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那愛聽戲的瘋子
2024-06-10 09:23:04
作者: 東風識我
方箬自覺臉皮厚,又壓根沒把自己當做柳丫,所以對於那些流言蜚語直接略過,心態還算平和。
與方箬相比,裴修安也不遑多讓,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村民說的壓根不是他,比方箬看著還要風輕雲淡。
方箬抬眸,目光剛好觸及裴修安白皙的脖頸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結,清晨的陽光溫和的照在他肌膚上,透著一層淡淡的白光,清雋而溫潤。
「裴秀才今日大恩,我方箬來日定會湧泉相報。」等方箬意識到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了。
以前看別人寫劇本,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等等,當時只覺得俗不可耐,但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她卻有些感同身受了。
裴修安救了她三次,還給了她容身之所,性子雖然有些冷漠,但卻為人卻正直,長得也不錯,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會心裡起波瀾吧。
只不過方箬會裝,自尊心又強,而且看的故事多了,讓她也對書生有了偏見,總覺得這些為求功名的人最是薄情。
綜合之下,方箬即便有幾分小心思,也都還沒發芽就被摧毀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鎮上趕去,經過那座破廟的時候,方箬忍不住往那邊多看了兩眼,沒見到那瘋子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
「你下午什麼時候回去,我在城門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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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之後,方箬主動說道。
「酉時。」裴修安應說。
兩人也沒多說什麼,隨後就各自分開了。
方箬本想問問裴修安的書院在哪裡,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了又能如何,總不能還去找人嘮嗑吧。
看著裴修安匆匆離開的背影,方箬深深吸了口氣,快步往東籬茶樓走去。
「......從空降下無情劍,斬斷夫妻各一邊......夫是凡 是仙,既與我成婚就不該上天。」
一陣淒婉的戲腔從旁邊的巷子裡傳來,間或伴著低低的啜泣。
方箬好奇的往裡面多看了眼,不料卻剛好對上一張髒兮兮又熟悉的臉。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隨即方箬立刻轉移目光,佯裝若無其事的轉身就走。
「女人,騙子。」不想乞丐竟還記得方箬,扔掉手裡的泥巴,追了出來。
「該死的。」方箬低咒一聲,拔腿就跑。
那乞丐腦子不好,卻偏偏認準了方箬,追著跑了一條街才終於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樣,痴迷的看向前面。
方箬累的氣喘吁吁,循著乞丐的目光看去,發現對面竟有一座戲台,只不過現在還沒到開場的時候,所以台下一個人也沒有,台上倒是有個年輕人正在收拾道具。
那乞丐跟著了魔一樣,痴痴的往戲台走去,路上撞到人了也絲毫沒察覺。
「看不出來這乞丐還是個戲迷。」方箬喃喃著,趁著乞丐轉移了注意力趕緊離開。
「誰讓你上來的,滾下去!」
方箬沒跑幾步,就聽身後傳來呵斥聲,回頭一看頓時皺了眉頭,只見那乞丐被人從戲台上一腳踹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傷到了哪裡,乞丐掙扎了好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一大早的真晦氣。」台上的年輕人罵罵咧咧道,轉身回了屋裡。
方箬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著,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乞丐艱難爬了起來,行人對他指指點點,甚至有群小孩嘻嘻哈哈的朝他扔石頭驅趕著。
乞丐驚懼的抱著腦袋,瘋瘋癲癲的跑走了。
方箬鬆了口氣,雖說那乞丐可惡,但也罪不至死。
「方姑娘?」有人喊道。
方箬轉身望去,就見皮老五正叼著半根油條,坐在早點鋪里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方箬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理了理衣服走過去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四哥呢?」
「已經去茶樓了,昨兒個熬了一宿沒睡,方姑娘你鬼鬼祟祟的看啥呢?」皮老五問。
「沒什麼,我也去茶樓看看。」方箬說著,便要離開。
皮老五忙拿走桌上的饅頭,追了上來,「我跟你一起。」
茶樓上午的客人並不多,稀稀落落的一樓頂多也就十幾個人。
方箬沒錢,就只能在外面坐著,透過大門可以看見說書台上皮老四正忙活著什麼,許是因為第一次講自己不熟悉的故事,所以神情還有些緊張。
皮老五進去給皮老四送了饅頭,隨後就出來了。
「方姑娘,你要在這裡守著?」皮老五問。
方箬應道:「我也沒別的事情可干,剛好看看你四哥說的效果怎麼樣。」
如果聽客沒什麼反應,她就得另外想法子了。
皮老五撓了撓頭,也沒管她。
沒一會兒,茶樓對面就支起了一個攤子,皮老五大聲吆喝著,「扇子,扇子,賣扇子咯,好看的扇子十文錢一把咯。」
方箬扯了扯嘴角,回頭看向正賣力吆喝的皮老五,不由感嘆,他還真會找位置。難怪昨天皮老五能那麼快就逮住她,原來對方一直守在外面呢。
耳邊傳來醒木拍桌的聲音,茶樓里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方箬也收了心思,屏氣凝神的看向裡面。
有人揚聲道:「行了,如果還是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今兒就免了吧。」
皮老四聞言也不惱,反而尋了個椅子坐下,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水,又打開扇子看著台下眾人笑的古怪。
皮老四一反常態的舉動反而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都扭頭看了過去。
「我昨天個聽了古怪事,不知諸位可聽說了。」皮老四故意賣著關子問道。
有人問了,「什麼古怪事?」
皮老四「啪」的一聲收起扇子,起身神秘兮兮道:「有個叫王生的書生,死而復生了!」
眾人一聽,頓時譁然,紛紛指責皮老四信口開河,這人死了怎麼可能復生呢。
皮老四對於眾人的反應很是受用,繼續道:「列為莫急,待我細細說來。話說太原有個叫王生的書生,這日天還沒亮他就出門散步,路上遇見個女子,那女子獨自抱著包裹腳步匆匆,十分吃力。王生見了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原來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王生雖家有賢妻,但還是沒忍住上前搭訕。」
有人聽到這兒,好笑道:「皮老四你是跟書生有仇嗎?怎麼又是書生?依我看那姑娘是又要被書生辜負了吧?」
皮老四喝了口水,狡黠笑道:「別急,後面才有意思呢。那王生當時就問了,『這大早上的姑娘怎麼一個人趕路?』那女子嬌嗔道,『你一個過路的,又不能為我分憂愁,說了也白說。』王生聽這話自然順杆爬,又問,『你有何憂愁,如果我能幫忙,絕不推辭』。」
大家原本也沒認真,都以為又是老套的故事,直到皮老四說到王生回家,看到那女子將人皮脫下,放在榻上描眉畫眼,這才漸漸意識到故事的詭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