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越霓裳

  柳巧兒跟著顧慕白來到一個門面頗為素淨的花樓前，她前後左右看了看，若不是被人引著過來，她會以為這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宅院。

  「這麼安靜的地方，晚上會有客人來嗎？」

  顧慕白指了指牆上的掛鉤：「到了晚上，門口和牆上會掛紅燈籠，只要掛燈籠，就證明他們開門營業了。」

  「曾經你家公子可是這裡的常客，這個樂坊也因你家公子，名動整個奉新。」

  提起陸雲錚，柳巧兒撇撇嘴：「陸雲錚啊，他若是身著女裝來這裡扮花魁，只怕更名動。」

  「啊？讓你家公子扮花魁？」顧慕白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副傾國傾城的畫面，眼神一亮，豎起了大拇指，「甚好甚好。」

  「只不過，他是最不喜別人議論他的長相的，有朝一日，你若是能說服你家公子，那我顧某人定然對你五體投地。」

  

  柳巧兒『噗嗤』一聲笑了，這還真不容易。

  說話間，顧慕白敲開了醉樂坊的大門。

  裡面傳來小廝不耐煩的聲音：「客官，還未到開門迎客的時辰。」

  誰知顧慕白敲了三長兩短，喊道：「我來找霓裳姑娘。」

  柳巧兒雖然有些驚訝，但卻沒有問，卻聽到裡面的小廝慌忙跑過來，很是恭敬的開了門。

  「原來是白公子，裡面請。」

  難道是熟客，才能有這樣的待遇，不分時段隨便過來，顧慕白那麼窮，估計錢都花這上面了吧。

  事情可沒有柳巧兒想的那麼簡單。

  小廝關上門後，飛快的去稟報他家的霓裳姑娘。

  顧慕白就帶著柳巧兒不急不促的參觀著樂坊。

  跟電視劇里的樂坊不是很像，這裡一花一草，一亭一台都透露著精緻，穿過前面的院子，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台，四周是兩層觀眾台，這裡裝潢比較華麗，雅俗共賞。

  再穿過這個舞台，來到後院空間瞬間大了起來，假山流水，九曲迴廊，連著各個小院，亭台水榭，柳巧兒走進去宛如進入了畫中，廊腰縵回，迤邐向前。

  「這裡真美，怪不得男人來到這裡就會樂不思蜀，景美，人美，要我是男人，我都想一輩子住這裡。」

  顧慕白輕笑著搖搖頭：「這不算什麼，京城的樂坊更大，這裡只能在有限的面積做的更精緻些罷了。」

  柳巧兒不可思議的眨眨眼：「你別告訴我，這個院子是你設計的吧，真是心思玲瓏。」

  誰知顧慕白神秘的對她挑挑眉：「我是參與者，但不是主要設計者，你猜會是誰？」

  柳巧兒腦袋瞬間冰凍了一下，她想到了他。

  「陸雲錚？」

  顧慕白微微一笑點點頭：「你能想像出，彼時你家公子才十二歲麼。」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越霓裳的身世了，禮部尚書只因在祭祀禮上沒有安排貴妃娘娘的位置，便遭到報復，霓裳姑娘家被抄那一年她才七歲，被送到了京城樂坊。」

  「霓裳姑娘聰慧善琴，投入到了小月仙的門下，十二歲一曲成名，不知道得罪了誰，被趕到了這裡。」

  「醉樂坊原是官家樂坊，霓裳姑娘初到這裡，雖然被人追捧，卻受盡委屈，你家公子無意間聽到霓裳姑娘的琴曲，很是喜歡，便常年包下她，並對外宣稱，霓裳姑娘只賣藝不賣身，若是想要聽曲，一百兩起價。」

  那個時候的醉樂坊還沒有現在精緻，陸雲錚來的勤了，就讓人把這裡慢慢的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瞬間感覺高端大氣了很多。

  雖然保護了霓裳姑娘，但是樂坊的流水少了很多，因為來這裡的姑娘大都是賣藝不賣身，男人畢竟大部分是俗人，慢慢的就被對面的醉仙樓把客人給搶去了。

  古代 雖然都是官家，但是每個樓的營生是自己的，他們除了給官府交稅，是自主經營，當然是賺的越多越好。

  柳巧兒看著院子裡的布置，很難想像改造院子的時候，陸雲錚才十二歲，果然是天才兒童，連園藝都這麼懂。

  「是公子來了嗎？」

  柳巧兒正跟著顧慕白欣賞景致，忽聽得一聲嬌呼，就看到從不遠處的迴廊里走出來一位佳人。

  若說蘇雪瑩是美若薔薇，眼前的佳人就更加的靚麗如海棠了。

  只見她身著一身淡藍色對襟，同色系的百褶長裙，輕盈楊柳腰，行動處如弱柳扶風，雖然走的急，斜月彎髻上的步搖只是輕微的擺動。

  待走到近處，看到顧慕白和柳巧兒，漆黑的眸子不加掩飾流露出失落之色，但還是規矩的給顧慕白施了個禮。

  「白公子萬福。」

  柳巧兒看看越霓裳，再看看顧慕白，她忽而明白了，對外大家都知道陸雲錚死了，可越霓裳卻並不相信，聽到他們的暗號，越霓裳滿懷驚喜，匆匆趕來，卻只見到了顧慕白。

  滿心的失望連掩飾都懶得掩飾，溫婉絕美的臉沉了沉，逐漸變得冰冷。

  好在顧慕白並不介意，剛準備讓柳巧兒把樂譜給她。

  卻看到柳巧兒上前一步，盯著越霓裳痴痴的看著。

  「姑娘長的真美，聽說你琴彈的不錯，今日特央求白公子帶我來聽曲兒。」

  越霓裳只是淡淡掃了柳巧兒一眼，長長的睫毛半掩著清冷的眼眸：「我病了，暫不接客。」

  說完，越霓裳轉身就要走。

  卻被柳巧兒輕巧的擋住了去路。

  「別呀，姑娘若是願彈一曲給我聽，我也願回姑娘一曲。」

  說著柳巧兒從袖兜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到越霓裳的懷裡：「真心想與姑娘相交，定然不會讓姑娘吃虧的。」

  越霓裳看都不看銀票一眼，還想拒絕，樂坊的老鴇及時趕到了，一把搶過銀票，勸她。

  「姑娘不為死去的陸公子想想，也要替樂坊里的其他姑娘想想，陸家沒了，朝廷定然會派其他人來當這個縣令，到時候咱們還是要給官府交稅。」

  「自從陸家出事，咱們已經賠了兩三個月了，難不成姑娘願意咱們陪著你一起喝西北風，還是說讓官府重新把樂坊給收回去。」

  提起陸雲錚，越霓裳的眼圈紅了，低垂著頭，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老鴇把她拉到一旁又繼續勸著：「我知道姑娘對陸公子情深意重，可樂坊里的姑娘都是受公子庇佑的，姑娘既然對陸公子有情更應該繼續照顧樂坊里的姑娘們才是。不然，白白費了公子的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