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中秋

  在節日之前，付流藜開了庫房，先把魏武大將軍的生辰禮給挑選出來。

  這是要緊事，早些籌備著，後面有何不妥再另行更改不遲。

  至於給付家的禮，她拿了些不上不下的物件，讓人挑不著錯處，又說不上好。

  

  晏魁記掛著那是岳家，無非是給付流藜臉面。

  付流藜也不至於因為之前的不愉快，記仇不給娘家送禮了，鬧得不好看那是給自己添煩悶。

  她派人跑一趟馬車把東西送回去，自己並不親自到場，哪怕付家與晏家同在京城，相隔不遠。

  付流螢定然是親自把節禮送去的，因為中秋是團圓的日子，她要在夫家過節，只能趁著節前回娘家。

  同是出嫁的女兒，兩相對比，付流藜一準要被拉出來批判一番。

  索性她不在意，眼不見為淨，即便她巴巴的回去了，也未必能得付世鴻一個好字。

  沒必要。

  中秋節當日，晏魁要跟隨魏武大將軍入宮，因為皇帝要接待群臣，有誥命在身的夫人也會按照品級入宮覲見。

  他不能在家裡過節，但並不妨礙付流藜把家中氛圍炒熱。

  早在前兩日，她就命阿肆找了個口技班子，是三個中年婦人。

  這口技班子在京城中頗為流行，她們本事了得，可以模仿各種聲音，無論男女老少，說起故事來跟唱戲似的。

  尋常戲台多見，這個不新鮮，不如口技班子好玩。

  付流藜讓阿肆把草稿給了一份出去，她們排練兩日，即可上手。

  中秋這日，早早入了晏家，付流藜在前廳擺了屏風紗帳遮擋。

  上午講的是付流藜安排的故事，晏母只聽過說書，如今望著屏風後的人影，覺得比唱戲還驚奇些。

  傳出不同人聲也就罷了，便連雞鳴鳥叫都學得極為逼真，令人嘆服。

  中午擺飯，三個口技婦人也一同吃了，分成兩桌，於下首落座，回答一些晏母好奇的詢問。

  原來她們自小就是學這個的，不僅要多年時間磨練，還得有天賦才能吃這碗飯。

  而且對自己嗓子尤為保護，不吃辛辣油炸不飲酒。

  付流藜料想晏母會喜歡聽故事，所以事先說好的是一整天，稍作休息，下午還有一場。

  下午口技班子講的是她們平日裡熟練的故事，付流藜也沒聽過，曲折離奇，聽得人心都揪起來了。

  聽高興了，晏母打發嬤嬤給了賞錢，加上說好的酬金，三個口技婦人喜笑顏開。

  「娘親若是喜歡，下回還讓她們來，」付流藜端了茶盞過去，「只是得提前預約，她們在京城各府可受歡迎呢。」

  晏母一聽咂舌：「今日中秋，應該很多人想要請她們吧？」

  這是當然，付流藜笑著眨眨眼：「給我搶了先。」

  每一行都有規矩，口技班子和戲班一樣，誰先邀請，誰價格高，她們就去哪家。

  而一旦應下來，後面有更高價的，通常只能忍痛拒絕。

  若是不守信用，可就得罪人了，以後誰還請你。

  畢竟她們做這個的，又不是只吃一家飯，主顧多了方能財源廣進。

  晏母既高興又欣慰，拉過付流藜的手，嘆道：「幸虧有你，咱們家裡才這般熱鬧。」

  遇著節日，晏魁大部分是不在家的，要麼在將軍府，要麼入宮去。

  整個晏家上下，這麼點奴僕，主子就晏母與蘇心月二人。

  對比其它家的熱鬧喜慶，著實寂寥空蕩了些。

  「晚上晏魁就回來用飯了，還能上街看燈，娘親一起去吧？」付流藜問道。

  晏母聽著她那樣喚晏魁名字，也沒說什麼，笑道：「街上人多衝撞，我一個半老婆子還是不去了。」

  不等付流藜回應，她繼續說起來：「長戈央我上你家提親時，我還有些猶豫，如今瞧著，竟是天賜良緣。」

  付流藜一愣，吶吶道：「什麼……天賜良緣……」

  「我聽說，那日你遭賊人劫持，長戈一眼就看中你了，」晏母笑呵呵瞥她一眼：「想必是我們流藜好看，他才動了心思。」

  「啊？」付流藜驚訝的微張了嘴巴，一時間沒理會她的打趣。

  她抿抿唇角，「娘親，晏魁是那樣跟你說的？」

  晏母點點頭：「清泉寺是個好地方，改日我得去拜謝神明，賜予我晏家這麼個好兒媳。」

  付流藜低了頭，在晏母看著似乎害羞模樣。

  實際上她暗地裡撇嘴，晏魁這廝，竟然在自己母親面前也不忘做戲。

  什麼天賜良緣，說得好像一見鍾情，事實上呢？

  事實上晏魁笑著說要替她點燃一盞長明燈，為她死後祈福！

  這件事付流藜幾次回想都是不痛快的，不過她不會傻到說出來，便由著晏母誤會好了。

  及至夜幕降臨，晏魁果然回來了，跟尋常時辰相差無二。

  他說中午宮裡宴請，晚上就讓各自回府團圓了，皇帝只留下一干皇親國戚共同賞月。

  晏母聽見這話自然高興，在她想來，宮內那麼多金貴人物，伴隨著謹慎與忐忑，哪有在家過節輕鬆愉快。

  晚餐特別豐富，晏魁問起白天怎麼過的，蘇心裡連忙搶答，順帶誇讚了付流藜一番。

  「妹妹嘴巴這麼能說，晚上拜月可別憋著不出聲啊。」付流藜笑著沖她眨眨眼。

  女子拜月，要麼求闔家安順，要麼就是求姻緣了。

  蘇心月已經十三歲，哪會不知付流藜的意思，當下紅了臉：「嫂嫂繞了我這張嘴吧！」

  晏魁卻斟滿一盞清酒，親手遞給付流藜：「夫人安排甚好，我放心舒心，以此謝你。」

  晏母看他們小夫妻倆互敬互愛，滿意的直點頭。

  蘇心月則為著他眼裡炯然的專注而心驚，這樣濃烈而心無旁騖的眼神……

  付流藜也不多說，接過酒樽與晏魁碰杯，一飲而盡。

  頗有點……以酒泯恩仇的意思。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飯後相約出去看燈市。

  京城繁華之地，不僅有賽燈籠，還有月餅大會。

  是由行業龍首的幾家商行共同商議著籌辦的，不僅給節日增添熱鬧喜慶，還讓自家名號更加響亮。

  付家也是商戶，付流藜自小對那些大商行耳熟能詳，心中沒少羨慕。

  能在這京城叫得上號，得多大本事，他們才是家大業大，旗下商鋪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