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天高皇帝遠

  「你為什麼要買下這裡？」葉白鶴低聲問。

  裴修安閉著眼睛，應道：「古麻村的人都信奉神人，所謂燈下黑，我們在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還是覺得神人與馬匪有關？」葉白鶴問，壓低了聲音。

  裴修安應道：「你今天如果在場，你也會認同我的猜測。」

  葉白鶴嘆息說：「來了這麼久，李嚴沒見到，反而像是捲入了更大的事件當中，也不知道姚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提及姚青鋒，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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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外面就乒桌球乓的忙碌起來。

  裴修安立刻就醒了，他現在睡眠很淺，一點動靜就能驚醒。

  外面傳來桑達和阿兔的說話聲，阿兔要去給桑達送行，可是桑達不願意。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阿兔問。

  兄妹倆雖然時常爭吵，但畢竟相依為命這麼多年，突然要分開難免不舍。

  桑達顛了顛麻袋，隨口道：「這哪說得准啊，萬一神人重用我了，指不定就不回來了。」

  阿兔撇了撇嘴巴，「那我萬一嫁人你也不回來？」

  桑達一本正經道：「我是跟著神人修仙去了，修仙就是要斷七情滅六欲的，這俗世的事情往後都跟我無關了，對了，這個給你。」

  說著，桑達從懷裡掏出昨天裴修安給他的一兩銀子，「這個我也用不上了，你留著當嫁妝。」

  「行了，我走了，要是去晚了指不定神人不高興。」桑達說完，扛起地上的麻袋就出了門。

  「等等。」裴修安追了出去，臉上又畫上了昨日的顏料。

  翟護衛聽到聲音也跟了出來，「裴公子？」

  裴修安低聲道：「不用跟著。」

  「桑達兄弟。」裴修安追上前，快步上前從桑達手裡拿過他的行李，笑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你照顧，今日一別往後怕是再也見不上了，讓我送送你吧。」

  桑達不知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

  走了很遠，桑達終於肯回頭，可別說阿兔了，就連他家都已經遠的看不清了。

  「你說得對，今日一別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桑達說完紅了眼眶。

  裴修安問：「既然捨不得，為什麼一定要去？」

  桑達抹掉眼淚，轉身繼續大步往前，「那還用問，跟著神人就能吃喝不愁，無病無災，說不定還能學到行雲布雨的本事，等我出人頭地了，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

  裴修安看向茫茫無邊的荒漠，起風了，漫天都是飛沙走石。

  「萬一人家是騙你的呢？」裴修安問。

  桑達惱怒的瞪向裴修安，「不許你污衊神人！」

  裴修搖了搖頭，只好作罷。

  「我知道你有錢，又是從京都那種大地方來的，你定是瞧不上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不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阿兔圖謀不軌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你。」桑達揮著拳頭警告說。

  裴修安道：「你放心，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桑達哼了聲，「那又怎麼樣，你們這些有錢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聽說京都的皇上都有好幾百個女人，嘖嘖，也不怕死在女人身上。」

  「你說這話實乃大不敬，就不怕砍頭嗎？」裴修安皺眉問。

  桑達不屑說：「有什麼可怕的，我在這裡說話，他在京都還能聽見不成？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高皇帝遠，他也管不著我們。」

  「皇上管不著，但是還有知府還有衙門呢？」裴修安道。

  桑達大笑了起來，「知府有什麼用，他見了神人還不是要恭恭敬敬的。」

  「也不是所有官員都認同神人吧，你昨天不是說還有個官員不許你們拜神人嗎？」裴修安問。

  桑達渾不在意道：「每年總有那麼幾個不聽話的，不過他們最後都遭了報應，那個新來的同知也不例外，我聽說好像是騎馬摔死了。」

  裴修安停下腳步，雙手死死握緊，漆黑的眸眼一片冷然。

  桑達渾然不覺，繼續說：「昨天神人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他能行雲布雨，還能吞雲吐霧，而且神人有天眼，他什麼都知道。」

  一路上，桑達都在喋喋不休的訴說著自己對神人的崇拜，甚至勸說著裴修安也儘快將身心都交給神人。

  沒有人清楚神人李笑天是怎麼會出現的，也沒人見過他真實的模樣，當人們知道他的時候，他已經擁有了成百上千的信徒。

  有人說，曾親眼看到李笑天嘴裡吐出一口霧氣，斷腿的人立刻就站了過來。

  也有人說，看到李笑天憑空將紙點燃，然後用灰燼兌水餵給瀕死的病人，對方瞬間就活了過來。

  諸如此類的神跡不止一次發生過，也正因為如此，大家對李笑天才會如此崇拜，他的信徒也越來越多。

  「前面就是了，你趕緊回去吧。」桑達說道，從裴秀安手裡接過行李。

  裴修安看向遠處，炙熱的陽光下，隱約可以看到被炙烤扭曲的山坡。

  「我送你過去吧，反正也沒多遠了。」裴修安道。

  桑達搖頭，「不行，那是神人的領地，你們外人不能進去。」

  「你回去跟阿兔說，如果有合適的男人就嫁了，照顧好自己。」桑達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腳步也越來越快。

  裴修安看著桑達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後面，思索片刻，走了過去。

  從斑駁的夯土牆壁來看，這裡曾是一座規模不小的院落，因為坍塌之後，斷壁殘垣都堆積在了一起，所以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座天然的山坡。

  「行了，趕緊走吧。」

  隔著低矮的牆壁，對面傳來說話聲。

  「我們這要走多遠啊？」是桑達的聲音。

  「半個時辰吧，趕緊上馬，耽誤了時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對方說道。

  桑達將行李綁在自己身上，有些吃力的上了馬背，他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進去之後，上面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少說多聽知道嗎？」對方問。

  桑達謙卑的應下。

  隨著馬蹄聲漸行漸遠，兩人的身影朝著正北方向疾馳而去。

  ...

  「正北方向半個時辰？那我們豈不是找到了他們的老窩？」葉白鶴若有所思的問道。

  裴修安點頭，「我打算帶著孟桑和翟勇年騎馬過去找找看。」

  「那姚大人那邊呢？」葉白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