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睡床上

  收完攤，陸小婉放棄去孟鴿家。

  雖然趙青山說過不會問她秘密，但她總覺得他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不好，只能放了孟鴿鴿子。

  「租個店面吧！」車上，趙青山目視前方打著方向盤，緩緩開口。

  陸小婉寧願受苦擺攤，也不願隨軍，他不勉強她。

  曾經有人勉強他脫下這身軍裝跟她走，他也沒同意，被人勉強不是讓人痛快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熱愛的東西，就像他熱愛這身軍裝一樣。

  酷暑已過，陸小婉雖然黑了點，卻依然比大部分人白一些。

  天熱還能熬過去，天冷就太受罪了。

  「？」陸小婉愣了下，反應過來，「嗯，我本來也有這個打算。」

  「我明天回部隊，我看你賣的差不多了，還進貨嗎？」

  

  陸小婉點頭，「進貨！」

  「明天一起走。」

  「嗯」

  有現成的車坐，陸小婉不會拒絕。

  兩人回到家，卻沒看到張秀花兩口。

  旁邊的鄰居看到他們回來，才轉告道，「你爹娘去縣城醫院看病人了，走了有半小時了。交代讓你兩自己做飯。」

  趙青山主動做了頓飯，倒是讓陸小婉出乎意料。

  沒想到做飯還挺好吃。

  飯後，兩人開著車去醫院接老兩口。

  「這是轉院手續！」

  趙青山和陸小婉剛找到病房，病房內就傳出這麼一句話。

  醫生離開，病房內的哭聲越明顯了，只是被悶在胸腔壓抑著。

  兩人進入病房。

  趙寶雲小聲低泣，宋偉民也紅著眼眶，趙勝利蹲在角落，眼角濕潤，沒說話。

  張秀花摸著宋喜睡著的小臉，也是滿臉心疼。

  宋喜睡著了。

  誰都不想打擾孩子。

  孩子無緣無故流鼻血，手臂上的淤血淤青，以及不斷的高熱。

  縣城醫院醫生認為可能是白血病，讓馬上轉到省城。

  「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你們帶著孩子和我一起去省城。」趙青山沉著一張臉，眸光幽深。

  這個年代得白血病基本就是要命。

  陸小婉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心情很沉重。

  晚上趙寶雲看著宋喜，宋偉民回家拿東西。

  很晚趙青山才帶著陸小婉，開車送張秀花兩口回家。

  早上還沒亮，陸小婉和趙青山就醒了。

  張秀花準備了幾袋子吃的，既有給趙青山的，也有給趙寶雲的。

  開車到縣城，趙青山帶上趙寶雲一家三口，就趕往省城醫院。

  「5床家屬，欠費了，一會兒交下費！」

  護士發放清單，路過陸小婉旁邊提醒了一聲。

  「好！」陸小婉應完，低頭看了眼宋喜。

  她不知道這個時代欠費，會不會導致治療藥物不及時。

  片刻後，握了握宋喜的小手，她輕聲笑著說：「小阿喜，舅媽交個費就回來！你乖乖的！」

  宋喜有氣無力的笑了下，點了頭。

  自從生病後，這孩子乖的很，雖然治療讓孩子痛哭，但還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陸小婉起身交代隔壁病床的家屬稍微照看，就去窗口繳費。

  趙寶雲和宋偉民正在醫生辦公室問宋喜的病情，還沒回來。

  自從確認了宋喜是白血病，一家人的心情都沒好過。

  農村人，沒有城鎮戶口，看病也不能報銷多少。

  已經來省城醫院四天了。

  這個時代的白血病，幾乎就是宣判死刑。

  但為人父母都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希望，能治就要試。

  她記得現代的白血病有一部分是能痊癒治好的，可這個年代，她不敢隨意說能治好這種給人希望的話。

  陸小婉交完費，返回病房。

  她覺得小朋友不能因為得病就死氣沉沉。

  孩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她陪著宋喜玩了會兒。

  過了幾分鐘，趙寶雲和宋偉民也回來了。

  晚上趙青山來接陸小婉。

  宋喜睡著了，睡得不安穩，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眼睫毛一直在微微顫動。

  幾個大人站在病房外，小聲的談論。

  醫生今天的意思是，如果能去滬市的醫院，或許有機會治癒。

  「我們決定去滬市！」宋偉民沉著眼睛，低聲把他倆的想法出說來。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趙寶雲也跟著堅定地說。

  趙青山點頭，「先等一天，我問好醫院和醫生，你們再走。」

  晚上回到部隊宿舍，陸小婉猶豫了會兒，開口，「上次我救的小孩沈思寧，他爸爸就是滬市的醫生。我明天給他打個電話！」

  「好！」

  趙青山點頭，他已經找人去問了，但沒反對，多一個人問沒壞處。

  他鋪著蓆子，就要往地上躺。

  陸小婉攔住他，「睡床上！」

  這幾天，趙青山還像陸小婉上次來部隊一樣，睡在地上。

  已經入秋了，這幾天還一直下雨，早晚外面很冷。

  尤其晚上溫度是真的低，陸小婉蓋著被子都能感到一絲涼意。

  這幾天每晚，他往地上躺的時候，陸小婉都很猶豫，畢竟自己霸占著他的床。

  趙青山每天晚上都需要回部隊，所以為了不再麻煩他，她已經決定在醫院外的招待所住兩天，等到宋喜這邊穩定了，就批發貨回去。

  但是趙青山不同意，說是最近省城的某個招待所，發生了殺人搶劫事件，她一個人住不安全。

  兩人還要在外人面前，裝作正常夫妻的樣子。

  於是只能每天早晚往返醫院和部隊。

  趙青山視線落在拽著蓆子的纖細雙手，往上移看著女人清澈的眸子，不帶一絲雜念。

  他看著她的目光帶著點探究的意思。

  陸小婉怕他誤會，趕緊解釋，「地上冷，會生病。」

  「我不怕冷！」說完就要鋪開蓆子。

  陸小婉攥緊蓆子，不讓步，堅持道，「我冷！」

  話音一落，趙青山看著陸小婉的目光就變了。

  陸小婉也自知失言，臉騰的紅起來，連忙解釋清楚，「這兩天在床上，我都覺得很冷；你在地上睡，我覺得會更冷。」

  陸小婉說的話不假，只是這點冷他還能接受。

  見女人堅持，他瞥了眼狹窄的單人床，似是不相信這能睡兩個人。

  陸小婉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1.2米寬的床，想起以前上大學和閨蜜擠在宿舍90公分的床上，覺得這個方法是可行的。

  不過趙青山到底和閨蜜不一樣，他是個男人，所以陸小婉心裡還是有點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