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陳子墨手裡搶人

  馬蹄漸起，京郊荒野，四下無人。

  一名男子懷抱襁褓，在眾多黑衣人的追捕之下，漸漸失去力氣。

  若不是為保懷中嬰兒周全，他怎麼會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然而身後這群殺手，終究不肯放他一條生路，只怕今日不血戰到底，是不行的了！

  男人不舍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孩子因為害怕和顛簸，嚇得小臉青紫，都不會哭了。

  眼看著身後的一個黑衣人舉著長刀，就要撲上來，男人眼中划過一絲狠厲和絕望，握上腰間彎刀，準備與他們決一死戰。

  就在這時，一匹高頭大馬宛入無人之境，踏著半人高的長草疾馳而來，其上一個蒙面人伸出手，扯住男人的一隻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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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頓時驚喜不已，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腳下在地面狠狠一蹬，飛身上了駿馬。

  周清韻調轉馬頭，用力夾馬腹，將一群黑衣人遠遠甩在身後。

  「媽的！」

  這下子黑衣人都給整懵了。人當然追不上馬，他們只能眼睜睜在原地看著男人逃出生天。

  「那人是誰！」其後一人撥開枯草，直起身子走了出來，遠去的駿馬揚起一片灰塵，看在他的眼裡卻像是一種挑釁。

  這人正是陳子墨！

  正在他準備上演一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的緊要關頭，竟然有人搶先一步！

  沒錯，這些黑衣人都是他安排的手下，目的就是讓阿七置於死地而後生，再被自己相救，能夠死心塌地、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用。

  陳子墨氣得七竅生煙，要知道他為了布這場局，耗費了多少精力，怎麼能叫別人搶了好處去！

  是誰！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那人臉上蒙面，屬下看不清面貌，且他的速度太快，甚至連身段也沒有看分明。」

  這等於什麼都沒看見。

  陳子墨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暫先回去，等下一次機會。

  只要阿七還在這個世上，他有的是辦法叫他不得不拜入自己的麾下。

  另一邊，周清韻回到城中安全的地方，翻身下馬。

  阿七緊緊抱著嬰兒，腰上懸掛著一把精緻的彎刀。

  他頗為感激地看著周清韻，他其實一眼就看出來救他的人是個妙齡女子，因為若是男子，定然不可能擁有這樣妙曼的身姿。

  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右手貼在左胸上，表示出臣服的姿態：「女俠救了我，我實在是無以為報，從此這條命就是女俠的了。」

  北涼人陷害他偷盜戰馬，要將他和女兒往絕路上逼，他倉皇逃到此地，卻還是難以逃脫。若不是周清韻出手相助，此刻他和女兒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即便是他能僥倖逃脫，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很難保全女兒性命。

  阿七想到女兒可能遭遇的慘狀，心頭狠狠一跳，心中對眼前不知名女俠的感激更深。

  周清韻沒讓他繼續跪下去，客客氣氣地將人扶起來，看著阿七穿著破舊，懷中嬰兒也瘦弱可憐，便知道他們的生活貧困窘迫，便拿出一些銀錢交給阿七。

  她知道阿七這種身懷絕技的人定然心高氣傲，生怕對方誤會，便道：「我看這小不點餓得厲害，這些錢就當是給孩子買點吃的。」

  阿七接了錢，堅毅的面容有一些動容。

  眼前女子救了落魄的自己，還出錢相助，這樣的恩情於他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

  「女俠可否將面紗揭下？」

  「唔？」周清韻愣了愣，但還是大大方方地摘下面紗。戴面紗的目的是不讓陳子墨等人認出自己的身份，所以讓阿七看見自己的容貌當然是沒關係的。

  阿七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後在心底暗下決心，一定要終身保護此人，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看著時候不早了，周清韻看了阿七一眼，說道：「我會在京城給你尋一處空置的房產安頓下來，你不要推辭，就當是給孩子一個安定的住所吧。」

  「之前追殺你的黑衣人，想必你應該知道他們的來歷。」

  想到之前的事情，阿七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低聲道：「是。」

  「女俠可有事情需要阿七，儘管直說就是，阿七一定為了女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周清韻眨眨眼，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你在京城住下，定然會有人來找你，到時候你假意順從，跟在他們身邊做一個暗樁。等你成功了，我會來告訴你下一步的動向。」

  將一切都吩咐完畢，周清韻趁著天還沒完全黑透，連忙趕回了將軍府。

  次日，正是宮宴的好日子。

  等到傍晚，繡蕊端著梳洗用具，伺候周清韻梳洗的時候，繡閣外就吵嚷一片。

  周清韻梳洗完，簡單地梳了一個髮髻，簪上素淨的玉簪，換上水嵐紗的衣裳。

  「怎麼樣？」周清韻站起身來，舉起手臂，柔軟順滑的衣裳如流雲一般垂落，襯著穠麗嬌艷、麗質天成的容顏，顯得無比美艷。

  繡蕊看得呆了：「大小姐真好看！」

  周清韻抿唇笑了笑，從前她因為陳子墨喜歡濃艷的女人，常常將自己打扮得過於招搖，一臉厚厚的脂粉，反而掩蓋了天生的美貌。

  其實她還是喜歡清爽乾淨的打扮，就現在這樣很好。

  周府門口，幾輛馬車已經候著了。

  周夫人看見盛裝打扮的周清韻，只覺得她打扮得得體又端莊，自然是十分滿意。

  屬於周媚兒的那一輛馬車附近前前後後有十幾個跟著服侍的丫鬟。

  周清韻不喜高調，僅僅只帶了繡蕊一個丫鬟，結果這會子竟被周媚兒壓下去一頭，看著倒像是周媚兒的陪襯一般。

  繡蕊一見，不由得有些生氣：「大小姐，她們好不懂規矩啊！」

  她周媚兒只不過是養女罷了，在外面排場擺得比周清韻還大，這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讓周清韻丟臉。

  周媚兒已經坐在車裡了，跟在馬車邊的大丫頭明珠說道：「大小姐，我們小姐身子弱，自然要多安排些人跟著伺候的，您不會介意的吧？」

  周清韻看著明珠眼底的嘲弄，淡淡一笑。

  周媚兒如今裝病，不僅娘親不好再責備她，而且還格外心疼她，對她千依百順，這次只不過多帶一些僕從，想必她也一定不會介意。如果周清韻計較此事，只會叫周夫人認為是她小心眼。

  她環視著周圍的丫鬟們，十分善解人意地對周夫人說道：「這有什麼可介意的，妹妹摔壞了腦子，確實應該多叫些人盯緊了她，別叫她當著皇上的面，丟了將軍府臉。」

  周夫人想到周媚兒現在的樣子，也不禁嚴肅起來。

  她是疼愛周媚兒，但在這樣盛大的場合，將軍府的臉面可千萬不能丟。

  她連忙吩咐周媚兒的諸多僕從：「清韻說得對，你們都聽見了沒？」

  明珠的臉變得青一陣紅一陣，她們小姐根本就沒事啊……可是被周清韻這麼一說，到真像個傻子一樣了，這叫她們有苦說不出。

  周清韻懶得繼續理會她，徑直上了自己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