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遇風雪

  薛崇聽見她的話，怔愣了一下，想起木雲說過的話，又想起之前在山上溫泉邊見到的那塊玉牌，面上又有些紅，不自然地偏了偏頭，抿著薄唇輕輕道：「唔。」

  「婉姐姐。」身後突然傳來一身清脆的叫喊，沈靖婉轉過身，就見沈靖雲沈靖瑤幾個人一起過來了。

  「婉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呀，你不是和祖母一起在佛堂嗎？」剛才叫她的是沈靖蘭，原本被沈靖雲牽著，見了她就甩開沈靖雲的手，朝她炮彈似的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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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些，別摔著了。」沈靖婉趕緊接住她，沈靖柔和沈靖雲幾個在後面走過來，看見她姐姐身後的薛崇，沈靖柔眨眨眼睛問道：「姐姐，這是誰呀？」

  「世子。」沈靖婉向她們介紹了薛崇，又向薛崇介紹了她這幾個姐姐妹妹。

  「世子好。」幾個人朝薛崇行禮。沈靖瑤一直盯著薛崇看，薛崇實在是她見過的最俊朗好看的男子，她看的眼珠子都錯不開了。

  注意到沈靖瑤的目光，薛崇看了她一眼。

  她這個堂妹打小便喜歡好看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沈靖婉無奈地輕輕咳嗽一聲，對薛崇道：「世子，我先回院子了。」

  「嗯。」薛崇點點頭，頓了頓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下山？」

  沈靖婉回答道，然後問：「應是明日下午，世子呢？」

  「明日早上。」薛崇說道。

  「那我們應是遇不上了。」沈靖婉笑了笑，說道：「我們走了。」然後和沈靖雲幾個往她們住的院子去了。

  薛崇站在原地，等沈靖婉和她那幾個姐妹走遠不見了，才重新進去了禪房。

  「婉兒，剛才那位就是曾經失蹤，後來又回來了的慶王世子？」回了她們所住的院子，沈靖雲開口問道。

  「對，世子娘的牌位供奉在這寺里，他專門過來祭拜。」丫鬟們上了茶，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沈靖婉點了點頭說道。

  「流言裡說的他那樣暴虐兇殘，可我覺得他完全不像呀。」想起薛崇的相貌，沈靖瑤托著腮喃喃道。

  沈靖雲伸出手指彈了彈沈靖瑤的額頭，「你除了能看到別人的相貌，還能看到什麼。」

  「瑤姐姐以後嫁人了可怎麼辦，若是自己的夫君沒有別人的夫君長得好看，那豈不是整日都要盯著別人的夫君看？」沈靖柔撐著頭，笑嘻嘻的揶揄道。

  沈靖瑤揚了揚下巴，「怎麼會？我嫁的夫君，其他可以湊合，但相貌定要是最好看的。」

  「沒有內涵學識，嫁過去對你不好，娶許多個妾室你也願意？」沈靖婉摟住沈靖柔歪倒在榻上，笑著嘆息，「這話要是被大伯父聽見，看他怎麼訓你。」

  沈家大老爺是江州知府，為人嚴謹，最是重視男子學識品德，相貌倒是其次。

  「她呀，已經被爹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爹和娘說了，她將來的夫君要他們挑，才不讓她自己選呢。」沈靖雲端起茶潤了潤唇，笑吟吟道。

  沈靖瑤撅了撅嘴，「他們挑的要是我不喜歡，我才不嫁呢。」

  「不嫁最好，要不然依你的性子，若是嫁過去了和夫君不和，三天兩頭的回娘家，爹娘煩都要煩死了。你還是留在家裡伺奉爹娘還有祖母的好。」沈靖雲也歪倒在榻上，笑出了聲。

  「那可不行，她要是留在家裡，按她的性子，家裡就沒有安寧日子可過了，大伯父大伯母更是要煩惱了，還是讓她去煩惱別人家吧。」沈靖婉和沈靖柔笑彎了眼睛，沈靖婉笑道。

  沈靖瑤瞪了一眼三個笑的正歡的人，「就會打趣我。」說完，自己也笑出了聲。

  幾個人圍坐在榻上笑成了一片，笑聲傳出了院子。

  又在寺里住了一晚，第二日早飯過後，山上漸漸飄起了雪花，眼見雪花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原本打算下午再走，老夫人領著眾人中午用了齋飯，便收拾好了行李，坐上馬車下山了。

  山上道路修葺過，平常倒不覺得難走，只是恰好遇到下雪天，又是下山的路，路上不免有些滑，為了防止意外，馬車便走的格外的慢。

  「這雪越來越大了。」他們從寺里出來才剛剛走了一小段路，沈靖柔挑開車簾往外看，原本輕柔的雪花已經糾結成團，在肆虐的風中瘋狂飛舞。

  沈靖婉心中也有些憂慮，但隱了下來，安慰道：「沒事的，爹知道我們今天回去，看見下雪，肯定已經派了人來接。」

  他們分坐了三輛馬車，老夫人和沈靖雲沈靖瑤姐妹坐在前面一輛，沈靖婉和沈靖柔領著沈靖蘭坐在中間這輛，沈靖庭和沈靖軒沈靖承兄弟坐最後一輛，每輛馬車裡有各自身邊的丫鬟隨伺在身邊，馬車外青峰領著好些護衛和小廝跟在一旁。

  又緩緩行進了一段，前面老夫人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前面騷動了一陣，有小廝到沈靖婉這裡來稟報導：「大小姐，前面有山石滾落下來，把路給擋住了。」

  「還能走嗎？」沈靖婉挑開帘子問道。

  「能走，把滾落的山石移開便是，只是要耽誤一會兒工夫。」小廝在風雪中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大聲回答道。

  「無事。」沈靖婉搖頭。得了回復，小廝急忙回了前面。

  山上的路忽窄忽寬，山石滾落的地方恰好是最窄的一段路。路旁山坡陡峭，許是之前山石便有些鬆動了，一場肆虐的風雪，便徹底讓它們滾落了下來。大石塊小石塊，還有些零碎的，把路堵了個結實。

  馬車停在路邊，青峰領著所有的護衛小廝都去了前面清理石塊，小的零碎些的還好，大石塊卻要兩三個人才能搬得動，因著這漫天的風雪，速度更是格外的慢。眼看著清理完了，忽然一陣「轟隆」的巨響，一塊巨大的山石從旁邊的山坡上滾落下來，青峰他們急忙閃避，山石滾落在了路的正當中。

  這路本就窄，還擋在路當中，馬車連繞都沒法繞過去。青峰和幾個護衛上前推山石，使了老大的力氣，山石紋絲不動。

  沈靖庭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聽見剛才的動靜從車簾探頭出去看，眯著眼睛剛看清前面的情形，旁邊「嗒嗒嗒」有馬蹄聲過來，一個頗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前面出了什麼事？」

  「山石滾落下來擋住路了。」沈靖庭邊回答邊轉過頭看，就見薛崇騎在馬上，墨色的發在風雪中飄揚，面容和在馬上的動作卻完全不受風雪的影響。

  「世子，你也是從法華寺出來的？」沈靖庭朝他打招呼，白大哥在竹林邊教他練武的那些日子，薛崇和木雲時不時都會過去，他早已經和他們熟了。

  薛崇點點頭，「待在馬車上，我過去看看。」說完便騎著馬往前面去了。

  「哎，我也去。」沈靖庭早就在馬車上等的不耐煩了，掀開帘子也跟著跳下了馬車。

  薛崇過去前面，青峰認識他，急忙上前行禮。薛崇打量了下山石，伸手推了推，山石很穩，推怕是不好推動。

  「世子，怎麼辦呀？」沈靖庭跟在薛崇身邊，哆嗦著抓緊袍子上的領口問道。

  「你下來幹什麼？」薛崇看他一眼，轉身問青峰道：「有木頭之類的嗎？」

  「沒有。」青峰苦笑著搖搖頭，他們是負責護送老夫人和公子小姐們，怎麼會帶木頭在身上。

  薛崇抬頭看了看四周，朝一個身上帶著刀劍的護衛道：「借刀劍一用。」

  護衛急忙取下腰上的刀劍遞過去，薛崇接過，眯眼看了看旁邊山坡上幾棵葉子落光，直稜稜戳向天空的樹木，轉身便朝山坡上走了過去。

  早有小廝過來稟告了前面被一塊巨大的山石重新堵住的情況，沈靖婉正坐在馬車裡焦躁難安，車簾突然被掀開，沈靖庭站在馬車外，臉蛋凍的紅撲撲，卻一臉高興道：「姐姐，世子在前面幫忙呢，我們馬上就可以走了。」說完放下車簾又跑回了前面。

  世子怎會在這裡？他不是早上便走了嗎？沈靖婉愣了愣，吩咐沈靖柔道：「柔兒，你和蘭兒待在馬車上。」然後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下了馬車，碧巧跟在身後，也下了馬車。

  碧巧扶著她家小姐迎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前面，就見薛崇正拿著一根新削的木頭，在那塊巨大的山石底下試了試，又從剛才青峰他們搬走扔到路邊的石塊中尋了一塊大小適中的，放到巨大的山石前面，調整了一下距離，然後便把木頭伸到巨大的山石底下，靠著那塊大小適中的石塊，用力撬動了起來。那塊巨大的山石，竟靠著薛崇一個人的力量，動了動，滾到了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