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只求休書

  奶娘在門外早就聽到了，她覺得婉兒這也太死腦筋了，納妾而已，多大點事啊，因此，走進去勸說道：「婉兒，大力和小玉已經這樣了。小玉好好一個姑娘家，總得給她一個交代。你不同意也沒用不是？你就別鬧了，不然大力是可以以善妒為由把你休了的！」

  婉兒突然站起來，怒道：「好啊。那就休了我！休了我，陳大力願意收幾個女人就收幾個，跟我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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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本來是想嚇唬嚇唬婉兒的，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大力，他哪兒捨得把婉兒休了。從內心來說，他喜歡婉兒，也依賴婉兒，對小玉沒有這樣的感覺。

  「娘子，我怎麼會休了你呢。你莫要生氣了。好不好？」

  婉兒破碎的眼神望著大力，「陳大力，嫁給你那一天起，我就一心一意對你，想跟你白頭到老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吃苦受窮，但是，我不能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寫休書吧！」

  婉兒想了一夜想開了，她的思想和大力還有奶娘都是會碰撞的。她沒有辦法接受他們的思想，他們也沒有辦法理解她要的唯一。現在，大力已經跟小玉睡了。就算不納妾，她也接受不了。既然如此，那她就走吧，「寫休書吧！」

  大力的心咯噔一下，緊緊地把婉兒抱住。「我不讓你走，婉兒，我不納妾了，我，我不納妾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如果，今天在這裡躺著的是我跟別的男人。你還會要我嗎？」婉兒冷冷地反問，大力的心狠狠一抽，如果今天是他看到婉兒跟別的男人睡一塊，他一定會休了她的！

  所以，婉兒是這個意思嗎？她嫌棄他髒了，不接受他跟別的女人睡了。

  奶娘還是覺得婉兒不敢真的走，可能就是想嚇唬大力，不讓他納妾的。因此煽風點火道：「大力，那你就休書一封，讓她走吧。大丈夫何患無妻！」

  大力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他其實抱著一絲僥倖的，就算婉兒知道他和小雨睡了，也不會怎樣的。沒想到，婉兒是這樣的烈性子！

  婉兒失望透頂，「寫休書把。」

  她找了筆墨紙硯，放在桌上，把大力拽了過去，催促道：「快寫吧！」

  大力下不了筆。

  婉兒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拿了兩套換洗衣服，還有王爺給的工錢，放在包袱里，背在背上，「寫好了嗎？」

  大力和奶娘這一刻明白，婉兒不是嚇唬他們的，她是真的要走。

  「婉兒，你原諒我這一回？」大力眼眶都紅了。

  婉兒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男人。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樣子，但她對大力是一心一意的，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她何嘗不難過，不痛心。

  可是，她搖了搖頭。

  「大力，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些日子賺的銀兩我一兩不拿。你留著好好生活吧。我只求休書一封。」

  奶娘趕緊說：「婉兒，我是一時糊塗，自作主張，你不要怪大力啊。你看你還真走啊。你不讓大力納妾，那就不納妾。」

  其實這都是騙婉兒的。小玉一個黃花大閨女跟大力這樣了，他怎麼都得給小玉一個說法的。婉兒不傻，不會信他們的鬼話。

  大力的眼中閃爍著淚光，最終寫下了休書。婉兒拿起來塞進懷裡，哽咽著道：「保重。後會無期！」

  外面繁華落盡，漆黑一片，顯得格外陰沉。婉兒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但腳已經踏出了這個家門，就沒有回頭路了。

  大力出門口，看到婉兒決然離去的背影，他的眼淚落了下來。奶娘也是又急又後悔，本來想著兩全其美的，沒想到反而把婉兒逼走了。

  婉兒漫無目標地在漆黑的街道遊蕩著，天寒地凍，一陣冷風吹過，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也停下了腳步，一抬頭，看到自己走到了一座破廟門口。

  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還是走了進去。裡面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她摸索著坐在了地上，今天就先在這裡湊合一夜吧。

  可剛坐下，突然一道黑影從暗處跳出來，還大吼了一聲，嚇得婉兒驚叫一聲，抓起自己的包袱就砸了過去。

  「啊……」黑影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婉兒瘋了一樣用包袱砸去，那黑影大喊：「別打了別打了！」

  是個孩子的聲音？

  婉兒從包袱里掏出火摺子點著，就著昏黃的光線一看，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她看清楚後這才不怕了，「小不點，你為什麼嚇唬我！」

  「我想嚇走你罵，這可是我的地盤！」那孩子揉了揉腦門站起來，仔細一看，「咦，你不是福滿樓的老闆娘嗎？你還給過我吃的呢！我是木根兒！」

  婉兒施捨過不少叫花子，也一時想不起這孩子來，「我現在不是福滿樓的老闆娘了。我現在無家可歸，在這裡借住一宿。」

  木根兒湊過去，看到婉兒眼睛哭的紅腫，他不由問：「啊？為啥呀？你被休了？你這麼好，為啥會被休了呢？」

  女人被休了才會無家可歸。

  在木根眼裡，婉兒是個特別好的人，會施捨飯菜給他們這些沒飯吃的叫花子，還會做菜，長得又這麼好看，那個陳大力，為啥會把這麼好的女人給休了呢？

  婉兒沒說話，滅了火摺子，抱著自己的包袱重新坐下。木根兒坐在她身邊，問她：「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沒有啊？」

  「我沒什麼打算，沒想過，我只想……靜一靜。」婉兒現在心情難過而複雜，實在沒有心思多說什麼。木根兒也不煩她了，抱了一捆乾草放在她身邊給她鋪平了，「坐這上面吧，會暖和點。」

  「謝謝你木根兒……」陌生人的關懷，讓婉兒心裡有了些許暖意，但聲音中帶著哭意。木根兒知道，她肯定是在黑暗中偷偷哭呢。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大委屈！陳大力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