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認帳嗎？

  李九言一手拉著她，進了巷子。

  天色已暗，除了大街上還有店鋪門前的燈火，暗巷裡黑漆漆的，見有人進巷，那人又喚了一聲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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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低低的，是個女人。

  「你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林靈開口道。

  等他們將人救出來，才發現，眼前的姑娘儘是早前扮鳳仙的女子，此時她的衣衫有些不整，髮絲凌亂，臉上精緻的妝容也被塗抹，但完全沒有掩蓋她的弱柳扶風的氣質。

  美人哪怕是落魄了，依舊是美人。

  「你是鳳仙。」林靈驚呼，鳳仙怎會在此處，今日的鳳仙是最尊貴的，所有人都得捧著，求著，她怎會落難至此，「怎麼回事？你這是怎麼了？」

  那女子用力的搖頭，眼中儘是淚，低泣著，聲音微微沙啞，「我不是鳳仙，我叫秋果，家住在城西，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兄嫂。」提及兄嫂，鳳仙又開始哭了。

  林靈扯了扯李九言的衣袖，「咱們還是先帶她回臨香居，把事情問清楚再做打算，外面太冷，秋果姑娘的衣衫單薄，怕會凍壞的。」她要脫下自己身上的一件衣衫蓋在秋果身上。

  李九言見狀，也從身上脫下一件，蓋在了林靈身上。

  「你怕冷，別凍著了。」

  林靈沒說什麼，扶著秋果先回了臨香居。

  臨香居的門是開著的，程西和程止陪著三個孩子等著他們，見他們回來，還帶著另一個人一同回，元喜便懂事的先帶兩個弟弟上了二樓，程西上樓護著他們，程止在一樓候著。

  李林生和許氏端了些熱茶過來。

  他們今日都是見過鳳仙的人，也都認出眼前的姑娘正是扮鳳仙之人。

  「你別急，先喝杯熱茶，有事咱們慢慢說。」林靈道。

  秋果點了點頭，捧著茶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喝完熱茶，身體暖和了些，秋果才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她也是個苦命人，一出生沒了娘，三歲沒了爹，也算是兄長帶大的。

  兄長娶妻之後， 視她為眼中釘，卻在見她模樣越長越美之時，態度有了變化。

  秋果今年十五，若不是為了扮鳳仙能得一大筆賞錢，秋家 早就把秋果給嫁了。

  秋大哥和秋大嫂也是一點時間都沒浪費，早早把秋果許出去了，對方是城西富商，六十歲，當妾。

  秋果抵死不成，秋大嫂便找人動了手，秋果逃了出來，東躲西藏，好不容易避開。

  說到這兒，秋果已經哭成個淚人。

  「他們把我賣了一百兩，銀子已經收了，胡老爺若是見不到人，一定會把秋家告上官府，可是，我真的不要嫁給一個足以當我祖父的人。」秋果哭自己的命苦。

  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臨香居她是知道的，更是聽說過臨香居老闆的事，是個能人。

  「林老闆，求求你，救救我，哪怕以後要我當牛做馬，我也甘心情願的。」

  折騰了一日，秋果臉上儘是疲意，林靈也有些不忍心。

  讓她先在臨香居住下。

  所幸，李亮今晚不在臨香居住，就讓秋果住在李亮的屋裡將就著。

  大家都很同情秋果的遭遇，這世道賣兒賣女求活的人不少，賣自家妹妹也沒什麼好稀奇的，秋家已經收了銀子，這事靠到官府，還真是秋家沒了理。

  「這麼溫柔美好的姑娘不能讓一個老頭子糟蹋了，秋家兄長是怎麼想的，為了一百兩，全然不顧兄妹之情。」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就只值一百兩呢。

  林靈氣忿的道。

  「你氣什麼。」李九言給她倒了杯水，「坐下來，喝杯水消消氣，可別把自己氣壞了。」

  林靈氣呼呼的坐下。

  「李九言，這樁事雖然我不太好插事，但彭大人可以，他是鳳城的父母官，如今世道與之前不同，怎麼也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眼巴巴的看著李九言。

  李九言回視她，她臉上揚溢著正義感，還真讓他狠不下心來拒絕。

  「林靈，秋姑娘的身世的確是值得人同情，但，你並不適合處理此事，一旦秋家人知曉你收容了秋果，會鬧上臨香居，你是個開門做買賣的，最忌這樣的事發生，秋家敢賣自家妹妹，還指不定會往臨香居潑什麼髒水。」

  他並不想讓林靈把秋果留下。

  「明日一早，我派人把秋姑娘送到彭大人府衙去，一切事由，讓彭大人來定奪。」

  林靈點頭。

  她的確覺得有些意氣用事，「彭大人是個好官，我相信他可以給秋果一個好的結果，絕對不會任由秋家兄嫂為所欲為。」

  「好了，天色不早，你也折騰了一日，早點休息。」他不想她因此事太過費神。

  林靈緩過神來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累了，正要去喚元喜，卻被他給拒絕了，「元喜早就睡下，你現在去叫她，豈不是要把她吵醒。」

  「可——。」林靈縮回開門的手，看他，「若元喜和兩個弟弟睡，你晚上睡哪？」

  「和昨日一樣。」李九言道。

  林靈皺了皺眉，為何她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昨晚，你是怎麼睡的？」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這話真不該問，他愛在哪睡就在哪睡。

  「這兒。」李九言指了指她的床。

  林靈鄂然。

  兩隻眼瞪得像銅鈴一般，為何她一點印像都沒有。

  「你是說，昨晚，你跟我一塊睡的？」她的聲音有些尖了，是她驚著了。

  李九言點了點頭，「昨晚你一直抓著我，不讓我走，可還記得？」

  林靈用力的搖頭，確保自己真的一點也不記得。

  「我，我就算抓著你，你也可以用力走嘛，我力氣肯定沒有你大。」他完全可以掙脫的。

  李九言嗯了一聲，他當然可以掙脫，可他為何掙脫，「你懼寒，覺得我很暖，今晚同樣寒冷。」他把自己的手遞過去，「你摸摸看，今日我的手，可是與昨晚一樣暖。」

  林靈哪敢碰，只覺得已經尷尬到了腳趾頭。

  「我真這樣說了？」

  「確實。」

  「那——，那也是酒話，糊話，你可千萬別當真，我現在就去把元喜喚醒。」

  她才將門拉開，便聽到他低沉的聲，就在她的背後響起。

  「林靈，你這是不認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