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雙生妹妹
2024-06-10 14:16:39
作者: 玉葫蘆
尹青跑進屋時,撞翻了木架上的銅盆,水盆落地哐當一聲巨響,有如敲動銅鑼。
付流藜皺皺眉,循聲出來,低頭看滿地水漬,道:「慌慌張張做什麼?」
「姑娘,大事不好了!」
尹青顧不上被沾濕的衣裙,語速極快道:「周家來退親了,說要改娶二姑娘,如今都杵在二姑娘院子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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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付流藜第一時間是不信的,甚至感覺荒謬。
婚期都定下了,哪有這節骨眼退親的,還揚言娶同家姐妹,當付家都是死人麼?
「是真的!」
尹青都快急哭了,道:「聽說昨日夜裡,二姑娘不慎落水,表少爺把她救起,還以口渡氣,已經是不娶不行了!」
付流藜聞言,臉色一沉,率先走在前頭:「我們過去看看。」
尹青連忙抬腳跟上:「老爺夫人已經答應了,壓根沒想著通知我們,還是我去大廚房拿東西聽見的……」
昨夜的事,她們今早才得知,就連周家的人都接到消息過來了,這簡直太欺負人。
付流藜帶著尹青跨入寧蘭院,沒兩步就被陳奶娘堵在院子裡。
「大姑娘留步,二姑娘病著,不好打擾。」肥胖的婆子體型彪悍,一個頂倆尹青。
付流藜抬眼看向房門處周家的奴僕,笑道:「客人都來了,只攔著我何用?」
她推開陳奶娘,舉步向前。
房門的丫鬟早就向裡頭通報了,付流藜進去時,已有人迎了出來。
從掀起的帘子內,隱隱傳來一股藥味。
「你來做什麼?」秦氏對上她,隱隱有些戒備。
「母親,」付流藜打量她兩眼,問道:「聽聞妹妹落水,身子可還好?」
秦氏咬了咬下唇,「本打算晚點告訴你的,你知道你妹妹的底子差,向來……」
「可是姐姐在外間?娘親讓她進來吧。」
內里傳來細小的喊聲,打斷了秦氏的話,她略一猶豫,讓付流藜進去了。
裡間極為暖和,已經是初夏,還燃了個炭盆,夾雜著苦澀藥味。
付流藜輕掃一眼,挑眉道:「好生熱鬧,父親姑母表哥皆在。」
她上前一一見禮,隨後看向自己的妹妹。
付流螢合衣坐在榻上,腰下搭著一塊薄毯子,面容蒼白,顯然病著。
她是付流藜的雙生妹妹,兩人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卻從來沒有人會認錯。
付流藜眉目清朗明艷,而付流螢嬌弱哀愁。
雙生妹妹打從娘胎出來,就體弱多病,仿佛養分被姐姐全部吸走了,她一路成長離不開藥罐。
父母兄長皆心疼不已,付流藜也是不忍她每日苦藥隨身的,只是……
「姐姐定是聽說了我落水一事,才來找我問責的吧……」付流螢細眉微蹙,一副害怕而又愧疚的模樣。
「問什麼責?此舉也是無可奈何,」付世鴻沉聲道:「流藜若不痛快,只管沖我來。」
「妹妹此言差矣,我尚且不知發生何事,過來瞧一眼,何來問責一說。」這就是她對妹妹疼惜不起來的緣由。
總是輕飄飄一句話,把她推到對立面。
付流藜淡淡看著他們,「父親能解釋一下麼?」
付世鴻頓了頓,給她說一遍事情經過。
跟尹青聽到的相差無二,昨夜付流螢在池塘邊不慎落水,被周澤方救起,以口渡氣壞了清白。
連夜請來大夫切脈熬藥,好不容易穩住病情,如今正要處理後續事宜。
周澤方自認要敢作敢當,大清早隨母親過來認罪。
兩家本是姑表親戚,付世鴻決定讓周澤方退了流藜的婚事,改娶流螢。
「原來如此。」付流藜做恍然大悟狀。
她微微收緊手心,打從一開始,這門婚事就沒有問過她半句,父母自行定下來。
如今要退還庚帖與聘書,竟也不打算與她商量一下,便成定局。
「我、我……」付流螢紅了眼眶:「還是不能退親,於姐姐名聲損傷太大了。」
「那你的名聲呢?」
秦氏上前抱住她,「以你這身體,本就難找夫家,如今又……這是要逼著流螢去死啊!」
「有娘親疼我,盡夠了……」付流螢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嫂別忙著哭,」姑母付氏溫聲勸道:「兩個孩子既然有了肌膚之親,怎麼也得負起責任來,我定然把流螢當做自己女兒疼惜!」
秦氏鬆了口氣:「有姑母這句話,流螢可算有救。」
周澤方悄悄看一眼付流藜,垂首道:「是我行事不妥當,辜負了大表妹。」
「怪不得你,若沒你相救,你二表妹已是一具屍體了。」付世鴻想想就滿臉後怕。
「妹妹沒事就好,」付流藜無從阻止,她好奇問道:「為何大半夜與表兄在荷塘邊呢?」
付流螢一怔,幽幽抬起淚眼:「姐姐這話何意?」
「夜風寒涼,還是當心些的好。」付流藜瞥一眼周澤方,猜想他們之間私下有情也說不準。
「我、我……」
不料付流螢兩眼一翻,忽然就暈死過去。
秦氏大驚,回頭就罵付流藜,「問那許多做什麼,妹妹還病著呢!」
「趕緊請大夫再來把脈。」付世鴻朝門外揚聲吩咐。
秦氏與陳奶娘一起把付流螢給扶去躺下休息,莫要再勞心傷神才好。
付世鴻揉揉額角,看向付氏,道:「你我雖是親姐弟,但也不能因此坑害你周家,流螢羸弱,恐不好生養,來日澤方可以納妾,但絕不能欺辱到她頭上去。」
說著他轉向付流藜,繼續道:「我打算把你的嫁妝先均給流螢,往后庄子商鋪收上來的銀錢再給你攢著。」
周澤方忙道:「舅父,我迎娶表妹,又不是為了嫁妝,我不會納妾的。」
付氏先是雙眼一亮,掩嘴笑著推拒道:「這可使不得,流螢乖巧招人疼,天生有福之人。」
「確實使不得。」付流藜皺眉。
她道:「我知道父親怕妹妹受苦,可在我定親那日,祖母親自做主分好嫁妝,妹妹那份比我豐厚,我並無怨言,如今居然連自己這份都守不住了麼?」
付世鴻兩眼一瞪:「你這是把身外之物看得比姐妹親情還重,要和她爭?」
付流藜抿抿唇,否認道:「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