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秦晉之好

  有人沉著臉站起身雙手抱拳對著戚衡的方向，一雙眼睛卻是看著公主，朗聲道：「我朝女子舉止有度，才情俱佳。自幼學的是四書五經、琴棋書畫，自是比不上公主嫵媚動人的舞姿。」

  公主聞言怒瞪雙目，卻也只吐出了一個「你！」字。

  肅王瞥了那大臣一眼，又看著戚衡道：「陛下既已知曉公主的身份，之前的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他適時的停頓，又帶著些刻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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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衡緊皺眉頭，像是有些為難，道：「朕的命令已經下去了，朝令夕改恐不太妥當。況且宮中也沒有合適公主的位置，讓公主做宮女未免委屈了一些。」他隻字不提將她填入後宮之事，逼得肅王直接將自己的意思說了開來。

  「陛下，北漠公主身份尊貴，不若將其收入後宮，也不會寒了北漠王的心。」

  戚衡聞言，一改之前的為難，痛心疾首道：「若是朕沒有記錯，皇叔此次出征，便是為了平定北漠之亂。兩國交戰數日，傷亡慘重。虧了您用兵如神，這才贏了這場硬仗，讓北漠成了手下敗將。北漠王此時敬獻公主，說是想結秦晉之好，不過是想著休養生息待來日再戰。主動入侵也好、如今求和也罷，其勃勃野心，的確掩飾甚好，也難怪皇叔沒看出來。」

  顧洹也在這時適時出聲道：「想必肅王殿下也是想著兩國和平，讓百姓免遭戰亂，這才輕信北漠王吧。」

  兩人一唱一和，直說的肅王的臉一陣黑一陣白，難看極了。

  顧洹又接著開口道：「若是以往，陛下將公主收入後宮，給個位份也就算了，只是先帝駕崩未滿三年，此時陛下納妃，的確不合時宜，若是公主不願入教坊，也只能委屈公主先當個宮女了，待三年期限一過再行封妃也行。」

  「是啊，依臣看，北漠不過是手下敗將，相信肅王殿下也是不懼的，若是公主不覺得委屈，臣以為顧大人所說的法子也可。只是我朝斷沒有為了一個戰敗國的公主挑戰祖宗規矩的先例。」畢家是帝王一派的，自然也是向著戚衡說話。只是此番出頭到底有沒有幾分是為了保護顧洹也未可知。

  公主的臉上已是一片陰沉，她沒想到自己貴為北漠王的掌上明珠，會在這異國他鄉受到如此羞辱，公主脾氣也上來了，昂頭道：「既然陛下不願結秦晉之好，本公主回國便是。」

  肅王也只能順著顧洹他們給的台階下，聞言黑著臉道：「公主說笑了。既是北漠王送來的，豈有回國之理，說出去還以為我泱泱大國卻無這點容人之度。諸位說的是，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公主聞言看向肅王，眼中的情緒除了憤怒還有些其它的，想反駁卻強忍著沒有開口。

  「洪姜，帶公主去教坊，切勿怠慢了。」戚衡抬手道，算是將這件事收了個尾。

  公主憤憤不平的跟在洪姜的身後，神情看起來有些憋屈，像是在害怕什麼。

  顧洹垂眸，桌上的餐食已然涼透，她端起微冷的酒水，抿了一口。想著能讓驕傲的小公主害怕的應該就是肅王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與那北漠王達成了什麼交易。

  許是今晚上被下了不少次臉，肅王顯然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藉口說了聲連夜趕路有些疲憊，便先行離開了。宴會的主要人物走了，剩下的也沒有繼續之理。一晚上的針鋒相對終是在這時落下了帷幕。

  大臣們紛紛離開，顧洹也走了出去，卻在門口遇到了駐足不前的畢大人。

  她恭敬的行了個禮，喚了聲大人。

  畢大人看著她，嘆了口氣，道：「你機智過人，想也能猜到我的來意。

  顧洹垂著頭道：「您說。」

  「我知道你能力出眾，但自高中以來確實出頭甚多。誠如你所說，你要做能夠在危難時刻站出來的秀木，但蒼天大樹也是從小樹苗開始長起來的。」

  顧洹尊重畢大人，知曉他的好意，是以聽得很是認真。

  「我不是說你做的事情不對，只是可以委婉一些。畢竟明搶易擋暗箭難防，小蟲子多了也會給秀木帶來滅頂之災。」他接著開口道。

  顧洹低眉順眼到：「晚輩謹記大人教誨。」只是她註定不能朝著那條看似平坦的康莊大道走了，倒是拂了畢大人一番好意。

  畢大人點到為止，見她如此，便也緩和了語氣，道：「早些回去休息。聽聞煦煦便住在你隔壁，麻煩你替我們問聲好了。」

  「您言重了。」顧洹笑道。

  臣子不能在宮中久留，畢大人說完這話便離開了。顧洹緩緩朝著翰林院的方向走去，此次她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御花園，一路無恙。

  卻是在距離翰林院不遠的地方被暗中站著的人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是誰之後才定下神來，行了個禮，這才問道：「陛下怎會在此？」

  「本是在殿外等你，見畢大人與你有話說，便來了這裡等。」戚衡的話中沒有喜怒。

  「畢大人會說什麼想必您心裡有數。」顧洹點到為止。

  戚衡反而笑了，道：「你倒是了解朕，就不怕朕定你個結黨營私之罪？」

  「陛下不會的。」顧洹淺笑，眼神一片堅定。

  「行了，無非是勸你不要出頭太甚，再就是問候下畢明煦。」戚衡擺擺手，沒再逗她，正色道：「今日你算是徹底將肅王得罪死了，這是確定站在朕這邊了？」

  「臣只是站在天下黎民百姓的那邊。」顧洹身姿挺拔，月色溫柔，籠罩在她的臉上，竟是生出了些聖潔之感。

  「有你這句話朕心裡便有底了，今夜反正無事，可願與朕再去一次尚書府一探？」

  「陛下應是派人看著的，有沒有什麼動靜您應該是清楚的。」

  「不想去？」戚衡挑眉問道。

  「陛下吩咐，不敢不從，去便是了。」顧洹看了眼身上的官服，又看向一身常服的他，道：「可容臣先回去換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