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我們離婚

  他看得出來，柳絮神色凝重，似乎有心事，而且，有什麼話要對他說，預感到接下來的談話不會愉快。

  柳絮躊蹴了片刻，鼓足勇氣轉身，「韓東，我有事跟你說。」

  韓東挺直了身子，黑沉沉的眸子凝望著她，「你說。」

  柳絮要說的事就是離開他的事，因為她本就不是他原來的妻子，也沒有當他是丈夫。但這些話又不能真的說，會被當成神經病，他也不會信，而她也不想拐彎抹角找藉口，因此直接的說：「我想跟你離婚。」

  韓東的心狠狠一擰，眸子不由睜大，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說離婚？為什麼離婚，而且如此乾脆利索。

  難受的感覺如同梗在喉間的魚刺，讓他說不出話來。須臾之後，調整了一下呼吸，沉聲道：「給我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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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沒有說話，因為一開口就是傷人的話，她有些不忍心。可是，她的沉默，讓韓東發了狂，「因為小時候的事？」

  柳絮搖頭。

  「是因為我的職業？還是因為，我不夠對你好？」

  柳絮繼續搖頭。

  韓東一個激動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那是為什麼，你說！」

  「因為……我……我不愛你。」柳絮說完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而韓東有種被扎了心的感覺。什麼愛情，他並不懂。

  娶她的時候，她自閉，膽小，痴痴呆呆的，看到他就嚇得不成人形，他真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她，只知道，娶了她，她一輩子就是他妻子和責任，而他就要儘自己的能力對她好。

  他的職業註定了常年不在家，所以，能對她好的時間只有休假那短暫的幾天。心裡，對她和家人是有著深深愧疚的。

  可後來，她會說話了，雖然相處的短暫，可是，她的自信、她的與眾不同，她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他。會讓他心花怒放，會讓他魂牽夢繞，會讓他捨不得。

  他不明白這算不算愛，但是，聽到她說離婚，聽到她說不愛他，讓他有種從未有過的傷心感覺，就好像要丟失了一塊堅守的陣地一般。

  十幾歲當兵到現在，不管是真實的戰鬥還是軍事演習，他就沒輸過，也沒丟失過陣地，老婆這塊陣地，怎麼能丟？

  「你有喜歡的人了？」韓東板著臉問。

  「沒有！」柳絮搖頭，雖然想離婚，但這種鍋她可不能背。韓東聽到她沒有喜歡的人，心裡微微一松，大手一伸捏住了她的後頸。

  「柳絮，你聽著，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同意離婚。什麼愛不愛的，扯犢子玩意兒，老子不在乎。你是老子明媒正娶的老婆，想撒丫子開溜不幹了……」韓東義正言辭的說著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沒門兒！」

  柳絮忍不住捂了一下鼻子，跺著腳控訴，「你，你野蠻，不講理！」

  「老子堅守陣地，攻掠城池，靠的不是講理。小丫頭片子還能耐了。」韓東伸手用掌心罩住了她的頭頂，霸道的說：「想要愛情是吧？從今天開始，我命令你，愛我吧！」

  柳絮一矮身子，拍開了他的大手，又羞又窘，又氣又怒的低喊：「你，你你……誰，誰要愛你啊！」

  韓東眼神一冷，面色一沉，訓斥道：「我是你丈夫，愛我有錯嗎？你要是愛別人，就是在犯錯誤，知道嗎？」

  「我……」柳絮想辯解，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真正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你強詞奪理，不可理喻！」

  「上車，走了。」韓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柳絮卻不動彈，明明在談離婚的事，最後變成自己接受教育了，戰鬥力實在太弱了，氣得不想上車。

  韓東走了幾步停下，轉頭一看她氣鼓鼓的站在原地。他乾脆走過去，長臂一撈，直接將她扛在肩膀上。

  「啊！」柳絮驚呼一聲，「你放我下來！」

  韓東已經扛著她走到摩托車跟前，乾脆利索地把她放在車上，她本想調整一下坐姿，他卻以為她要下車，不由嚇唬她：「坐好了，不然我把你打暈了帶回去！」

  柳絮之前覺得韓東這樣外表看似剛毅冷硬，但內心是溫柔的，但今天才發現，媽的，原來都是裝的。他明明就是一個霸道的人神共憤的人好吧？

  她想罵人，最終覺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在心裡將他罵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回去天已經黑了，飯點也過了。韓東去了營部辦公樓，柳絮自己回到屋子裡，氣呼呼的坐在床上。看著外面隱約的燈光，聽著蟬鳴，她突然反問自己，在生什麼氣！

  她想離婚是正常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柳絮。他不想離婚也是正常的，因為，對他來說，在這個年代離婚不是一件小事，他也並不知道，現在的妻子不是原來的妻子。

  所以，她犯得著生氣嗎？八十年代，離婚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是軍婚，在韓東不同意的情況下，離婚的可能性是零蛋，就算韓東同意，組織也可能不批准。

  這樣想著，憋在心口的悶氣漸漸消散了。也沒啥好啥好生氣的。洗了一把臉就躺下休息了。外面夜深人靜，她飢腸轆轆，看來今天是要挨餓了。

  柳絮正捂著肚子自我催眠自己一點不餓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韓東回來了。不知道跟他說什麼，乾脆就直接閉上眼假裝睡覺。

  韓東走過去，直接坐在她身邊的位置，把手裡用荷葉抱著的兩個大肉包子放在她鼻子跟前。柳絮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豬肉韭菜餡兒的，好香啊。

  「肉包子！」柳絮睜開雙眼，人也麻利的坐起來，正想伸手去拿包子，韓東卻轉而把包子放他自己嘴邊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用眼角瞅她。

  「喂，你還有沒有點人性啊！」柳絮的手在半空中尷尬的僵住。可不做受氣小媳婦，當下直接去搶，韓東則使勁把包子往嘴裡塞，剩下那一個包子就這樣被他塞嘴裡，瞬間臉鼓鼓的，就跟倉鼠似得，真的是又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