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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久別

2024-06-10 08:52:05 作者: 刑上香

  承佑三年,南圖大祭司逝去的第二年,南圖將士愈發萎靡。

  眼見著邊疆節節敗退,神殿與蒼野的聲名式微。

  原本毫無存在感的南圖君主趁勢而起,阻止神殿尋找新一任大祭司,並發動政變控制了祭司神殿,向大堯提交降書,割讓南圖邊疆十三城,願稱屬國。

  同時命蒼野將軍撤兵。

  

  蒼野拒不從命,便被歸入了叛黨一流,竟發派令官前來斬首。

  蒼野提刀,面對一眾將士而立,左右竟不敢上前。

  他冷笑一聲,將刀擲在行刑官面前:「你不是要割我的頭?動手罷。」

  那行刑官吶吶。

  「動手啊!」蒼野低吼。

  他獨自站在那,仿佛是失了群的孤狼。

  那行刑官畏畏縮縮地上前一步,瞧著蒼野的眼睛,終究是轉頭離開了。

  蒼野拾起自己的刀。

  蒼野站在所有人面前,他的說話的語調並不煽惑,卻異常的有力。「我蒼野只認大祭司,不認什麼主君。願意留下來的,就留下來。」

  「不願意的,就跟我走罷。」

  自此,南圖便偏安一隅,陷入了多年的內戰之中。

  兩年有餘的戰役,算不得長,卻也算不得短,看似是大堯勝了,可只有局中人心裡清楚。

  戰爭本就沒有什麼贏家。

  只有誰輸得更慘罷了。

  同年夏日,在盛京的連番催促之下,姬雲旗眾人班師回朝。

  姬雲羲共發了三十餘封書信,皆是催促大軍班師,言辭急迫。

  後人研究再三,皆以為這顯示了他對自己這位兄長的忌憚,急於令他回京釋權。

  可真相,大概這兄弟兩人心知肚明。

  姬雲旗就是帶著大軍滾到天邊去,也不關他的事情。

  重要的是軍營里那位遲遲不肯回去的祖宗。

  花無窮忍不住笑著打趣:「要不你提前回去罷,我瞧著聖上火燒屁股似的,你再不回去,他就能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宋玄想到盛京的那位,忍不住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來:「哪至於此呢。」

  「不至於?」

  「不至於。」

  花無窮取笑他:「我還不曉得你,死鴨子嘴硬。」

  這裡離京還有幾百里,宋玄顯見的愈發忐忑不安,連續好幾日都讓身邊人取笑,連花無窮都來拿他找樂子了。

  「近鄉情怯罷了,」宋玄只是輕聲說:「我也不敢回去太早了,我怕沒調整好,怕是要讓他擔心。」

  花無窮一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季硝,你知道哪去了嗎?」

  宋玄搖了搖頭。

  了了離開的第二天,季硝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了一個給宋玄的字條,說是要想方設法,尋方秋棠回家。

  那字條寫得凌亂無序,不知所云,便有人說季公子是瘋了,方秋棠已經死了,他要到哪裡去尋呢?

  只有宋玄明白他的意思。

  無論到哪兒去尋。

  天南海北,至死方休。

  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

  驕傲又自卑,張揚又害羞,機敏又笨拙,唯一不變的,是那驚人的執著。

  否則方秋棠也不會那樣舉棋不定,避如蛇蠍。

  可到頭來,總是一樣的結果。

  宋玄輕聲說:「這樣就好,他總有個盼頭。」

  這廂聲音還沒落,便忽得聽聞前方嘈雜的一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我去瞧瞧。」花無窮和他想說些閒話,便騎馬綴在隊伍偏後頭,如今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宋玄點了點頭,眼瞧著花無窮縱馬遠去。

  卻忽得聽見身後的馬蹄聲。

  宋玄來不及回頭,便是眼前一黑,好似有人跳上了他馬匹,坐在他的後頭,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識扣上了袖箭的扳機,卻冷不防被擁進了一個 熟悉的懷抱中。

  一個帶著隱約藥香,有些微涼的懷抱。

  「哥哥——」那人捂著他的眼睛,拖長了聲調,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玄微微一愣:「……阿羲。」

  「你還認得我?」那人八爪魚似的,與他貼得緊緊的,仿佛生怕他從懷裡跳出來了似的。「我以為你要在大營生根發芽,再也不見我了。」

  宋玄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我怎麼捨得?」

  「甜言蜜語,」姬雲羲冷哼了一聲,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我不吃這一套了。」

  宋玄伸手將他的手捉下來,擱在自己腰間,乖巧得仿佛是出了晚歸的丈夫:「我錯了。」

  姬雲羲就是有天大的氣,如今也消了:「罷了,哥哥下來陪我走走,我好久沒見到哥哥了。」

  宋玄卻忽得扣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維持著這樣的動作。

  「再……這樣一會。」宋玄的聲音低了下來。「……別走。」

  「……哥哥?」

  「我很想你,」宋玄的聲音有著細微的顫抖。「一直……一直都……在思念你。所以,再抱我一會……」

  姬雲羲仿佛意識到了宋玄的異常,他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從後頭擁抱著他。

  「宋玄,」花無窮從隊伍前頭回來,高聲道。「我還真沒猜錯,聖駕已經——」

  她的話沒有說完。

  她看到宋玄那匹馬後面多了一個人,正緊緊擁抱著他。

  而宋玄正微微垂著頭。

  很難說清,宋玄那是一個怎樣的表情,嘴角仿佛木偶娃娃似的努力上揚,眼睛卻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是一直神定氣閒、穩重如山的宋先生。

  花無窮再這一刻才意識到,宋玄到底有多會說謊。

  他幾乎騙過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非禮勿視。」她被某人一扯韁繩,調轉了一下馬頭。

  花無窮看去,正是那個叫祝陽的侍衛。

  他正懶洋洋地抱著那把刀,笑嘻嘻地對她說:「花將軍,得罪了。」

  「妨礙人家談情說愛是要被驢蹄的。」

  「那是……聖上?」花無窮瞪著眼睛瞧他。

  「還能是誰?」祝陽打了個呵欠。「一會就好了,久別重逢,還不讓人膩歪膩歪?」

  「哦對,您還沒有夫君,不懂這個。」祝陽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欠收拾。「您找點事去做罷,一會再回來。」

  花無窮摸到了自己的刀,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來:「你過來,我找點事做。」

  祝陽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其實,她不那麼想揍他。

  因為祝陽說的是對的。

  宋玄需要姬雲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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