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江州1

  今夜月光很盛，沈靖婉披了件衣裳借著月光悄悄走到窗戶前，看著窗外的人影小聲問道：「世子？」

  「嗯。」薛崇在窗外輕輕應了一聲，有些緊張問道：「我見了你娘，說的那些話，她是不是……更不願意讓你和我來往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他說的話里聽出緊張的語氣，沈靖婉抿唇笑了笑，小聲著雀躍道：「沒有呢，我娘她回來都沒把寺里見到你的事情告訴我爹，她同意我們來往呢。」

  「真的？」薛崇一愣，低著聲音急急追問道：「你娘真的……同意了？」

  「嗯。」沈靖婉輕輕笑著點頭，「不過我可能暫時還是沒法出府，我爹還不知道，我娘說會找時間勸一勸我爹。」

  「沒關係，你娘同意了就好，你爹的話，我會找舅母再想想辦法。」薛崇嘴角微微一勾，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了些許輕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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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靖婉看著窗外那個高大的身影，心中有些發熱，她定了定神，忙道：「你快回去吧，今晚月色太亮當心被人發現。我爹最聽我娘的話了，有我娘在一旁幫忙，我們定能……定能……」

  說著沈靖婉臉上染上了紅暈，聲音漸漸轉小，仿若蚊吶。

  即使沒說完，薛崇也聽出了她話里的意味，勾著唇輕輕笑了笑，柔聲道：「好，我先走了，以後再來找你。」

  「嗯，出去小心些。」沈靖婉輕輕應了一聲，等到窗外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掂著腳回到床上，閉上眼睛彎著唇放鬆的睡了過去。

  這日是方氏最後施針的日子。郁大夫過來施完針，又給方氏把了把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夫人恢復的很快，原本施完針後還需要繼續喝上一段時日的藥，現下依夫人的脈象來看，夫人已經大好，那些藥也不需要再喝了。」

  「多謝郁大夫。」方氏和沈旬驚喜的對視一眼，高興的道謝道。

  「夫人的病好了，我也能早日回去了。」郁大夫背手立在一旁，離開這些時日，也不知道他院子裡栽種的那些藥草怎麼樣了。

  「郁大夫什麼時候走？我讓人送你回去。」自家夫人多年的宿疾好了，沈旬高興萬分，開口道：「郁大夫再看看這平京城中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弄來送給郁大夫。」

  「就這兩日吧。」郁大夫摸摸下巴想了想，「說起來我還真有想要的，就那個挺大的醫館叫什麼，濟世醫館是吧？裡面的藥材還挺全，我要一些帶回去。」

  「萬福，和郁大夫去濟世醫館，看郁大夫有什麼想要的藥材，都買下來。」沈旬聽完吩咐門外候著的萬福道。

  「是，老爺。」萬福急忙從門外進來，恭敬的對郁大夫道：「郁大夫，請。」

  「嗯。」郁大夫點點頭，跟著萬福出了門。

  「夫人吶，你的身體終於好了。」目送郁大夫出了門，沈旬高興的看著自家夫人，心裡那塊一直擔憂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專心忙婉兒的親事了。」

  「老爺……」方氏正想和沈旬說說女兒和世子的事情，管家全叔突然從門外進來，遞上手裡的信，「老爺，江州來了信。」

  「是誰寫來的？是娘還是大哥他們？」見是江州老家來的信，方氏就住了口沒再繼續說，等沈旬看完了信，出聲問道。

  「是讓大哥寫的，問你的身子有沒有好些，若好了邀你們回江州住一段時日。」沈旬把信遞給方氏，笑著道：「正好你身子好了，又大半年沒出過門，不如帶上婉兒還有柔兒，回去江州住上一住。」

  沈旬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正好帶婉兒離開平京城，和世子隔得遠遠的，也省的擔心他倆會背著我們暗地裡偷偷見面。你多帶婉兒在江州住些時日，等世子等不住回漠北了，再帶她回來。」

  「我現在就去書房給大哥回信，說你們會過去。」說完，沈旬也不等方氏反應，就高興的匆匆往書房回信去了。

  「老爺。」等方氏反應過來追出去，沈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遊廊的拐角處了。

  晌午的時候沈靖婉知道了他們要去江州的消息，急匆匆跑出方氏的院子。

  「娘，我們怎麼會突然就要去江州？」進到她娘的院子，方氏正坐在窗邊的榻上繡香囊，沈靖婉過去就急急問道。

  「別急，先坐下。」方氏放下只略微繡出了荷花輪廓的香囊，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女兒坐下。

  「剛才郁大夫來過之後就接到了江州的來信，你祖母在信里問我身子好了沒，還邀我們去江州住一段時日。你爹看了想著能把你和世子遠遠的分開，就讓我帶著你還有柔兒庭兒去江州。」方氏柔聲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娘，你跟爹說說嘛，現在怎麼能去江州，江州可以等避暑的時候再去。」沈靖婉拉著她娘的手搖了搖，央求道。

  「你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固執的很，我若貿貿然替世子說話，把你爹惹惱了，不僅把你送去江州，說不定還會去求皇上下旨讓世子在你去江州的時候回漠北。」方氏握著女兒的手安慰道：「其實我想了想去江州也好，就算我說了他不聽，還有你祖母呢。」

  「對呀。」沈靖婉忽的也反應過來，她怎麼把祖母給忘了，她祖母的話最有用了，她爹再固執，祖母的話也從來不敢不聽。

  「娘，你讓爹把祖母接到平京城，我們還是別去江州了。」沈靖婉有了主意，繼續央求她娘道。

  「晚了，你爹接到信就寫了回信告訴你大伯父，我們要去江州的事情。現在信早就送出去了。」方氏手指點了點女兒的鼻尖，「你啊，還是回去老老實實收拾一下行李，等去了江州好好哄哄你祖母，把你祖母哄到平京城，讓她也見見世子，若她也覺得世子行，還用怕你爹不成？」

  現下也只能這樣了。沈靖婉振作了一下精神從她娘身邊起身，「娘，那我就回去收拾了。」

  「嗯，去吧。」方氏擺擺手，拿起香囊繼續接著繡。

  沈靖柔和沈靖庭下學回來聽說了要去江州的消息。聽說要帶她，沈靖柔高興壞了，江州離平京城來回就要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學堂的功課雖然會拉下，不過她聰明，姐姐又在身邊可以教她，不會有大礙。

  沈旬一心指望兒子在學堂好好念書，這次本沒想讓沈靖庭一起去江州，沈靖庭不高興極了，在他娘身邊軟磨硬泡，又向他爹發誓不會拉下功課，最後磨得方氏和沈旬沒辦法，兩人才應了下來。

  沈靖婉趁她爹不在家，偷偷讓人送消息去永寧侯府，把她要和她娘去江州的事情說了一說，薛崇看了，只略一沉思，便讓九源去準備行李，他也要去江州。

  「你跟著去做什麼？沈家在江州也是高門大戶，府里的人比平京城還多，你去了也不見得能見到沈姑娘。」木雲站在廊下看了一眼沈府的方向，皺著眉掐指算了算，開口道：「這兩天我看天象瞧著沈府的方向有些異動，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現。你等會兒，我幫你給你和沈姑娘算上一卦。」說完拿針取了薛崇食指上的一滴血，進他屋裡去搗鼓他那副刻滿字的龜殼。

  薛崇任他搗鼓，隨意擦了擦食指上的傷口，還是讓九源把他行李準備好。

  過了半晌，木雲興沖沖從他屋裡出來，嚷道：「哎，別去江州了，我們回豐州，我仆算到沈姑娘會出現在豐州。」

  一旁的九源有些疑惑地撓撓頭，「木公子，你是不是算錯了？沈大小姐回的是江州，無緣無故怎麼會出現在豐州？豐州離江州可有些遠。」

  九源說的有理，薛崇也皺眉看著木雲。

  「嘿，我什麼時候算錯過？」見兩人都懷疑他，木雲氣哼哼的，不是他自誇，他一般很少出手，但是只要他出手，卜卦就沒有失算過。

  「雖然我也不知道沈姑娘為什麼會出現在豐州，不過卦象就是這樣顯示的。」木雲瞪著薛崇，作為他師兄，兩人同一個師父，別人就算了，他竟然還懷疑他。

  瞧著木雲控訴的眼神，薛崇略一沉思，決定相信他，「那就去豐州。」

  豐州是木雲的家，也是薛崇外祖家所在。木雲回屋興沖沖收拾行李，薛崇去李氏的院子說一聲。

  「你要回豐州？」李氏正在書房裡檢查阿淵這幾日練字的情況，聽見薛崇的話，抬頭問道。

  「嗯，木雲說沈姑娘會出現在豐州。」薛崇點頭說道。

  李氏知道木雲別看年紀小，本事卻是有一些，她聽了也不疑惑，只道：「反正你留在平京城也無事，想回豐州便回吧。若遇見了沈姑娘，就隨她一起去一趟江州，也正好能見一見她的祖母。沈家的老夫人在沈大人面前能做主，你若能讓沈老夫人看入眼，你和沈姑娘的親事就不用愁了。」

  「正好也回去看看福伯他們，他們一家幫我們看了這麼多年的祖宅也辛苦了。再替我們去拜祭一下你外祖父外祖母，等你舅舅從漠北回來，我們到時候也回豐州一趟。」李氏想了想又道。

  「表哥要回豐州？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阿淵聽見他娘和表哥的話，扭了扭從書桌前的椅子上跳下來，跑過來抱住薛崇的腿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