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塵埃落定

  「你好端端的怎麼會來這裡？」路上邊走，平陽公主邊問道。

  顧雲煙邊帶路邊恭敬的回答她，「我婆婆這兩天身體有些不適，我出來給她買藥，結果就在巷子裡看到有人打暈了個女子放到馬車上往後山這邊來了。匆忙間我也沒看清女子的長相，只看到她的衣裳像是從宮裡出來的，覺得不對，就趕緊跟了過來，沒想到會是公主。」

  「只是世子夫人怎麼也在這裡？」顧雲煙說完小心的看了沈靖婉一眼。

  「堂嫂和我一樣，也是被瑞王的人抓來的，能從那個屋子逃出來，還多虧了堂嫂呢。對了，你可知道現在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按理說瑞王抓了我們是要到城門口威脅我哥哥他們，怎麼無端端的把我們扔在這荒涼的後山上？」平陽公主感激的挽住沈靖婉的胳膊，疑惑問顧雲煙道。

  「公主還不知道呢，守城的官兵里有人投了齊王，齊王已經帶著兵馬進來了，現下說不定已經進了皇宮和正陽殿。」顧雲煙笑著說道，攥緊手裡的帕子，又悄悄看了沈靖婉一眼。

  她當時拿了藥正要走，看到有人打暈女子裝進馬車裡往後山來。她發現那個女子是從宮裡出來的時候起先沒當一回事，後來卻在路人口中聽說平陽公主在皇宮內失了蹤，齊王帶著兵馬進來了，她才驚覺這個女子應該是平陽公主。齊王進城後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她若是救了平陽公主，那等著她的好處可是會數不勝數。她原本以為只有平陽公主一個人，卻沒想到沈靖婉也和公主在一起。而且聽剛才公主的意思，還是沈靖婉先帶著她逃出來的。

  若她當時能快些上山，在沈靖婉帶公主逃出來之前就先找到她們，那公主最感激的人就會是她，就沒有沈靖婉什麼事了。顧雲煙懊惱不已。

  沈靖婉一直在旁邊聽她們說話，怪不得抓她和公主的人會把她們扔在這裡，定是在半路上聽說齊王進城了，才丟下她們去逃命了。她前世只知道在平陽公主危難的時候，顧雲煙救了她，並不知道顧雲煙是如何救的，現下也終於知道了這事情的經過。

  「真的，我哥哥進城了？」平陽公主高興起來，握緊沈靖婉的手道：「我們快些下山，說不定我哥哥還有堂哥都在找我們呢。」

  公主不諳世事不會多想，沈靖婉心底卻是十分明白，抓她們的人為了逃命，一定是把她們扔在木屋裡就跑了，若顧雲煙一發現被打暈的女子就跟著過來，又怎麼會等她們在木屋裡呆了那麼久，都已經走到了這裡，才匆忙上山來找？定是她一開始並不準備救人的，但是聽說齊王進城了，又可能聽說了公主失蹤的消息，意識到被打暈的女子可能是公主，才轉了念頭上山來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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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行為本也無可厚非，顧雲煙救了公主，齊王又對公主寵愛有加，等齊王登上皇位，因著救過公主，顧雲煙的身份地位自然會像上一世一樣水漲船高。只是和上一世不一樣的是，這次多了一個她。想必顧雲煙也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可以搶在眾人之前先救下公主，卻被她搶了先。顧雲煙現在想必懊惱極了。

  沈靖婉微微一笑，安撫的拉住公主的手，「公主別急，宋姨娘還懷著身孕呢，這下山的路又怎麼難走，我們還是慢些穩妥的好。」

  平陽公主看著顧雲煙凸出的肚子，忙點頭道：「堂嫂說的對，宋姨娘你還懷著孕呢，這大冷的天上山下山的真是難為你了，既然我哥哥已經進城了，我們慢些下山也無妨。」

  顧雲煙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攙著丫鬟，被沈靖婉如此體貼，卻不覺高興，只覺心中刺痛。這個姨娘的稱呼從沈靖婉的口中說出來，她只聽出諷刺和不屑。沈靖婉在自己之前救了公主，她的夫君還是齊王面前的功臣，莫說自己，就是顧家以後，都要在她面前恭恭敬敬。

  「我不礙事，現下城裡肯定是在到處找公主和世子夫人，我們還是快些下山的好。」顧雲煙勉力露出笑容，扶著丫鬟加快了步子。

  剛走到山腳下，迎面來了大批的人馬，最前面騎在馬上的正是薛崇，他面色陰沉，渾身縈繞著冰冷和壓抑著焦躁的情緒。看到從山上下來的三人，薛崇猛地勒住馬，目光直直定在沈靖婉身上，然後翻身下馬，大步過去就抱住了她。

  當著這麼多人面被他抱在懷裡，沈靖婉不禁有些羞赧。過了會兒薛崇放開她，伸手摸摸她的臉，又握住她冰冷通紅的雙手，幽沉的雙眸中露出疼惜的神色。

  「我沒事，先回去再說。」被這麼多人看著，沈靖婉推推他的胸口，小聲道。

  薛崇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才放開她，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給她披上，然後對從後面趕上來的紅菱和綠衣吩咐道：「送夫人和公主到馬車上。」

  他看一眼多出來的顧雲煙，平陽公主在旁邊道：「堂哥，是宋姨娘幫忙帶我們下山的。」

  「送她一起去馬車上。」薛崇淡淡的又吩咐一聲，紅菱和綠衣趕緊扶著沈靖婉和公主到了馬車上，顧雲煙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跟在後面上了馬車，等她們坐好，薛崇才翻身上馬領著人馬往城裡走。

  城內剛剛被齊王的人馬控制下來，瑞王被軟禁在宮裡，和他一夥的大臣都被關押到了一處等候發落。瑞王派來在學士府周圍看守的人馬早就被打散了，薛崇送沈靖婉到學士府，然後再送平陽公主回宮，現下剛控制住了平京城，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青竹和翠容兩個丫頭早就等在那裡，見姑爺送小姐回來了，撲上來就急急道：「小姐你沒事吧，快嚇死我們了。」

  兩個丫頭被打昏後醒來不見小姐，都快急瘋了。幸好姑爺進了城，她們找到姑爺把小姐被人抓走的事情說了，姑爺送她們到了學士府，就帶著人匆匆去找了。

  沈旬和方氏從兩個丫頭口裡聽說女兒被瑞王的人抓走了，也都快急死了，後來薛崇帶著人馬去找人，他們坐立難安，終於等到了女兒平安歸來。

  「快快快，給小姐拿一個手爐來，再給小姐端壺熱茶上來。」見女兒小臉凍的紅撲撲的，手也是冰涼一片，方氏心疼極了，一邊吩咐丫鬟，一邊帶著女兒進去暖閣。

  坐在暖洋洋的暖閣里，又捧著熱氣騰騰的熱茶喝了兩口，沈靖婉才從寒冷中緩過神來，把她在後山和平陽公主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

  「是顧家那個抬進宋府的女兒帶你和公主下山的？她無端端會這麼好心，莫不是看見齊王已經勝券在握，才想著救下公主以便以後好得好處。」女兒之前和宋家退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顧雲煙，沈旬一直對她印象不好，聽見說是顧雲煙帶她們下山的，挑眉懷疑道。

  方氏不以為意道：「現下齊王得勢，想巴結公主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她就算帶公主下山了又如何，我們女兒的身份地位始終在她之上。」

  沈旬冷哼一聲，「她這一次倒是把宋家救了。」

  「宋家怎麼了？」沈靖婉疑惑不解，沈旬跟她解釋了一番。

  宋家之前和唐家交好，宋夫人曾經還想要宋宣娶唐家的孫小姐，瑞王暫代國事時，宋尚書和唐勁言走動的極為頻繁，後來見齊王勢頭越來越盛，察覺不妙，才漸漸斷了和唐家的往來。

  齊王雖一直在城外，但薛崇早已將城內的事探聽的一清二楚，因此齊王剛一進城，就讓人把宋家的人也都作為瑞王的同黨抓起來了。原本宋家就算不被嚴懲，也會被貶官職，但因著顧雲煙在山上對公主的這一幫忙，說不定宋家的同黨之嫌就會被撇清了。

  原來如此，看起來這顧雲煙確實有些氣運。沈靖婉在心底暗想，她這一世還是幫了宋家，就因著這個，她在顧家的地位怕還是會和上一世般不同以往。

  「救了就救了，合該宋家躲過這一次。不過我還真是慶幸，當時婉兒和他們家退了婚，要不然到了今天，不止婉兒，怕是我們家也會被他們牽連。」方氏拍拍胸口，慶幸道。

  「婉兒累了吧？先在這裡休息，我去讓廚房做些吃食送過來。」方氏見女兒臉上有些疲色，貼心囑咐一句，讓青竹和翠容在旁邊伺候著，和沈旬帶著其他人都出去了。

  薛崇一直忙到下午才派了九源送信過來，說是他還回不來，現在城中還有些混亂，以防安全起見，讓沈靖婉晚上就留在學士府歇息。

  沈靖婉以前的院子一直都留著，方氏讓人打掃了一遍，就讓沈靖婉重新住了進去。

  齊王雖然控制住了平京城，皇宮內也換上了他的人，但之前皇上駕崩的突然，沒留下任何的遺詔，他和瑞王應該都只是皇位的人選，誰繼承皇位都要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之前瑞王沒有，所以他就算控制了皇宮，也只能是暫代國事，而齊王，手中卻握有沈靖婉讓薛崇交給他的錦囊。進城的第二日，齊王就把錦囊中的事情昭告天下：瑞王不能生子。頓時天下百姓盡皆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