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抉擇

  一道道強光憑空閃現，欽沁神宮的神衛在戰神尊的率領下姍姍來遲，戰神尊剛剛到場就大聲的怪叫起來：「哎喲，這是怎麼了？怎麼沒事在這裡殺人玩啊？若是諸位都閒得手痒痒，不如和老子較量較量？」

  恐怖的近乎實質的殺意籠罩了整座竹林，戰神尊以強橫無匹的實力震得在場眾人都無法動彈後才和顏悅色的朝林逍笑道：「穆霜堂主，天主找你有事相商～嘿，你和憨兒師妹速速去見天主，不要在這裡戲耍啦！」

  自家人還是要幫自家人啊～林逍輕輕一笑朝戰神尊抱了抱拳，拉著藥兒一個瞬移就不知去向。

  

  在戰神尊的暴力威懾下在場眾人無話可說，他們也犯不上為了彌逸霄而得罪欽沁天的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藥兒這個正主兒都以及揚長遠去，他們也是擠眉弄眼一番紛紛離開。一時間只有口吐鮮血的彌逸霄還倒在地上無人理會，戰神尊卻是乾脆的拍拍屁股離開了現場，他可沒興趣幫彌逸霄料理後事。

  對戰神尊而言，這種為了藥兒來拍欽沁天馬屁的年輕人可不值得他注意，尤其是這種顯然在三兄弟之爭中已經落了下風的倒霉蛋，更加不值得耗費心力啦！

  彌逸霄可憐巴巴的從地上掙紮起身，他哆嗦著身體仰天狂呼道：「彌逸塵～穆霜～憐香道君～你們欺我太甚！」

  悽厲幽怨的叫聲響徹山林，驚起了無數山雞飛騰遠去。

  欽沁天主是個女人，但是她喜歡的場所卻沒有一點女人味。

  她在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觀景亭內召見的林逍，這亭子座落在一塊從山崖上凸出的岩塊上，其下萬丈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湛藍深潭。潭水直徑二十餘里，四周崖壁形如深井，高有百里的崖壁中凸起的岩塊形如鷹嘴，小小的四柱亭子堪堪就在岩塊最頂端處，狂風自深井上方呼嘯而下，林逍坐在亭中都有一種好似要化為落葉隨風飄去的錯覺。

  四周崖壁光潔如鏡，卻攀爬著一種宛如爬山虎的紫綠色藤蔓，大串大串葡萄一樣的紅色果實宛如珊瑚果掛在人頭大小的葉片間，一股冷兮兮的氣息從鼻腔直透腦門，說不上有多香卻讓人的精神很是清爽。下方的潭水藍幽幽的沒有半點兒波紋，光潔的水面上一縷縷寒氣騰騰升起，林逍在亭子中坐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就覺得手腳一陣發冷，他心中不由得大驚：這潭水得有多冷？

  欽沁天主就坐在林逍對面，她手捧一個茶盞呆呆的望著潭水發了一陣愣，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剛才的事情，做得好。」

  剛才的事情麼？林逍雙手放在膝蓋上，好似聽老師訓話的小學生一樣乖巧的說道：「嗥豹是彌逸天二少主的人，小子殺了他，會否～」

  輕輕搖搖頭，欽沁天主淡淡的說道：「本宮說了，做得好。」如電的雙眸瞥過林逍，欽沁天主冷漠無情的說道：「這些小傢伙糾纏了憨兒這麼些年，也該給他們一點點教訓。真以為本宮的小徒弟是嫁不出去的，隨便他們折騰的不成？你和憨兒交好，日後卻是記得，彌逸塵、大樂不憂這一干人，想打就打――讓憨兒出手打他們，想罵就罵――你可以隨便呵斥使喚他們，總之不要給他們面子。」

  這話林逍喜歡聽，他急忙應了下來。欽沁天主略微掀起半邊面紗抿了口香茶，輕輕的吁了口氣後淡然道：「只有那小和尚洹空是隱空神主的小徒弟，隱空神主和本宮交好，他又是神界最低調的濫好人，多少給他一點顏面！除了洹空小和尚，其他人你隨意就是。」

  那個俊俏的青年和尚還有這樣的來頭？林逍記住了洹空的名號，也將隱空神主濫好人的名頭記在了心底。一般這樣的濫好人，要不是真正的德高望重之人就是和姜自在一樣的心機陰沉的小人，能不招惹這樣的人最好是不要招惹。當然，等以後林逍有了和隱空神主對撼的實力後，這卻又是兩說了。

  心裡翻騰著各種念頭，卻聽得欽沁天主說道：「本宮今日著你過來，就是有些話先說清楚了。世間的事情無非這樣，提前說清楚總比事後有了紕漏再來補救來得爽利。你和憨兒交好，本宮盤算過，世間萬物都有相生相剋之理，你和憨兒同屬先天靈體之身，想來天生就有這股默契。這且不說了，你也看到了有這麼多神界的年輕俊彥在追求憨兒，你可知道其中的道理？」

  「小子不知。」林逍抬起頭來正視欽沁天主明亮有如繁星的雙眸淡淡的說道：「只是，不管他們是誰，不管他們身後有什麼後台，憨兒卻是喜歡小子的。小子不才，雖知小子的修為在神界只是最最尋常的，可是卻也不可能放手。」

  「嘻～有膽氣的小子。」下方潭水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冷笑，幽藍色的潭水正中有一輪皎潔如月的明光緩緩升起，一名挽著高髻、身穿低胸宮裙的絕美婦人在那明光中慢慢飛起，輕盈得有如一條虛影般落在了亭子裡。她朝林逍瞥了一眼，紅潤的雙唇微微一撇，懶散的朝欽沁天主行了一禮緩聲道：「女兒見過母親，母親近來安好？」

  欽沁天主淡淡的說道：「能有什麼好不好的？無非這樣了。穆霜，這是本宮唯一的女兒胤瞐。」

  又是一個林逍看不透修為的人，林逍的心臟輕輕的抽了抽，這神界的高手何其多？以他如今的修為、道行，能夠讓他看不透修為的人，怕是早就步入聖神境界了。而且胤瞐的神情驕傲，顯然是那種不好打交道的人，又所謂世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林逍可不願意得罪這樣實力莫測卻又小性子的女人，他急忙站起身朝胤瞐作揖行了一禮。

  胤瞐輕巧的坐在了欽沁天主身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逍足足有一頓飯世間這才冷冷的說道：「小模樣還可以，我們神人總不至於以貌取人。先天火靈之體？朱雀靈體？嗯，倒也勉強配得上憨兒！只是，想要和憨兒在一起，僅僅有這些卻是不夠的。憨兒是我們欽沁天的人，不對我們欽沁天有絕大的貢獻，你碰都別想碰憨兒的一根手指頭。」

  這話說得夠乾脆，藥兒就是奇貨可居的珍物，想要和藥兒在一起，那就拿出可以讓欽沁天主和胤瞐心動的物事來。林逍心中給胤瞐下了定義：這是一個小人，又是一個女人。但是這是一個很直白的真小人，這樣的人反而更容易相處。你給她足夠的好處了，她不僅不會為難你，還會拼命的維護你！當然，如果你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那她會毫不留情的抹殺你，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功利主義者。

  雖然不喜胤瞐用這種口吻品論藥兒，但是林逍如今卻實在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胤瞐計較，他只能放低了姿態拱手道：「小子明白。」

  「明白就好！」胤瞐側過身體雙手溫柔的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就不再吭聲。

  欽沁天主則是輕輕一笑後歡聲說道：「接上剛才的話吧，你可知道神界這些俊彥追求憨兒的道理？」

  「先天五行靈體？」林逍直接給出了答案。

  「先天五行靈體，就是這個道理。」欽沁天主輕笑道：「我等神人若是不入先天，則終身為神界所制，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無窮的代價。本宮自神界開闢之初就已經是聖神巔峰的修為，但無數年來雖然神力修為已經比當年雄厚了百萬倍，可是這道行境界上卻是提升有限。」輕輕的搖了搖頭，欽沁天主也不提她如今到底到了什麼境界，只是低聲述說道：「但先天之體，卻不受神界規則約束。」

  林逍沒有這種感覺，他在仙界時就被那伙巫族長老以先天土、水之物改造了身體，那時候他的玄武真身就已經是先天之體。他飛升進神界後，除了無法溝通啟元世界，他完全感受不到半點兒約束。至於說對天道的感悟，他傳承得來的天道感悟都還沒有領悟完全，根本不需要自己耗費那個功夫，他更是沒有那種被悶在黑屋子裡面看不到半點兒光亮的痛苦感覺。

  不過，欽沁天主既然這麼說了，林逍卻不得不配合她的話。皺眉苦思了一陣，林逍搖頭道：「小子不覺得有半點約束。總之功候到了，小子的境界就自然提升。天地間一切火焰都為小子所用，任何一種火焰都可以讓小子深有體悟。故而煉製朱雀爐後，小子直接到了尊神境界。除了神力修為不夠，小子提升境界卻是不難。」

  欽沁天主低頭品茶半晌不語，胤瞐卻是絲毫不掩飾她心中的嫉妒之心很是熱烈的望著林逍。過了許久許久胤瞐才輕嘆道：「這就是先天之人和後天之人的差距了，本尊常年閉關，往往萬億年毫無所得。到了本尊這個地步，想要前進一步實在是太難太難，哪怕有母親親自灌頂傳授天地大道，對本尊的幫助卻也是極其有限。不如你，短短兩百年成就尊神之位，可怖，可嘆。」

  欽沁天主放下茶盞，她緩緩說道：「這就是憨兒為何受寵的緣故了。其一，若是有人和憨兒成婚，則他們的後代有很大的可能擁有先天靈體，也許不如憨兒的先天五行靈體這般完美無缺，也不如你朱雀靈體這般珍稀罕見，但是先天靈體總歸珍奇。一個擁有先天靈體的後裔，卻是能確保他能輕鬆突破聖神之位，聖神卻是神界三神五天真正的菁華所在。」

  聖神才是神界決定一切的高手，林逍緩緩點頭忖道：「也是這個道理，神界開闢無數年，尊神的基數如此之大，不可能沒有幾個聖神坐鎮的。」

  比劃了一個手勢，胤瞐冷笑道：「整個欽沁天，包括欽沁神宮各部長老在內，欽沁天只有十一位聖神！其他三神四天和我欽沁天相當，故而一名聖神就能極大的影響三神五天的勢力消長，就不要說憨兒未來的後裔不可能只有一個。」

  欽沁天主嘆息道：「神界的規則約束了我們這些神人，越是強大的神人越是難以有後裔，故而神人紛紛和那些凡人通婚，這樣還能誕下幾個嫡子，但是這些嫡子的資質也不過如此，也許能夠很輕鬆的造就他們達到尊神巔峰的境界，但是想要突破到聖神境界，卻是千難萬難。而憨兒的先天五行靈體卻完全不受神界的規則束縛，她不論和誰成婚，都能和那些凡人一樣輕鬆擁有大群後裔。」

  大群後裔？這話很讓林逍不歡喜，但是這卻是事實。按照欽沁天主的說法，若是有三神五天的嫡子娶了藥兒，若是他們能生下一百個孩兒，其中大概能有一小半甚或一小半擁有先天靈體，就能憑空多出數十個聖神！數十個聖神啊，這足以讓那個勢力獨霸神界了。

  需知道整個欽沁天不過十一個聖神，三神五天的實力相當，那麼就是不到百個聖神，這就是神界最巔峰的力量。其他一百七十二個古神家族想來也只是血統高貴，但是實力上卻是不如三神五天，一百七十二個家族加起來能有十個聖神就了不得了，他們卻無法改變神界的大勢。故而哪個勢力如果突然多出了數十個聖神，這意味著什麼？

  三神五天之間總體而言相對太平，但這僅僅是因為相互之間勢力相當故而沒人敢作出什麼大動作來！想想看，如果大樂不憂娶了藥兒，數萬年後他們有了大批的嫡子，這些嫡子在數億年內紛紛修練成聖神後，以大樂不憂那種習性鐵定是立刻翻臉對其他勢力下手。

  八個大勢力瓜分神界哪裡有自己獨霸天下來得痛快？尤其是這些神界頂兒尖兒的人物，他們哪個願意有人和他們平起平坐？

  無形之中，藥兒已經足以影響到神界未來的大勢劃分，所以神界的眾多俊傑才紛紛出手吧？也幸好藥兒和前世一樣靈竅未開有點懵懵懂懂稀里糊塗的，這樣她才有了數萬年的太平日子。如果她這一世生下來就機變百出、是個武則天慈禧太后一類的人物，怕是神界早就因為她而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啦。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林逍不由得粗粗的喘了一口氣。他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其二又如何？」

  欽沁天主輕笑道：「其二麼，憨兒是先天五行靈體，自身就自成一個世界。只是如今她先天五行之氣穩固，靈竅未開，就等於混沌未開天地為分時的情景。若是和憨兒合籍雙修，以秘法引發她體內先天五行之氣演化宇宙，則憨兒不僅智商高絕更是修為精進，也許短短千萬年間憨兒就能～」說到這裡，欽沁天主的身體很明顯的哆嗦了一下，她的語調都變得有點怪異的說道：「也許還不用千萬年，憨兒就能突破聖神境界達到至神之境。那已經是上古神人的境界，已經不是如今的神人所能揣測的大威能、大神通之境～嘿嘿，如今神界攏共只有八大至神，若是再多一個～」

  至神！可以隨意扭曲、破壞、創造規則的至神！那是何等的境界？到了那等境界，神力已經無甚意義，純粹神念就足以毀天滅地或者開天闢地，到了那種世界根本不需要依託界點就能重開一方世界，如果繼續苦修機緣到來之後就能將元神寄託虛空到達真正的不死不滅境界，那也就是上古神人傳說的聖人境界。甚至是劃破虛空踏出那傳說中飄渺不測的最後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逍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喃喃自語道：「至神？」

  「至神！」欽沁天主和胤瞐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同聲道：「至神！」

  胤瞐艷羨的望著欽沁天主道：「若是憨兒一人能成至神，卻也就罷了，畢竟那些人都知道一個至神還決定不了神界的走勢。但是～和憨兒合籍雙修者也能於憨兒體內五行之氣演化之時窺破天地玄奧進入到至神境界，這卻是莫大的誘惑。」

  欽沁天主冷笑道：「所以，彌逸塵哪、大樂不憂哪、淼書哪、洹空哪，這些小傢伙這數萬年來可是殷勤得緊，三天兩頭的往天青神山跑，倒好似本宮成了他們的老祖宗一樣孝順恭敬！」

  胤瞐斜睨著林逍冷笑道：「穆霜，這次你可明白了？若是想要和憨兒有個結果，就憑你如今的修為、你如今的權勢、你如今對我們天青神山的貢獻，卻是沒有半點兒可能的！不要說彌逸塵他們身後的靠山後台有多強，就你和他們之間也還差得遠哩！你如今倒是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個麼自然是一心一意的跟著憨兒，那就要為我們欽沁神宮立下天大的功勞才是。二個麼，你乖乖的做那個器堂長老的職司，這樣也自然有無窮的榮華富貴隨意享受，憨兒以後卻是不能再和你見面啦！」

  沉默了一陣，林逍起身朝胤瞐拱手笑道：「憨兒是小子的，沒人能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