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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下山

2024-06-10 10:02:01 作者: 六月六

  薛崇和木雲還有郁大夫快晌午的時候才回來,薛崇扛著一隻鹿,夏天脖子上掛著一個布袋,袋子裡裝滿了他們在山林里摘的野果子。

  回來後來不及休息,薛崇和木雲就到後面的水潭邊收拾扛回來的鹿,郁大夫在院子裡清理他採回來的草藥,青竹和翠容兩個丫頭去做飯,沈靖婉在屋裡餵安兒。

  從水潭邊收拾完了回來,薛崇端著一盤洗乾淨的野果進了屋。見妻子倚靠在床頭,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抱著懷裡的小傢伙,他把野果放到桌上,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安兒吃完睡著了?」

  沈靖婉輕輕點頭,把懷裡熟睡的小傢伙放到床上,給他蓋好小被子,悄悄從床上起身。

  「過來坐一會兒,餓了沒?這果子是我們在回來路上摘的,我嘗了嘗挺甜的,你先吃一個墊墊肚子。」薛崇牽著她到桌邊,伸手拿了個野果正要遞給她,不提防妻子突然撲過來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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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薛崇有些不知所措,忙放下手裡的野果摟住了她,見她把頭埋在自己的懷裡不說話,想了想低聲問道:「是我不在的時候安兒鬧你了?」

  沈靖婉在他懷裡搖搖頭,輕聲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薛崇一開始有些不解,卻突然想起昨晚妻子問他的事情,他伸手摸了摸妻子的頭髮,問道:「是師父告訴你的?」

  「嗯。」沈靖婉輕輕地回答一聲,抬頭疼惜的看著他,摸摸他的臉頰,「你當年才那么小……在這山上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看見妻子眼中心疼的神色,薛崇心中一陣暖意,他握住妻子的手,摟著妻子在他腿上坐下,搖頭勾了勾唇道:「沒什麼,早就過去了。」

  「跟我說說你那兩年是怎麼過的?」沈靖婉摟著他的脖子,想要知道他當年的一切。

  薛崇看著懷裡的妻子,眼神柔和,第一次把他從來沒跟別人說起過的經歷說了出來。

  他當年跌落懸崖後,很幸運的只是失了憶,身邊並沒有受很大的傷。他一開始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山上,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從山林里走出去。他在山壁邊找到了一個小山洞棲身,害怕恐慌了好幾天,後來還是忍受不了肚中的飢餓才出去找吃的。

  一開始他只敢找野果充飢,他人雖小,但他舅舅教給他的功夫還在,樹上高一些的野果他爬上去也能摘到。許是因為他舅舅還給他講過許多行軍打仗在野外找吃的的經驗,他牢牢記在了腦子裡,雖然失了憶,但他憑著本能只吃那些被鳥或是蟲吃過的野果,就這樣安全過了好多天。

  沒多久他周圍能吃的野果都被他吃完了,他只能走遠一些再找新的。有一次他餓的飢腸轆轆,卻遇到了一隻小狼。那隻小狼應該是剛學會自己捕食,見到他就撲了過來,他憑著舅舅教給他的功夫和小狼廝打在一起,用地上撿的的石頭打傷了小狼,好不容易才逃走了。

  後來他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個狼群,每晚他躲在小山洞裡都能聽見狼嘯的聲音。他出去幾次又碰見了幾次狼,一次在狼把他按在爪下,下一步就要咬斷他脖子的時候,他拼著最後一點力氣不要命的首先咬斷了那隻狼的脖子。在那隻狼溫熱的血灌滿他口腔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不能再這樣躲藏下去了,他要活下去,就要變成這些猛獸的模樣,成為這山林里的王。

  後來他漸漸學會了像這林子裡的猛獸一樣行事,時不時和那些狼撕咬搏鬥,直到有一天他把那群狼的首領打敗了,再沒有狼敢挑釁他。

  「後來,師父就來了。」說完,薛崇雲淡風輕道。

  他雲淡風輕,沈靖婉的眼淚卻掉了下來,她聽的心疼極了,他當年那么小,是哪裡來的勇氣和毅力支撐他熬過來的?

  薛崇伸手給她擦掉眼淚,在她額上親了親,「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我捨不得你哭。」

  沈靖婉靠在他肩膀上吸了吸鼻子,她終於明白夏天為什麼會怕他了。

  兩人相互依偎的抱了一會兒,沈靖婉才平靜下來,她想起傅先生問起她玉牌的事,出聲問道:「對了,你和木雲有跟師父說過我有一塊玉牌嗎?」

  薛崇低頭看她,「師父問了你玉牌的事?」

  「嗯。」沈靖婉點點頭,「師父問我有沒有隨身帶在身上,師父怎麼知道我有一塊玉牌的?」

  薛崇垂眸沉思,那年他剛從漠北回來,是師父讓木雲去找他,說命格發生了變化,他的有緣人就在平京城,讓木雲幫他找一個戴著一塊玉牌的姑娘。那塊玉牌的模樣和特徵,師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當時沒有在意,後來成親後妻子沒有再戴那塊玉牌,他也就把這件事忘了,現在看來莫不是師父和那塊玉牌有什麼淵源?

  「我沒有跟師父說過,木雲應該也沒有,我等會兒幫你問問師父。」薛崇拍拍她的手,說道。

  沈靖婉點頭應下,不多會兒,翠容過來敲門,說午飯做好了。沈靖婉和薛崇起身,讓兩個丫頭先看著還在睡覺的安兒,他們去屋外用午飯。

  用完午飯,傅先生就鑽進屋裡也不知道搗鼓什麼,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才出來。

  晚飯後,沈靖婉和兩個丫頭在屋子裡給安兒洗澡,薛崇關上門出來,看見他師父正站在院子裡望著天上,一邊掐著手指一邊嘴裡念念有詞,也走到他身邊站定,抬頭望天上。今晚月色不錯,天空中灑滿了星星,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傅先生注意到他也往天上看,停下來沒好氣道:「看什麼看,你又看不懂。當年讓你學你不學,現在瞎看什麼。」

  對他這種三天兩頭就抱怨的話,薛崇早就習慣了,無動於衷地問道:「當年你讓木雲去找我,說起的那塊玉牌,你見過?」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傅先生挑眉一樂,「喲,你媳婦兒跟你說了?」

  「我早就有疑惑,一直沒來得及問,那塊玉牌跟你是什麼關係,你怎麼就確定有那塊玉牌的人就是我的有緣人?」薛崇不答,看著他又問道。

  傅先生樂呵呵地戳了戳他胸口,得意道:「我難道說錯了,你媳婦兒難道不是你的有緣人?小子,別小看你師父,你師父我本事大著呢。當年我……」說著說著,就開始眉飛色舞的說起他當年的事跡來。

  又來了。薛崇頭疼地打斷他,「你和那塊玉牌到底是什麼關係?」

  傅先生悻悻然不高興的住了嘴,沒好氣道:「問我做什麼,去問你媳婦兒的娘。」

  薛崇驚訝的看著他師父,「……你認識我岳母大人?」

  傅先生背著手輕哼一聲,「小子,你師父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認識的人可不比你少。」

  正說著,天空中突然划過一顆流星,傅先生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拍了拍薛崇的肩膀道:「你們出來的時間夠久了,明日便下山回平京城吧。」

  薛崇不滿意的看他師父,還想再問,身後的木屋裡突然傳來安兒的哭聲,傅先生朝他揚揚下巴,「快回去看看你兒子,還有事明日再說。」

  聽見安兒越哭越大聲,薛崇只好作罷,轉身回屋去看兒子。

  木雲正在屋內翻找他小時候曾經用來占過卜的龜殼,突然窗外流星划過,他仿佛受到感應般走到窗口,抬頭望著天上掐指一算,急忙撲到門口跑到院子裡剛喊了一個字,「師……」就被傅先生打斷了。

  「別喊了,明日你們就下山離開。」傅先生站在院子裡朝他擺擺手,說道。

  木雲看看天上再看看他師父,知道他師父應該在他之前就知道了,乖乖點頭「哦」了一聲,轉身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薛崇正和妻子在床上逗剛醒的安兒,木雲就「蹬蹬蹬」跑過來敲門,邊敲邊喊道:「師兄,師父不見了。」

  沈靖婉聞言有些詫異,抬頭看薛崇,薛崇朝她點點頭,「我出去看看。」說完起身披上一件袍子,走到門口打開門又隨手帶上。

  見他出來,木雲把在他們師父屋裡找到的紙條遞給他,「剛才去找師父,屋裡沒人,在桌子上找到這張紙條,他肯定又是一大早的趁我們都還沒醒,偷偷溜下山了。」

  薛崇接過瞧了瞧,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說他前些天新結識了一位好友,去拜訪幾日,歸期不定,讓他們今日就下山,等他得了空,就去平京城看他們。

  「收拾收拾,用過早飯我們就下山。」薛崇把紙條還給木雲,吩咐道。

  木雲點點頭,轉身去知會郁大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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