心的模樣,那會兒他反問,「這樣不好麼?」

  確實彼此相處和睦,付流藜還為此喜悅過。

  ——但是人與人之間還有真誠麼?

  「我娶你進門,自然是把你做妻子看待。」晏魁答道。

  「你對妻子還真客氣。」付流藜扯了扯嘴角。

  把對外人那一套圓滑手段也用上了。

  去年她震怒,心裡自行找了許多答案,卻不敢當著晏魁的面問出口。而今看來,不失為一種進步。

  付流藜能夠直面殘酷的答案。

  她道:「其實你做得沒錯,若這是一場交易,你用心維護著的,將使我們共贏。」

  她為什麼惱怒,為什麼要冷靜,不過是差點賠上真心罷了。所以惱羞成怒。

  「這不是交易,」晏魁眉間微蹙:「誰會把自己當做籌碼,只為了一場交易?」

  「那就看是否有利可圖了。」

  付流藜輕嘆一聲:「你以不得罪人的方式躲開六公主,贏得言官一個好印象,跟攀附權貴的生父形成鮮明對比。」

  「我猜……魏武大將軍並非『試圖』收你做義子,而是真的這樣打算過,但不知因何原因沒有成事。興許這個結果正中下懷,皇帝對你的防備少了一層,你簡直是忠犬的最佳人選。」

  一個目光長遠、懂得取捨、又沒有族群隱患的得力臣子,誰不喜歡呢?

  光是這份捨棄,就沒幾個人能做到,也讓皇帝考量時發現:晏魁跟大將軍府並非不可分割。

  彼時晏魁真的一無所有,很需要借勢,魏武大將軍又真性情以待,這份恩義便重如泰山。

  誰人能說舍就舍?

  或許還過不去心裡那關,為了區區名利,不肯曲首認義父,簡直不堪為人,自我唾棄。

  但是晏魁扛住了。

  若只是自私自利,此事也沒什麼可嘆的……他並沒有忘恩,更不願以功利心去對待。

  不過是——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晏魁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成為人上人,然後帶著母親,站在高衍其面前。

  無需言語,這就是最好的報復,同時也是抱負。

  他不是一個胸腔只充斥著怨恨的人。

  男兒建功立業,若不追名逐利,甘於平庸,有何樂趣?

  切莫把平淡說成灑脫,能人賢者要是自顧自悠閒快活,成全自己『淡泊名利』的美名,那才叫人引以為恥。

  說是意不在名,實則這『意不在』本身就是一種名。

  *******

  晏魁不曾料到,付流藜所思,比他以為的要多。

  付流藜道:「這兩天才想到的,大將軍封異姓王,瞿大哥什麼也沒撈著,皇帝明明白白告訴他們,父子二人是捆綁著的。」

  倘若瞿沉驪做了驃騎將軍,瞿氏一門兩將,倒也沒什麼,不過皇帝未雨綢繆罷了。

  而賜下王爵,可世襲蔭及子孫,傳出去也是帝王厚待功臣的仁德之舉。

  「流藜很聰明,但這些跟你成為我的妻子沒關係,」晏魁俯身湊近她:「或許一開始有,在之後……一切是會改變的。」

  付流藜一動不動,看著他的唇,停在距離自己一指寬的地方。

  近在咫尺,氣息交融。

  「有何變化?」她問。

  「或許我會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努力,只是通常不會堅持太久,」晏魁試探性的,快速輕啄一口,笑道:「你知道的,投入太多時間精力,得不償失。」

  「我認為你是個很有耐心之人。」付流藜緩緩推開他。

  「得看那人值不值得我付出百般耐心。」晏魁不肯退去,甚至伸手來圈住她,不讓她遠離。

  覆在她耳畔低語:「你值得。」

  付流藜只覺耳根一熱,她皺皺眉:「慣會花言巧語,又想給我灌迷魂湯?」

  呵呵。

  「真心話總是沒人聽,」晏魁俊朗的眉眼漫上淡淡委屈,道:「要是我對你只有戲弄,何苦做那許多?」

  「哪有許多?」付流藜道:「你給我的,最值錢的就是那五千兩身外之物了。」

  「胡說,」晏魁迅速反駁了她,「我給你的,是最好最好的,我們的孩子。」

  他收緊手臂抱住她:「我受傷的時候,昏迷不醒,夢見他了……」

  付流藜聞言愣住,有些不可思議:「夢見他?他什麼模樣?」

  那么小的尚未成形的胎兒,也能夢見麼?

  失去孩子,付流藜雖然生氣傷心,但說不上痛心,實在是懷胎時間太短,來不及產生特別深厚的感情。

  她還沒完全習慣它的存在,真正意識到這是個小生命,是在失去以後。

  付流藜以為晏魁也是這樣,甚至他肚子裡沒有揣過,對孩子零接觸,能有什麼傷心喜悅?

  可是現在居然說夢見……

  付流藜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

  晏魁道:「我沒有說謊,也沒有看見他模樣,是一個孩童的聲音,喊著我爹爹,叫我不要死,再一次把他生出來。」

  「……」

  付流藜懷疑的目光更甚,「你想哄我生孩子。」

  「不,你現在不能懷孩子,」晏魁表情一肅,道:「以後避子湯由我來喝。」

  「你離我遠點,誰也不必喝。」付流藜氣笑了,她憑什麼要給他折騰啊?

  「不行,我願意喝這個,你管不著我。」晏魁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蹭她。

  像是……某種祈求原諒的動物討好行為。

  狗得很!

  付流藜正沒好氣,又聽他道:「你要是怕我喝了傷身,我也可以把種子弄在外面。」

  「什麼……」種子?

  付流藜很快反應過來,氣紅了臉,抬腳就想把人踹床底下去。

  晏魁吃過一次虧,早有防備,穩穩夾住絲毫不鬆懈。

  「多疼惜疼惜我吧,夫人。」

  「晏魁你還要不要臉!」付流藜真想讓大傢伙看看此人的厚顏無恥。

  什麼翩翩佳公子,全是蒙蔽世人的假象!

  晏魁嘆了口氣:「出此下策,屬實無奈。」

  「我怎沒瞧出你有半點無奈?」付流藜輕嗤。

  「你消氣了麼?」

  「沒有,更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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