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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炸藥

2024-06-10 08:48:14 作者: 刑上香

  馬車骨碌碌軋過一路的積雪,終於在傍晚前抵達了驛站。

  那欽差比誰都要著急,一個勁地念叨著行程進度。宋玄也沒心情理會他,只跟方秋棠商量著對策。

  方秋棠在宋玄面前向來裝不住事情,這次卻神神秘秘的,不肯多透露半句話,只讓他子時到後山找相見,一切等到時候再說,宋玄也拿他沒什麼法子。

  月上中天,宋玄按照跟方秋棠的約定,躡手躡腳地溜了出來。

  只見方秋棠正抱著一個匣子對著月亮,神色有些複雜。

  宋玄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打破了沉默:「佳人為何獨自賞月啊?」

  「夫君出牆,面首死光,奴家的心裡苦啊。」方秋棠立馬變了一副面孔,無縫銜接了宋玄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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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上的氣氛都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終於在這一刻輕鬆了些。

  方秋棠將懷裡的匣子給宋玄看:「這是我壓箱底的玩意了,這法子如果再不行,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咱們就自求多福,黃泉路上結個伴罷。」

  方秋棠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一句是好聽的。

  宋玄忍不住踹他一腳:「就你這張嘴,我黃泉路上也要被你氣死的。」

  打開匣子,看見裡頭是鼓鼓囊囊的一包,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東西,忍不住目露疑惑。

  「這是個什麼東西?」宋玄問。

  「這東西叫炸藥。」方秋棠重新找回了當年指導宋玄如何用薑黃和鹼水裝神弄鬼時的神氣——自從宋玄過了十六歲,他就很少再次體驗這種感覺了。

  還是當年那個傻乎乎,見什麼都大驚小怪的孩子好啊。

  方秋棠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又接過宋玄手中的東西。

  「炸藥?治什麼的?」宋玄伸手要拆開瞧瞧,被方秋棠一巴掌拍開。

  「說了你也不懂,一會看就是了。」方秋棠更神氣了。「這東西我還沒有弄周全,本來不打算拿出來的。」

  「本來想跟你們到了盛京。研究明白了,再給你們一個驚喜,只是現下情況緊急,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說著,方秋棠就把宋玄拉到了後山深處。

  他一手拎著他那古怪的包裹,一手還拿著火摺子,一臉的認真。

  宋玄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記得上次他露出這樣慎重的表情,還是弄出鬼火的時候。

  方秋棠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將那一包小心地放在一個土堆上,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線來,用火摺子點燃了,隨即像是被燒著尾巴的兔子似的,拉著宋玄跑的遠遠的。

  還不忘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做的這是個炮仗?」宋玄忍不住問。

  「什麼炮仗!都說了這是炸藥。」方秋棠抱怨了一句。「你現在還不知道厲害,等你知道了,一定會對我崇拜的五體投地的。」

  「不過也不知道……」方秋棠自己嘟囔著後面的那句話,消失在了巨大的響聲中了。

  伴隨著巨響的是沖天的火光和氣浪,泥土與木片被掀起。原來在炸藥旁邊的老樹硬是被炸出了一個窟窿,地上也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坑,宋玄看的張口結舌,一臉的震驚。

  方秋棠灰頭土臉地從樹後頭爬出來,還忍不住自賣自誇:「怎麼樣,厲害吧。不是我說,你能認識我,是你的福分。這天底下,你能找出第二個做出這玩意的人,我跪下給你磕三個響頭。」

  宋玄盯著那泥土坑半天,半晌才說出一句:「你若是早些弄出這東西,咱們怕是能撈上更大一筆。」

  方秋棠本想唾棄他鼠目寸光,可自己琢磨琢磨,好像似乎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當初有個鬼火他們就敢稱自己能通鬼神,現在連炸藥都搗鼓出來了,按照他們倆的膽子,絕對是敢假稱神諭的。

  「不過這東西現在還有個問題,」方秋棠說。「這東西不大穩定,也不太保險,我怕不好控制時間。」

  「你等我再試試,能不能做出埋在地里的,一踩就炸的。」

  宋玄聞言愈發驚訝:「還有埋在地里的?」

  「自然有,只是我不一定弄的出來。」方秋棠得意地說。「不過這樣也是夠的,只要設計的好,管保讓那些人有來無回。」

  宋玄被這東西的威力嚇了一跳,不由得慶幸方秋棠也跟著來了。

  說起來,他實在是些走投無路。既不能逃,又不能躲。真是硬生生往榔頭上撞,縱然不撞個頭破血流,怕也是要兩敗俱傷的。

  可他也慶幸自己跟來了。

  否則姬雲羲這一路,的確是凶多吉少的。

  方秋棠只要一擺弄他這些東西,就會興奮得上躥下跳。拉著宋玄,說了好久的話。一會兒說該多弄些硫磺,一會兒又說其實還是埋在地里的好用。

  宋玄瞧著方秋棠興奮的模樣,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慣常知道,方秋棠會搗鼓一些常人搗鼓不出來的東西。卻萬萬沒想到,他弄出來的東西,會這樣危險、殺傷力這樣巨大。

  「你當初弄這東西是想做什麼?」宋玄忍不住問。

  方秋棠愣了愣:「隨便做著玩玩,大概是……知道能做,就想做了罷。」

  宋玄竟有些聽不懂他的話。

  「我原來也不大喜歡這些東西的,但是後來覺得……還是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親切。」方秋棠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目光竟罕見的有些失落,與方才他瞧月亮的眼神如出一轍。

  很快,方秋棠就自己轉了話題,笑嘻嘻地問:「宋玄,你這回跟姬雲羲回京,不會就紮根兒在盛京了吧?你家那小朋友好歹也是皇親國戚,給你謀個生計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宋玄擺了擺手:「你說到哪去了?我想都沒有想過。」

  他雖然一心護送姬雲羲回京,卻絲毫沒有考慮過,要為姬雲羲永遠留在京城。

  姬雲羲是屬於盛京的。那裡有屬於他的權勢,地位,身份,有姬雲羲本應該拿回來的東西。

  但宋玄,卻是不屬於那兒的。

  他早就想過,只要將姬雲羲安全地送回京城。他就接著扯著他那塊算命幡,四處招搖撞騙去。

  至於姬雲羲,有這樣一份緣分,就已經足夠了。

  跑江湖的人,感情深淺倒真不在於兩人相處的時日長短。如方秋棠這般,哪怕多年不見,仍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才是真交情。

  方秋棠忍不住好奇:「你真不想賺個官做做?」

  如今佛道盛行,聖上又一心求長生之道,京城已經封了好幾個道官了,他這句話還真未必是玩笑。

  宋玄搖了搖頭,笑著說:「你我天生窮命,受不得大富貴的。」

  「你是你我是我,你窮別把我帶進去,老子可是要賺大錢的。」方秋棠笑著推了他一把。

  「只是你若當真如此作想,我便勸你早日脫身。」方秋棠又正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若進去了,再想出來,便難了。」

  「我省得。」宋玄笑了笑。「你呢,你不想混個官做做?」

  「我當然想,」方秋棠嬉笑著說。「我不但想做官,還想發財,想富可敵國,想娶上十八個老婆——」

  「醒醒吧,天都快亮了。」宋玄見他越說越糊塗,忍不住踹了他一腳。「我去瞧瞧阿羲,這次的事情,真的多虧你了。」

  「你我之間還算什麼算?別噁心了。我頭皮發麻。」方秋棠抱怨。「你快去吧,趁著夜裡,我再琢磨琢磨,這東西怎麼改。待明日到了車上,便不好再弄了。」

  宋玄面上終於輕鬆了幾分,有方秋棠那奇怪的玩意兒在,縱然沒有全然的勝算,也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了。

  他終究還是怕見不到姬雲羲,也怕因為一己之私,叫方秋棠也卷進這必死的局裡。

  方秋棠見宋玄走了,又仰頭盯著天上的月亮發起呆來。

  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想做官,想發財,想做一切高興快活的事情。

  畢竟他把這一生一世都當作一場夢,夢裡就該縱情享樂、聲色犬馬的。

  可這場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

  他是真的、真的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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