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劉波，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呢？

  周明瑞是一位上班族，08年畢業後，他回到濱海老家，考上了公務員。

  因為平時工作不忙，他特別喜歡玩網路遊戲。

  山口山就是其中之一。

  但自從六月份，某個被遊戲耽誤的製片公司宣布，將內地的運營權交給了某易，因為交接問題，遊戲伺服器被迫關閉。

  每天等待開服的日子是煎熬的。

  他只能趁著上班摸魚的時間，跑到貼吧和網友們吹人，分享各自獲得的消息。

  今天上午，他如同往常一樣，將幾個拖了幾天的工作，快速弄好，然後泡上一杯咖啡，坐在電腦前，準備發幾個帖子，吐槽遲遲不開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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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個時候他卻發現一個奇葩的帖子。

  「劉波，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呢？」

  發帖人是「方遠同學」，但內容只有「RT」兩個字母。

  周明瑞原以為這又是一個閒的蛋疼的水貼。

  誰知道當他看完一個大神寫的加精遊戲攻略，卻發現那個帖子在短短的幾分鐘內被回復了一百多樓。

  什麼鬼？

  周明瑞一臉懵逼。

  他無語打開帖子，卻發現網友的回覆也非常沙雕。

  好像有人冒充方遠回道：「知道了，真的煩。」

  還有人回：「快回去吃飯..你媽媽拿皮帶站加門口呢！」

  更搞笑的是，還有人直接註冊了一個「劉波媽媽」的帳號回覆：「還不回來吃飯，等下你回來就跪洗衣板。」

  特別說明的是，這位「劉波媽媽」的頭像還是一位身穿白色短裙，露出性感長腿的美麗少婦。

  如此有吸引力的細節，立刻點燃眾多網友寂寞的心。

  後面的帖子自然五花八門，就連劉波的「親朋好友」也出現了一遍。

  周明瑞閒得蛋疼的也跟了一貼。

  他原以為這個帖子，像往常那些莫名其妙的網際網路鬧劇一樣，很快被人遺忘。

  但事情卻如同瘟疫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先是各大貼吧的吧友前來圍觀，接著天涯、貓撲、狐狸、渣浪社區的網友也在瘋狂談論這個帖子。

  每個人都在詢問「誰是劉波？」，但好像沒有答案。

  而那位名叫「方遠同學」的發帖人也好似石沉大海一樣，銷聲匿跡。

  直到第三天，各大門戶網站都爭相報導了這一網絡奇觀。

  那位當初發帖的「方遠同學」才好似如夢初醒一般，又發了一貼。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誰是劉波」，而是說了一句：「哥發的不是貼，是寂寞。」

  在這個網際網路信息才剛剛普及到廣大民眾的年代，如此有風格的語言，自然又成了人們關注的熱點。

  很多人跟風造句。

  什麼「哥跟的不是貼是寂寞」「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等等。

  等到周明瑞跟著起鬨，輾轉多個論壇，終於加入了一個據說粉絲組建的「劉波親友會」後，他也見到那位當初發帖的神人「方遠同學」。

  不得不說這位「方遠同學」，還是很有才的。

  每天各種攻略，網際網路資源分享不斷，而且還經常爆出各種經典段子名句。

  比如說「請不要再迷戀哥，哥只是一個傳說」，還有「群里人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裡。」

  有時候周明瑞看到這些沙雕又好玩的言論，即便在上班時間，也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還好領導和他們不在一個辦公室，同事也最多看他一眼。

  多日混跡在聊天群中，他也找到了不少好用的東西。

  類似可以自動掛機偷菜的插件。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企鵝農場非常火爆，他的父母、同事、同學都在玩這個遊戲。

  不可避免地他和他的女友也加入了茫茫多的偷菜大軍。

  但玩起遊戲來，女生明顯更加瘋狂，他的女友每天晚上頂個鬧鐘，即便晚上二三點也要起來偷菜。

  這種讓人無語的行為，嚴重影響了他的作息。

  為了睡一個好覺，周明瑞在群友的介紹下，去淘寶網購買了一個代理偷菜服務，

  原本他只是一次一塊錢的試用，但後來有人告訴他，這樣可能有被盜號的風險。

  周明瑞不可避免地學會了「氪金」，200元錢購買一套完整的偷菜插件。

  不得不說這個插件還挺好用的，他不僅幫助女友掛機偷菜，有時候還幫同事掛機偷菜。

  生活和工作中，他因為偷菜的事情，和同事領導的關係竟然親近了不少。

  ……

  ……

  又是一個忙碌的夜晚，方遠在淘寶上賣出一套腳本後，瞥了眼躺在旁邊呼呼大睡的劉波。

  連續二十多天的奮戰，他們現在已經賣出一百多套自動偷菜程序，而且每天至少還能接到二三百單掛機偷菜的服務。

  這些錢一共加起來雖然不到四萬元，但放在09年已經是個不低的數字。

  據阿成所說，天成網吧現在的網管目前工資才一千八左右。

  況且這還是他們不到一個月就賺到的錢。

  此時劉波的爸爸已經對他們賺錢的能力非常認可，不僅每天免費送飯，還幫助方遠說服父母不用回家過夜。

  看看電腦屏幕右側的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多，這個時間段後一般沒有什麼業務。

  方遠推開包間的門，走到了網吧大廳。

  因為是暑假時間，網吧倒是有很多高考完的學生，或者偷偷跑出來的少年前來打遊戲。

  和前台一位留著經典殺馬特髮型，煙燻妝的收銀小妹打過招呼，方遠在她和幾位網管崇拜的眼神中，拿出一瓶飲料咚咚地喝了起來。

  他注意到自己倒映在冷藏柜上的形象有些糟糕。

  頭髮凌亂，鬍鬚邋遢，眼睛泛著一絲絲血紅，和那些整天打遊戲的網癮少年沒什麼區別。

  他默默地想著，現在淘寶代人偷菜的業務已經趨向穩定，而且市場上也開始出現競爭對手，搞類似的業務。

  看來是時候把方法教給別人，賺渠道的錢了。

  正當方遠想著是不是該招募一些代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警察來了！」

  方遠看到一些面相稚嫩的少年，迅速起身，狗攆兔子似得衝進衛生間，一時間廁所內至少擠了十多人。

  再看那些面相稍大的，坐在電腦前穩如老狗，嘴角處隱隱還掛著一絲優越感的微笑。

  這種濃濃既視感的場景，他已經十多年沒有看到了。

  現在再看來，還是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