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外出

  書房裡，晏魁把封河給喚來了。

  「近日我要離京一趟，你且去稟報夫人，便說雕玉的手工藝人尚未尋到。」

  晏魁修長潔白的食指輕敲桌案，道：「由我親自跑一趟，定不會無功而返，給她湊齊了。」

  封河聞言，臉上出現一絲愕然，「那些個雕刻師傅，大人不滿意麼？」

  他們明明已經物色好幾個人選。

  晏魁揚唇淺笑：「離京的任務是聖上親自下達的，較為機密，不宜張揚，正好用這個由頭說事。」

  那也不用這樣……封河想起上回中秋節一事晏魁的說法，不由閉嘴。

  索性不再多問，應道：「我這就去。」

  

  封河此人，如晏魁所說，是面硬心軟的一個高大個。

  在他看來，夫妻之間實在不必像大人這樣『多此一舉』，失了坦誠，平添一分虛假。

  可這個觀點，當事人決定的，容不得他來多管閒事。

  封河心中有惑，去跟付流藜稟報時，臉上便帶了猶豫。

  往日裡嚴肅死板的面容，這會兒眉頭微蹙，著實嚇人，怕不是能止小兒夜啼。

  付流藜頗為敏銳，見狀出言相問：「怎麼了，可是這手工藝人有什麼難處？」

  她知道，有本事的雕刻師傅不好找，特別是晏魁這樣的門外漢。

  沒有門路去接觸到那些拔尖的工匠，就更難了些。

  「不是，」封河癱著臉搖搖頭：「夫人放心，只管靜候大人佳音。」

  說罷，他拱拱手，轉身出去。

  尹青在背後偷偷聳肩：「這人真是的……」

  「做什麼，你看不慣他？」付流藜挑眉。

  「我哪敢呢，」尹青努努嘴：「他那麼凶……」

  「相處這麼幾個月，還說人家凶？」付流藜無奈。

  封河估計沒少吃虧，因為面相不夠討喜，許多人見著也不敢親近吧。

  到了晚間晏魁回來，付流藜主動問起他要離京一事。

  「為尋幾個師傅，你就要外出幾日，對你的差事可有妨礙？」

  「夫人這般反覆掛心我？」沐浴後的晏魁，披散下長發，少了白日那股英氣。

  倒不能說他柔美，只是這長臉，實在清俊得很。

  他長相不肖晏母，多半隨了他的身生父親。

  高衍其若不夠俊，就憑他的條件，也不會入了郡主的眼裡，甚至不惜他已有妻兒，從而奪愛。

  趁著付流藜失神的功夫，晏魁拉過她安置在自己腿上，「並非特意，恰巧有一趟因公外出，順道而為罷了。」

  「這麼巧？」

  付流藜不太自在的挪挪方位，乖乖坐著：「那你幾日回來？」

  「多則五六日，少則三五天。」晏魁一手環住她腰身，垂首在她肩頸處輕嗅她髮絲清香，「夫人莫要太過想我。」

  「……誰會想你了？」好端端的說這個！

  付流藜瞪他一眼，面色微紅，道：「青衿公主是你招惹來的，封了我茶館，如今送我珍寶閣也是你自願的。」

  「自然是我自願的，」晏魁眉眼彎彎，「夫人收下我的禮物，這事便過去了，可不許因此著惱。」

  「這你就多想了，我從未因公主惱過你。」付流藜如實答道。

  別說著惱，此刻她對晏魁的行為，分明是有些觸動。

  能不辭辛苦外出去尋找雕刻師傅，可見這個珍寶閣，是用心籌備著送給她的，而不是隨意弄一間打發人。

  這其中差別，付流藜作為收禮的一方，自能體會。

  人要走了，她作為妻子，就得幫忙收拾行裝。

  付流藜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她自己不曾出遠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

  「除了洗換衣物，還帶什麼呢？」她扭頭問尹青。

  尹青抓耳撓腮，「就備一些香料如何，驅蚊的，安神的，客棧里興許沒有。」

  「可以，」付流藜點點頭，又問：「還有什麼？」

  「我想想……」尹青眼珠一轉，忽的笑道：「姑娘，這次你很上心哦~」

  她打趣的朝付流藜眨眨眼。

  付流藜面色如常：「這是我分內之事。」

  「那姑爺送你珍寶閣，也是分內之事麼？」尹青笑道：「珍寶閣的牌匾要換，得想個情真意切的名字才行！」

  「你慢慢想吧。」付流藜不想接她話茬，轉身繼續收拾行李去了。

  晏魁離京那日，只身前往，連封河都沒帶。

  簡單的行囊搭在馬背上，付流藜給精心準備的被他卸下來一大半。

  其中那些香料，一塊都沒拿。

  付流藜見狀，越發不相信他說什麼因公順道，瞧著分明像是特意去尋雕刻師傅的？

  目送人走了之後，付流藜把宴母扶回西苑去歇著，隨後她則去了蘇心月所在的後罩院。

  最近蘇心月幾乎沒往東苑跑了，付流藜只在吃飯時候才能看見她。

  此番找過去，一來說說話，二來……

  「我想替你哥做一雙鞋子，鞋面自己繡。」付流藜略有點不好意思，她已經畫好花樣，過來請教蘇心月針法的。

  自己繡工平平，偶爾小物件繡了私下玩還好，若是弄在鞋子上，晏魁每日外出行走，太難看可就貽笑大方了。

  「嫂嫂可真有心。」蘇心月笑了笑，叫說把花樣拿給她看看。

  「什麼有心不有心，隨便試試手罷了。」付流藜解釋道。

  蘇心月才不會信，道：「這個花樣真好，哥哥不喜歡太過繁複的，這個簡單，你也容易完成。」

  「有妹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之後，付流藜有什麼不懂的，就往蘇心月這裡來，兩人又恢復之前那般說說笑笑。

  閒暇時候做繡活，偶爾靈感來了還畫一張玉石花樣，時間好打發得很。

  晏魁不在的這幾天，晏家上下與往日並無二樣。

  不過……唯有夜幕降臨，付流藜就會想起他。

  大床習慣了躺兩個人，突然間空蕩蕩的，還有點不習慣。

  也沒人回來後打水沐浴的動靜，整個東苑安靜下來。

  「莫不是……這叫深閨寂寞？」付流藜突然喃喃自語一句。

  邊上剝蓮子的尹青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沒……」付流藜整了整表情，道：「明日我約了楚衣去喝茶，你幫我把先前穿的紫玉珠串拿來。」

  「是，」尹青放下蓮蓬，笑道：「姑娘要帶江姑娘上哪去？」

  「會帶著你的，少不了你吃的那份。」付流藜還不知道她。

  尹青笑嘻嘻道：「那我早飯少吃點。」

  還知道留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