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藥浴
2024-06-10 14:19:21
作者: 玉葫蘆
從苦草廬出來,正欲離去之際,忽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姑娘沖了進來。
她二話不說,就把桌子給推到了,一應物件掉落,瓶瓶罐罐摔出好大聲響。
這無由來的突然舉動,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那姑娘氣勢洶洶,反手又開始砸其它東西。
「你怎麼又來了!」小夥計一擁而上,把人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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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來了?打我麼?殺了我呀!」女子一臉怒容,瞧著像是來尋仇的。
「若不是羊大夫心善,哪容得你這樣無理取鬧!」
小夥計壓著火氣,只管把人趕出去。
估計是被交待過,他們不敢動手拿這姑娘怎麼樣。
「沽名釣譽之輩,自有天收!」她一頓謾罵。
晏魁稍稍駐足,也不留下看熱鬧,帶著付流藜離開。
「你不好奇麼?」付流藜問道:「羊大夫妙手回春,但馬有失蹄……」
說不準那個女子就是因此結怨,前來報復的。
晏魁不甚感興趣,道:「若是醫術有差池,她何必不抓住重點來說。」
付流藜想想有點道理,「沽名釣譽麼……」
她想起龍湖村對羊大夫的敬重,已然到了要在他死後建立廟宇的地步,可見是萬分擁戴的。
難不成這裡面有什麼貓膩?
付流藜看向藥包,不由心生動搖。
這世間不乏誇大其詞的事,能力平庸被廣泛吹鼓,仿佛曠世奇才。
不過羊大夫給龍湖村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他的苦草廬也不收取高額診金。
「你這麼容易就懷疑上了?」晏魁伸手在她額際上輕彈。
「餵……」付流藜捂住腦門,道:「我並非懷疑,只是凡事不曾親眼所見,不敢深信不疑。」
她又不認識羊大夫,自然不會覺得他一定是對的。
晏魁抬了抬眼皮:「不知前因後果,少管閒事。」
付流藜上下打量他:「你的反應倒是與常人不同。」
晏魁斜她一眼,「你的藥基本沒換,夫人盡可放心。」
「我倒不是怕他醫壞了我……」付流藜努努嘴,索性不說了。
兩人回到客棧,不多時封河也回來了,帶了些當地有名小食。
龍湖村有趣得很,得到羊大夫指點,種植一些藥植賣錢,就連小吃,也能以草藥做成,不僅可口,還有諸多裨益。
比如艾草青團、玉竹粥、黃精豬蹄等等,付流藜吃著很是開胃。
她摸摸肚子:「誰也不能否認,羊大夫給龍湖村帶來的生機。」
何為生機,百姓們有了生計,那便是生機。
不管是種植草藥,還是製作吃食,大家有了比農耕更好的收入,日子才穩定。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此舉勝過日日施粥救濟。
*******
晏魁叫店小二安排熱水沐浴,浴桶一擺,屏風一架,熱氣騰騰。
這裡頭只一半是清水,另一半是以草藥熬製出來的藥水。
羊大夫交待,須得沸騰三遍,才能把藥性極大發揮出來。
這會兒滿屋皆是濃郁的藥香味,倒不覺苦澀,而是透著一股草木清香。
天氣寒涼,午後是一天當中溫度最高的時候,適宜沐浴洗髮。
付流藜眼瞧著晏魁揣了個烹茶的小爐子,爐子上放置一個小陶罐,裡面同樣是藥汁。
這是用來浸泡銀針的。
晏魁打開布包,取下細長的銀針沉浸進去,道:「待你泡過藥浴,正好取用。」
付流藜從來沒有接受過針灸治療,但是她做女紅時手指被針扎到過。
此刻看著那一根根細小的『兇器』,簡直頭皮發麻。
「不如明日再扎,你先練練手?」
「夫人這是害怕了麼?」晏魁上前,拉過她的手臂。
付流藜並不否認:「換個人來也會害怕。」不信試試。
他輕笑,一手搭上她腰間,作勢解下腰帶:「別怕,夫人膚白如玉,我必捨不得胡亂下手,留下針傷豈不可惜。」
「你怎麼一股不正經的調調,」付流藜按住他的爪子,雙目微眯:「我自己來。」
她把人推到屏風的另一邊去,堅持自己泡澡。
晏魁被動的往前走,道:「你我早已坦誠相見,何須這般見外?」
「非禮勿視。」付流藜輕哼。
即使是夫妻,也沒道理要讓他看著她洗澡吧?
他衣冠楚楚,而她不著寸縷,兩兩相對,多令人不自在。
付流藜堅持,晏魁只能待在外間,守著小陶罐和穴位圖。
*******
不一會兒,屏風另一側便傳來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
晏魁不禁抬起眼帘,循聲望去,透過鏤空木雕的屏障,隱約可見那頭人影動作。
偏偏看不真切,如墜雲霧之中,朦朦朧朧。
付流藜一層層脫下衣裙,很快就覺得冷,吸著氣渾身輕顫,直到雙腳浸泡在熱燙的水中才好受些。
晏魁一手撐著下顎,看得很是專心:「水溫合適麼?」
「有點燙。」付流藜划動雙腳。
「熱一點好,這天氣很快涼了。」
「嗯……」付流藜盯著屏風那一邊,問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這樣的舉動,未免太失禮了……
晏魁卻是光明正大的,他一挑眉:「為夫不能看麼?」
「當然。」付流藜抿抿唇角:「即使是夫妻,也不見得就可以肆無忌憚。」
難不成因為曾經親密過,便沐浴如廁都無需顧忌了?
「你害羞了。」
付流藜本沒有臉紅,被他這麼一揭穿,瞬間熱了起來。
她梗著脖子道:「我就事論事,你這人不講道理。」
晏魁聞言,放下手中的穴位圖,站起身。
坐在浴桶邊的付流藜頓時緊張起來:「你別過來。」
顧不上水溫尚有些燙,她連忙往水裡坐下去。
晏魁動了,向前走了幾步,隔著鏤空的屏風,笑道:「夫人的反應真是有趣。」
「什麼有趣,」付流藜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只是不及你臉皮厚。」
「想來是我的不對,不曾叫你幫忙擦背。」
話題忽然一拐,付流藜睜大眼睛:「你想讓我替你擦背。」
「應當說是互相幫助。」晏魁自屏風後轉到跟前來,居高臨下觀望她把自己縮在桶邊的模樣。
付流藜無奈且微惱:「你出去呀,不曾想還有觀賞人沐浴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