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2024-06-16 14:45:46 作者: 青檸一口悶

  支楚月剛剛閒下來,窗外已經黑了,她想了想,好像已經很久沒見過芯音和婉晴了,乾脆在群里呼喊她們兩個。

  周婉晴沒回,估計跑現場去了。

  但是秦芯音也沒回就有點奇怪了,她看了看時間,明明已經周五下課了。

  於是她給秦芯音打了個電話,那頭很快就接起來了,但是聲音斷斷續續的:「餵?楚月啊,你找我幹嘛呢?」

  「吃飯嗎?我請你吃烤肉,想不想吃?」

  「想吃!」講完那頭又悶下來,「可是我還在山上呢。」

  「你去山上幹什麼?」支楚月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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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掃墓嘛。」秦芯音頓了頓,「你要不要來接我?我們再一起去吃飯。」

  支楚月開著車過來的時候秦芯音正站在路口,看見她來了朝她招了招手。

  天寒地凍的,秦芯音鼻子都被凍紅了,進了車裡,支楚月立馬把暖手袋丟給她了。

  「怎麼不開車過來?」

  「習慣了,總是有人接的。今天司機沒空,我就自己過來了。」

  秦芯音將冷掉的手插入暖烘烘的熱水袋,舒服得發出一聲悶哼:「好暖和。」

  「怎麼一個人過來啊?天氣那麼冷,你一個人待在這也不怕?」

  「不怕啊,我每年都過來的。」秦芯音笑了笑,「不過今年特別好,因為你來了。」

  支楚月調轉車頭,臉上不由得也帶了笑:「肉麻。」

  支楚月緩緩將車駛入市區,找了家評價很好的烤肉店,停了車和秦芯音手拉著手進店去了。

  店裡熱氣氤氳,比外面暖和很多,秦芯音嫌圍巾礙事,一進門就脫下放在了旁邊。

  「快過年咯。」秦芯音眼睛亮亮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對啊。」支楚月笑著問她,「蘇樂呢?電影還沒拍完?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秦芯音語氣有點失落,「他太忙了,我都聯繫不上他。」

  「有時候我想我也忙點就好了,就不會總去想他了。」

  秦芯音低落的聲音聽得支楚月心裡悶得慌:「想他,要不要去見他?」

  秦芯音嘿嘿一笑:「不去了,我只會給他添麻煩。」

  「怎麼會呢?他肯定很想你啊。」

  支楚月坐過去,抱著她蹭了蹭:「要不然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跟他說你想他了。問他想不想你。」

  秦芯音猶豫半響,最後低下頭,像是期待落空的樣子搖了搖頭:「算了。」

  支楚月懵了:「你倆怎麼回事啊?我不在的這六年,你們有好好在一起嗎?」

  「有吧。」秦芯音猶豫地說,「哎,我不知道怎麼說。他總是很忙,要經常走很久,去很多地方拍東西,但是我從來不知道他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能幫他什麼,那個時候我想,我不學師範就好了,我也去學傳媒,說不定還能幫幫他。」

  支楚月恨鐵不成鋼地說:「可是你們都在一起六年了,你先去看看他,就算不用通知他也是可以的,更何況只是說想他。」

  秦芯音嘆了口氣,抬起頭看她:「楚月,我是不是很擰巴?」

  「擰。」支楚月睨了她一眼,「擰成麻花繩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的,我明明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和他在一起之後,我發現我還是不敢要。」

  「其實,很簡單啊。」支楚月告訴她,「就直接告訴他,你想他了,希望她也想你。在一段感情里,不要吝嗇你的表達,不然他也不會知道你的彎彎繞繞。」

  「我回來之後,直接搬去林哲家隔壁了,我沒有告訴你們,我是故意的。我早就知道他住在那裡了。」

  秦芯音吃驚地抬起頭:「你?」

  半響,她語氣里透著感嘆和羨慕:「楚月,你好厲害。」

  支楚月奪過她的手機,翻開手機通訊錄,秦芯音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點了打給蘇樂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起不過幾秒,那頭就接響了,聲音透著淺淺的疲倦:「音音?」

  支楚月趕緊把電話遞過去了,秦芯音還在發愣,眼底發紅了:「嗯。」

  那頭頓了頓,幾乎是瞬間感受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怎麼了?不開心?哭了?」

  秦芯音頓了頓:「你怎麼知道?」

  她垂下眼:「沒有不開心。」

  「今天去掃墓了?」那頭問,音色低沉。

  「嗯。」

  秦芯音沉默了,支楚月朝她使了使眼色,秦芯音緊張地扣了扣衣角。

  「你,今年回來嗎?」

  「可能回不來了。劇組停不得。」

  秦芯音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她無聲地舒了口氣:「嗯,那你要加油。」

  秦芯音聽到他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在遙遠的地方喊他:「導演,開拍了!」

  她很懂事地說:「你去吧,我吃飯了。」

  「嗯,好好吃飯。」

  彼此靜默了半分鐘,卻誰也沒有掛電話,秦芯音聽著他平穩的呼吸,最先敗下陣來,就在她要掛了的時候。

  她聽見了蘇樂的聲音穿過遙遠的距離,到達她的身邊:「你想不想我?」

  「我很想你。別想太多,開春我就回去了。」

  秦芯音呆住幾秒,眼裡的水光微微發亮:「我也想你。」

  掛了電話,秦芯音還沉浸在那通電話里,仿佛靈魂都被遠在天邊的蘇樂帶走了。

  支楚月不得已拍了拍她:「怎麼樣?」

  秦芯音撐著下巴,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其實以前我們不是這樣的。可能一直是他太優秀了,也有很多的選擇。」

  支楚月無語:「秦芯音,你這樣的條件為什麼要自卑啊?」

  她看過來,語氣平靜卻向支楚月心裡拋下一顆巨石:「可能因為,我爸爸害死了他爸爸吧。」

  「我今天,就是去掃他爸爸的墓。」

  支楚月有一瞬間的慌張,腦子裡忽然閃過很多畫面,秦芯音的擰巴彆扭一下全都有原因了。

  「你,所以你是因為這樣,高中的時候才不願意承認喜歡他嗎?」

  秦芯音笑著,眼睛卻發紅,語氣輕輕地:「對啊,我是殺人兇手的女兒欸,我怎麼能喜歡他。」

  支楚月摁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裡抱,很重地抱住她,安慰她:「但是不應該怪你。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喜歡一個人又沒有辦法,既然過去的事情無法彌補了,那就從現在開始,好好愛他。」

  秦芯音笑了笑,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知道了,謝謝楚月。」

  幾天後,南城所有中小學都放寒假了,秦芯音在群里曬了一張機票圖:「姐妹們,我今年要去雲城過年了,大家不要太想我。」

  周婉晴敷衍了幾句:「知道了。放假大家都別約我,我要一個人睡過假期。」

  支楚月頓了頓:「加油,注意安全。」

  秦芯音拉著行李出現在酒店的走廊的時候,蘇樂剛剛收工。

  他忙了一天,此刻眼睛酸澀,喉嚨也有些啞了,大概是前些天吹了風,又要感冒了。

  他一抬眼,就看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拘謹地推著行李,定定地將目光投過來。

  秦芯音穿著一身小香風公主裙,戴著一頂白色貝雷帽,她看見他,就毫無吝嗇地向他展露出笑顏來。

  蘇樂快步走過去,從沒覺得眼前這段路那麼長,長得他要快步走好久才能走到她身邊。

  蘇樂跑上來,給秦芯音一個結實溫暖的擁抱,這是秦芯音沒有想到的。

  他以為他會驚訝,會首先問自己為什麼會過來。

  可是他呼吸變得很重,聲音也變得低啞,似乎克制著什麼翻湧的情緒,問她:「你怎麼過來了?」

  「我…….我也很想你。所以就過來了。」

  蘇樂聽到她的回答,很快鬆開了她,將她的行李搬入房間內,鎖上門,下一秒,一個帶著濃厚思念的吻就落了下來。

  蘇樂的手圈住她,將她往前帶,更重地吻下來。

  秦芯音手腳發軟,心卻迅速膨脹起來,她遲鈍地想,原來他也很想自己。

  原來從來都不是只有自己。

  蘇樂抱著秦芯音坐在沙發上,摸了摸她的臉,比之前看上去更瘦了。

  「怎麼過來了?」

  「因為你不回南城,我就來找你了。」秦芯音偏了偏眼,「我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蘇樂頓了頓,「我以前經常在想,你會不會忽然出現來找我。剛剛你出現在門口,我還以為是我在做夢。」

  「看來不是夢啊。」

  秦芯音以前從來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擔心自己過來了會讓他不開心,卻從來沒想過他會期待自己的到來。

  她的彆扭擰巴好像使得她錯過了很多。

  她眼睛紅紅地,珍重地親上去,承諾道:「我以後都會經常來的。」

  「你以後去哪,我就去哪找你。」

  —

  除夕夜,支有雲和姜珍、林善忠見面了。

  但是兩家人都默契地沒提支楚月和林哲談戀愛的事情,就只當作是兩家人吃個飯而已。

  江月月進了一家出版社做編輯,很快搬出了支楚月的家,但是除夕夜被支楚月請過來吃飯。

  桌上七個人,熱鬧得很。

  「吃吃吃,大家都吃啊。」林善忠樂呵呵地指揮道,「嘗嘗我炒的面,看看好不好吃。」

  吳擅捧場地盛了一碗,誇張地說:「這可太好吃了林叔!你真厲害。」

  姜珍捧著湯,推了一把林善忠:「先喝湯。暖暖胃先。其他菜吃不吃都無所謂啊。這鍋湯熬了好久的。」

  「什麼無所謂!這是我做了好久的菜好不好。」林善忠反駁道。

  姜珍懶得理他的戲癮,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湯。

  一頓飯吃得很是熱鬧,支楚月覺得心裡暖暖的。

  吃完飯本來吳擅和江月月要求主動洗碗的,被林哲和支楚月轟走了。

  過了一會,江月月接到出版社電話就離開了,吳擅被拉去看春晚了,他是個活寶,林善忠最喜歡找他說話。

  「月月可真忙,看來當編輯真的蠻累的。」

  「嗯。」林哲戴著手套專心致志地洗著碗。

  支楚月只是戴著手套在林哲旁邊玩水而已,林哲忍無可忍:「支楚月,別在這玩水。」

  「好嘛。」支楚月蹭上來,靠著他的肩膀,「我只是想和你獨處,行不行?」

  林哲將過了一遍水的碗撈起來,頭也不抬:「可以。」

  「你都不看我。」支楚月委屈了。

  「嗯。我要洗碗。」

  支楚月也不計較了,水流緩緩流下來,她忍不住開口:「我以為你爸媽和我爸都會問,我們兩個的事情呢。」

  林哲嘴角勾起一縷笑:「什麼事情?」

  「就,就,就之前大家一直在催的事情啊!」支楚月湊過來,「你忘了?」

  林哲臉上露出一些迷茫來:「你不是說不想嫁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想嫁啦?你污衊我。」

  「哦,那就是想嫁。」林哲連頭都不抬,端著碗放進消毒櫃裡了。

  支楚月眼巴巴地跟在身後:「只有我想嗎?」

  林哲關上消毒櫃的門,摘下手套,思索半響:「我才二十四歲呢,還年輕。」

  支楚月急了,但是也聽出來了,林哲這是用之前自己說的話堵自己呢。

  支楚月悶悶地跟在林哲身後,沒想到眼前的人冷不丁地停下了腳步,她頭撞上去,磕到了自己的鼻子。

  一陣酸意。

  林哲轉頭,低下身來,笑得有些惡劣:「真的那麼想?」

  支楚月紅著臉偏開眼,大喊:「不想!」

  客廳的四人都被她這聲震耳欲聾的不想嚇到,齊齊轉過頭來,吳擅嘴裡叼著果乾,問:「姐,什麼不想?」

  林哲已經走到玄關處,穿起大衣,正在套鞋:「我問你姐想不想去放煙花,你姐說不想。」

  並沒有這樣說過的支楚月猛地轉過頭來:「我想!」

  吳擅也想,跳起來:「我也想!」

  但是吳擅被拉住了,最後支楚月穿上衣服和林哲出門了。

  林善忠笑嘻嘻地提醒:「別打擾你姐和你姐夫,知道不?」

  吳擅這才反應過來:「哦,對哦。」

  姜珍一邊看電視,一邊露出笑來:「兩個孩子是時候準備結婚了,竟然兩個孩子都有想要結婚的念頭,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吧。」

  完全不知道大家正在密謀給她準備婚禮的支楚月美滋滋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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