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託孤
2024-06-10 07:44:27
作者: 卜六六
夜色清冷安靜,因為村子裡經常死人,縱然是即將春節,但村子裡的村民們也已經失去了歡度佳節的心情,恐懼似乎瀰漫著整個村子,海邊懸崖下的山洞裡,猖神看著面前的火把,扔了一把香灰進火焰里,火燒的瞬間旺起來,逼得猖神的臉都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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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火苗中似乎出現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正是越越的父親。猖神看著越越父親的靈魂:「現在能聽得見我說話了吧?」
越越的父親仍然是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老太太,猖神倒是非常有耐心的樣子,只是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我還是你救回來的呢,七年前的你那一把灰。」
越越的父親淡淡的點頭:「我好像知道您是誰。」
「那你就直說吧,是自殺,還是他殺,又或者是意外?」猖神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心裡居然升起一點心酸。
「自殺。」
她對這個回答並不奇怪,她早就看出來越越的父親有輕聲的念頭,只不過這個念頭在剛出現的時候,越越的父親就付出了行動,彼時她知道,他的孩子才剛出生沒多久而已,好像還不到一歲。
「為什麼,你的孩子還不到一歲。」
越越的父親在火苗里低著頭不說話,只是淡淡的:「可是,我活不下去了。」
「一秒鐘都活不下去了。」
「連呼吸都是痛苦的。」
「無論外面的太陽有多大,我的天空都是灰暗的,沒有光彩的。」
「周圍的人都很好,他們各有各的好,只有我是這個世界最上最無能的人。」
「我不配做越越的父親。」
猖神靜靜的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同意,只是安靜的聽著越越爸爸的話,因為從越越父親的字裡行間她感覺到了,這個年輕人已經深思熟慮了好久,並且已經沒有任何想要生存的想法了,所以才會選擇走上這麼一條路。
她也算是小心翼翼的保護了他們一家這麼多年,她在這個村子裡間接性的殺了不少人,雖然說她的手上沒有絕對的人命,但是間接性的殺人,她猖神已經害了不少生命了。
可維度越越一家,她從來都沒動過手,甚至在他們家不富裕的時候,還給他們家降了財富。
讓猖神無法想明白的是,越越的父親是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他待人接物非常熱情,又很喜歡小孩子,在鄉村學校教書,學生都很喜歡,人品也很不錯,還是村子裡鮮少擁有的大學生,本來這個年輕人有著非常穩定的生活,但自從那個女人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在某一天,一個艷陽高照,風和日麗的夏天,猖神看著村子的公交車站突然出現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女人好像早就有所準備的樣子,抱著孩子走到越越父親的家門口,敲開了那戶人家的門,把手裡的孩子塞進那個驚訝又手足無措的男人手裡,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第三天,在海邊打撈上來了那個女人的屍體。
猖神不知道那個女人和這個男人有什麼樣子的恩愛糾葛,她只能看出來,自從那個女人託孤以後,那個男人的心也跟著那個女人一起跳了海。
猖神看著男人的墓碑,終於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吳錦程。
確實是一個本該擁有錦繡前程的好命運,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段莫名其妙的緣分,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變得天翻地覆。
本來就是單身的王錦程,突然成了一個孩子的爸爸,還是一個沒有結過婚的單親爸爸,在這個封閉的山村,這個談資無疑是炸彈一般爆炸開來,各種各樣的謠言和流言蜚語漫天飛舞,猖神靠在樹邊看著眼前的濛濛細雨,耳邊從山下的村里子傳來各種各樣的令人作嘔的謠言,猖神的手指泛起淡淡的紫色光圈,隨著她的手指一動,原本還在看雨嚼舌頭的幾個婦女頭上頓時響起幾個驚雷,隨後好像所有人都嚇得丟了魂兒一樣好久都沒敢說話。
可她保護的了他一時,保護不了他所有。
吳錦程,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終究還是沒有扛過心裡的那道坎,選擇追隨那個擁有一頭粉紅色長髮的女人而去了,在他離開之前,把自己所有的錢都從銀行里取了出來,放進了母親房間的抽屜里,然後親吻了正在睡夢中的小孩。
他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很滿很滿,但這顆很滿足的心,隨著那個女人的死去,也一起被帶走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說,吳錦程的死都是和那個女人有關,但只有猖神知道,吳錦程的死因,那個女人僅僅是一個開端而已,如果這個時候,村子裡的那些人能停止對吳錦程流言蜚語的攻擊,那麼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我以為是什麼乾淨的大學生呢,原來是在外面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偷偷跑回來的,你看,被人家找上門來了吧,該死!」
「這種男人,就該死!」
「還好意思在學校里教學,誰的孩子被他教到誰倒霉!」
「不行,要給校長提意見,如果這個男人不走,那麼我們就只能退學了!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跟著吳老師學,學著學著,誰知道會不會再學出個孩子來。」
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一樣狠狠的扎進善良的吳錦城的心裡。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真的聽聽他的話呢?
他很想解釋,可是沒有人聽他解釋。
他確實是愛那個女人,但是事情的一切都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的。是他愛的女人,丈夫意外去世,而自己也遭遇了絕症,走投無路,才找到老同學的他來託孤的。
一切都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可是...為什麼他們都不聽解釋。
猖神看著山洞裡的火苗越來越小,沉默良久,抬頭問道:「年輕人,我欠你一個人情,當初你抓了一把灰保住了我,還去山上給我蓋了房子,雖然我不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但我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你還有沒有什麼心愿,我可以答應你完成你的願望,哪怕是殺了村子裡的所有人。」
站在火焰中的年輕人好像越來越虛弱的樣子,靈魂也逐漸的變得越來越透明,他的眼睛裡閃著一絲光:「我...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我希望就算是我離開了,我的母親也能好好的活下去,越越也能好好的活著。」
「你放心,我會給你安頓好的,你就放心的走吧。」說罷,猖神的手指一點,原本就並不旺盛的火苗瞬間熄滅。
猖神站在山洞的洞口,遙望著不遠處海平面旁邊的小村落,她的心情很複雜,她該怎麼做?
吳錦程的葬禮辦的非常簡單,甚至都沒有吹吹打打,僅僅是一個流程很短的儀式走了一個過場,隨後就入土為安了。
深夜夜晚,猖神拖著山神從山的另一邊強行扯到越越家的而門口處,再猖神的威逼利誘下,山神只能答應了幫越越的奶奶看壽命的請求,兩個人圍著睡得並不安穩的一個老太太轉悠了好半天之後,山神皺著眉頭思考了良久,示意猖神到院子裡說話。月色清朗,山神一臉正色:「那個人,活不了多久了。」
「還有多久?」
「兩天。」
「這麼快?」
「本來還有一段日子的,但可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過度消耗了她太多的元神。」
猖神愣在院子裡,看樣子這個人情,還真的不是很好還。
兩天後,越越的奶奶在睡夢中去世,猖神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月亮,今夜的月色很淺,甚至還會被雲彩遮蓋,是一個上身的好日子,猖神瞅著眼,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老太太,伸手打了個招呼。
「你好,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