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牝雞司晨

2024-06-13 19:55:41 作者: 東風識我

  「裴修安,能不能借一步說話?」許伯生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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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修安看向對方,點了點頭。

  劉劍虹小聲問:「他們倆不是一直不對付嗎?」

  方箬搖頭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後天山高路遠的,估計他們也不會再見了。」

  「你當真不留下來?」蒙將一拳頭砸在趙烈的肩膀上,再次勸道。

  趙烈搖頭,「承蒙厚愛,只是趙某志不在此。」

  方箬疑問的看向劉劍虹,什麼意思?

  劉劍虹小聲說:「蒙將軍看中了趙烈,想讓趙烈留在他軍營里。」

  不過很顯然,趙烈沒打算投軍的打算。

  「看她。」劉劍虹的注意力又被遠處的阿兔吸引了過去,示意方箬看過去。

  阿兔一個姑娘家,單獨站在一旁,目光時不時的瞥向遠處的裴修安,神色落寞。

  方箬思索片刻,走了過去,「阿兔姑娘。」

  阿兔看向方箬,皺眉問:「幹什麼?」

  「你今後怎麼打算?」方箬笑問道。

  阿兔癟嘴說:「還能怎麼打算,死不了就成。」

  以前她還有哥哥桑達相依為命,如今哥哥死了,她又成了村裡面的「叛徒」,她孤身一人,早就無處可去了。

  「我在京都有個話劇社,你想去看看嗎?」方箬問。

  阿兔詫異的看著她,動了動乾燥的唇瓣,不相信問:「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跟我去京都?」方箬補充說,笑的溫和。

  阿兔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方箬,她是傻子嗎?她難道看不出自己很討厭她,而且她可是她的情敵啊!

  「你就不怕我跟你搶裴公子?」阿兔皺眉問。

  方箬不在意的笑說:「他要是能被搶走,那我也不稀罕。」

  阿兔咬了咬唇,半晌彆扭道:「我不會白吃白喝的。」

  「都上車吧,再不出發天都要黑了。」姚青鋒驅馬過來催促道。

  大家該上馬的上馬,該坐馬車的坐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羌州。

  *

  從羌州一路南下,約莫半個月後,眾人終於回到了京都。

  方箬讓皮老五帶著斂秋和阿兔直接回府,她則跟著裴修安以及姚青鋒等人進宮面聖。

  一路上就聽人說皇上病重,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上朝了,方箬還以為是危言聳聽,等進宮之後才知道並非空穴來風。

  「咳咳咳......此次叛亂能夠平定,諸位功不可沒,朕咳咳咳......」話還沒說上幾句,皇上就咳嗽的臉紅脖子粗,整個人瘦的幾乎要脫相了。

  「皇上。」一旁的公公連忙奉上茶水。

  皇上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半倚靠在龍塌上,繼續說了起來。

  「阿姐。」站在旁邊的劉錦歸偷偷沖方箬做了個鬼臉,露出一口大白牙。

  方箬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場合。

  「皇姐,朕想看看那李笑天——咳咳咳,究竟是什麼人。」皇上說著,詢問的看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李執韻。

  李執韻淡淡說:「皇上想看,那就傳吧。」

  公公尖著嗓子揚聲喊道:「帶叛黨李笑天!」

  不一會兒,兩個侍衛就押著李笑天進來。

  哪怕是到現在,李笑天依舊認為自己是這場「遊戲」的主角,他始終堅信有他翻盤的那一天,他在等待那個「轉折點」的出現。

  他毫不畏懼的肆意打量著四周,像是在參觀博物館一樣。

  「放肆!見到皇上還不下跪!」公公呵斥道,沖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按住李笑天的肩膀,一腳踹在他的腿腕處。

  「艹!」李笑天罵了句髒話,雙膝「嘭」的一聲砸在地板上,頓時疼的慘叫起來。

  「你就是李笑天?」皇上問道。

  李笑天揉著膝蓋,恨恨的瞪了眼那侍衛,不甘願說:「李笑天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我的真名叫李通!」

  「李通......」皇上喃喃道,臉上的表情複雜。

  「皇上,我從未想過跟您作對,我是您親侄子,我怎麼可能叛亂呢,我只是想為我父親討個公道而已。」李笑天后背挺得筆直,大言不慚的說道。

  皇上瞥了眼兀自喝茶的李執韻,咳嗽兩聲道:「且不說你的身份是真是假,當年皇兄咳咳咳,皇兄的死並沒有任何的疑點,你何來討公道之說?」

  李笑天嗤笑一聲,「我母親說過,我父親身強體壯,一頓能吃三碗飯,怎麼可能突然病逝,我看是有人謀害了我父親!」

  「大膽!皇上面前你豈敢胡言亂語!」公公叱道。

  李笑天反唇相譏,「大膽的是你,皇上都沒說話,輪到你一個閹人插嘴嗎?」

  「你——」公公頓時氣的臉色鐵青,一口老牙都要咬碎了。

  「皇上,古人言:『牝雞無晨,牝雞司晨,惟家之索。』」李笑天直言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無不心裡「咯噔」一聲。

  方箬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他真當自己是來改變世界的英雄嗎?

  「好個牝雞司晨。」李執韻放下茶杯,緩緩說道,臉上雖然帶著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皇上劇烈的咳嗽著,哪敢說話啊。

  「趙嬤嬤。」李執韻漫不經心的喊道。

  趙嬤嬤走到李笑天面前,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李笑天瞬間嘴角流出血跡。

  「建安十七年十一月初五,長樂太子奉命南巡。建安十八年三月初三,長樂太子突染惡疾,於三月初九病逝於淮廣兗州。姚大人,本宮說的可對?」

  姚青鋒低頭道:「長公主所言極是。」

  李執韻起身,踱步走到李笑天面前,「本宮調查過,長樂太子的確曾有一名叫芳漱的侍女,依照你如今的年齡推算,你母親應該是在建安十七年十一月懷上你的,是嗎?」

  李笑天啐了口血沫,「是又如何?」

  「可是長樂太子十一月的時候已經不在宮裡了,因為擔心路上會有大雪,所以他早就在十月初十六就提前出發了。」李執韻輕笑說。

  這意味著與宮女芳漱同房的根本就不是太子!

  李笑天臉色頓變,「你胡說,大家都知道他是十一月初五走的!」

  「楊公公,你告訴他,太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離開京都的。」李執韻說道。

  皇上身邊的楊公公立刻道:「奴才年輕時候是在東宮當差,老奴記得很清楚,太子是在十月十六離開皇宮的,那天還下著雨,天冷得很。」

  「不過差了半個月而已,生孩子哪能一天不差的,再說了,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李笑天立刻反駁道,他知道這一定是李執韻的陰謀。

  李執韻冷笑,「把人帶上來。」

  沒一會兒,一個男人被侍衛推搡著扔到了地板上。

  男人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草民范彥拜見皇上、長公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人原本是東宮的侍衛,後來因為犯了事情被趕出了皇宮。現在本宮問你,你可認識一個叫芳漱的宮女?」李執韻審問道。

  范彥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半晌道:「認、認識。」

  「你們什麼關係?」李執韻問。

  范彥畏懼說:「曾在東宮一起當差。」

  「你與她是否有私情?」李執韻問。

  「有、有!但是長公主,是她勾引草民的,草民當時年輕氣盛,所以才會與她私通——」

  「你胡說!」李笑天突然暴起,站起來沖向范彥。

  一旁的侍衛立刻擒住李笑天,將他按著跪了回去。

  事已至此,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管李執韻這一出是真是假,李笑天的身份都不可能是真的!

  *

  「我就說嘛,真當是寫話本呢?一個宮女和侍衛私通生下來的孽種,居然還敢自稱是皇孫,簡直是膽大包天!」

  「想當皇上想瘋了唄,我看就該將他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茶樓里,到處都在討論這件事。

  方箬揉了揉耳朵,「最近京都就沒什麼別的新鮮事嗎?我耳朵都要聽得起繭了。」

  對面的付小琴笑說:「等你的《紅樓夢》最後一冊寫出來,興許能轉移大家的興趣。對了,話劇社已經快三個月沒排新劇了,劇本你什麼時候寫出來?再這樣下去,話劇社就要關門大吉了。」

  「快了快了。」方箬敷衍的應道。

  外面太陽毒辣的很,曬得方箬昏昏欲睡。

  「阿姐!」突然,方箬被人從後面一把摟住。

  方箬哀嘆一聲你,他是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儀嗎?這也能找到?

  「你怎麼又偷溜出來了?功課做完了?」方箬扯住劉錦歸的胳膊,把人提溜著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劉錦歸笑嘻嘻說:「先生今日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天不用上課。」

  話說著,劉錦歸瞧見小二端上來的甜點,興奮道,「哇,櫻桃冰酪!」

  「趕緊吃,吃完回去。」方箬催促說。

  劉錦歸握著勺子,開始大快朵頤。

  「你什麼時候成了左撇子?」方箬瞥了眼左手拿勺的劉錦歸問道。

  劉錦歸嘚瑟說:「我左右手都能用,厲害吧?嘿嘿!」

  方箬不置可否,轉而與付小琴繼續嘮嗑,「這麼熱的天,恐怕想聽戲的也不多,況且師靈前輩一直沒消息,妝造這一塊還得再找人。」

  「說起來真是奇怪,你說她到底去哪裡了?」付小琴托腮問。

  「自從元西分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我總覺得當日她走的格外匆忙,像是發現了什麼。」方箬眉頭緊鎖。

  她始終想不明白,那天她和師靈前輩是一同下地道的,看到的東西按理說也是一樣,究竟有什麼是對方發現了,而她沒有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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