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贖丫鬟

  冬天天寒，柳巧兒用一百兩把夏瑩給贖了出來。

  夏瑩雖然也是丫鬟，可對柳巧兒並不熟悉，從 里出來，看著眼前陌生又眼熟的人，她有些迷茫。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被賣，被打，夏瑩的戒備心也逐漸強了起來。

  看著眼前跟她年紀相仿，憔悴的女子，柳巧兒輕嘆氣：「你別怕，我也是陸家的丫鬟，帶你去見一個人。」

  陸家的四個大丫鬟，春香，夏瑩，秋雨，冬凌都是陸夫人從陸家家奴里精心培養出來的，專門伺候主子的大丫鬟。

  她們的身份地位僅次於主子們。

  除了春香服侍的是陸夫人外，夏瑩服侍的是大公子陸雲錚，秋雨服侍的是二公子陸雲清，冬凌服侍的是大小姐陸雲溪，陸雲陽跟著陸夫人。

  只是陸家出事，冬凌得到消息後，就稱病不來，後來聽說是嫁人了。

  目前柳巧兒對陸家的丫鬟認識的也不太多，但這幾位她都是認識的，只是她也只找到了夏瑩。

  夏瑩為人十分謹慎，一路上跟著柳巧兒往家裡走，周圍的壞境她也了熟於心。

  「你這是去張嬤嬤家？張嬤嬤還好嗎？」

  陸家被抄，陸夫人讓張嬤嬤帶著小公子離開，夏瑩當時也是在場的。

  誰知柳巧兒說道：「張嬤嬤回老家了，房子留給我住，小公子，小姐也都在。」

  聽得這些，夏瑩才緩緩放下戒心，再看柳巧兒，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哦，我認出你來了，你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叫……巧兒。」

  柳巧兒點點頭。

  夏瑩眼圈一紅，淚也出來了。

  「當時陸家很亂，大人和兩位公子先被帶走，夫人也沒了主意，還是孫姨娘說先把倆孩子送走，夫人這才讓張嬤嬤帶著小公子離開。」

  孫姨娘則讓柳巧兒帶著陸雲溪離開。

  說話間回到了家裡。

  院子裡雖然小，收拾的整潔乾淨，一進偏門，右手邊的屋子裡傳來陸雲陽朗朗的讀書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透過窗戶縫隙，夏瑩看到陸雲溪也在屋子裡，盤腿坐在炕上，就在陸雲陽對面，手裡拿著一隻襪子在細細的縫。

  夏瑩激動的抓住了柳巧兒的手：「沒想到你把他們照顧的這麼好……」

  柳巧兒：「應該的，陸夫人待我們不薄。」

  「跟我來。」

  柳巧兒領著夏瑩來到斜對面的屋子，敲敲門。

  屋子裡響起夏瑩熟悉的聲音：「進。」

  夏瑩猛地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大公子……」

  不是說他死了嗎？

  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裡。

  柳巧兒幫夏瑩推開門，夏瑩慢慢的抬腳進來，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陸雲錚，腦海里瞬間浮現曾經在陸家的場景。

  在陸家，幾乎每一天，夏瑩都會跟陸雲錚在一起，

  從早上開始，服侍他起床，伺候他吃飯，去書房讀書她陪著，去學堂，她也給接送。

  陸家被抄，夏瑩被賣，原盼著陸大公子還陸家一個清白，再把她給贖出，沒想到竟然得知陸家大公子死在大牢里的消息。

  當時，她整個人都像是要死了一般，像一朵盛開的鮮花，瞬間枯萎。

  以後的日子也如同行屍走肉，若不是她家中還有弟弟要養活，她有可能早就沒了。

  如今再看到陸雲錚，她又是激動又是難過。

  人沒死，可他的臉毀了，腿也不能走了，眼裡的亮光都不見了，那個驚艷眾人的大公子沒了。

  「公子，公子，奴婢可算是見到你了。」

  夏瑩疾步來到陸雲錚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行了個大禮，整個人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柳巧兒看著夏瑩一連貫的動作，再看她行禮的姿勢，忽然覺得那裡不對，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再看陸雲錚僅僅抿著嘴，激動倒是不至於，似乎只是意外。

  「夏瑩，快起來……你怎麼這個樣子？」

  夏瑩跪坐在那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把陸家抄家之後的事情，給說了一遍，聽得陸雲錚心裡無比酸楚。

  其實古代抄家最難過的是家裡曾經的下人，因為他們會面臨著再次被賣的命運。

  稍微有些姿色的會進入樂坊， ，更有甚者會成為軍妓，那就活不了幾天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顧慕白等夏瑩哭的差不多了，才問道：「這便是你的大丫鬟？夏瑩？」

  陸雲錚長嘆口氣讓夏瑩起來，黝黑的眼神落在了柳巧兒的身上。

  「是你找到她，把她給贖出來的？」

  「花了我一百兩銀子，這是賣身契……」柳巧兒點點頭，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雲錚。

  陸雲錚嘴角輕勾，挑挑好看的眉：「這筆銀子算我借的，九出十三歸，給你算利息。」

  柳巧兒開心的一笑，取來紙筆：「打個欠條。」

  陸雲錚從善如流，還真的給柳巧兒寫了一張欠條。

  倆人的這番操作驚呆了顧慕白。

  「她難道不是陸家的丫鬟？替主子分憂不是天經地義？為啥還要打欠條？」

  柳巧兒再看夏瑩，終於明白自己跟她那裡不一樣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把陸雲錚當做主子看。

  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牽扯到錢財帳目算清也是應該的。

  末世生存艱難，誰管誰死活，幫了就得有報酬，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但是在古代，奴隸是主人的私有物品，沒有獨立人格，所以夏瑩是骨子裡的卑微。

  而柳巧兒雖然身份是丫鬟，卻從來沒覺得自己多卑微。

  「她不是陸家的家奴，我欠她的，理應有借有還。」

  陸雲錚黑亮的眼神在柳巧兒的臉上掃了一圈，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

  「巧兒，去帶夏瑩梳洗一番，一會兒我有話跟你講。」

  柳巧兒帶著夏瑩去了廚房，洗簌罷，把自己的衣裳拿給她穿，再來到陸雲溪的房間，又是一番熱情，柳巧兒看向對面房間的窗，心裡忐忑不安。

  夏瑩來了，她是陸家家生丫鬟，柳巧兒也算是陸家的丫鬟，難不成，陸雲錚要給她立規矩？

  如果陸雲錚真的把她當丫鬟看，那她這輩子就不可能實現心底的願望了。

  只是那道階級鴻溝，她都越不過去。

  看來小說里的故事都是騙人的，古代人成親果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男女實力相當。

  安頓好夏瑩，柳巧兒再次回到陸雲錚面前。

  「巧兒，以後我就是顧慕白，一個落魄的窮書生，明年春闈考中舉人後，我要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