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他送的衣裳

  周夫人看了一眼周媚兒，見她低垂著頭，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到底還是心疼的。

  「可媚兒如今這幅樣子，如何出得去？」

  明珠連忙道：「大小姐在，難道還能讓小姐受委屈嗎？」

  話隨是如此，可清韻參加宮宴，怎麼好帶著一個帶病的妹妹？這不是拖累她麼？

  周夫人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直接答應。

  門從外面被推開，周清韻走進來，淡淡地看了周媚兒一眼，將手中的參湯交給婢女，莞爾道：「女兒給娘熬了參湯來了……呀，娘親這是在說些什麼呢？啊，妹妹也在這裡？妹妹受了傷，怎麼不早些去休息？」

  說罷，她心疼地牽起周媚兒的手，假意查看了一番她的傷勢，轉過身對周夫人說道：「娘，大夫都說了，妹妹不能再勞心費神了，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一會再來娘親這裡。」

  明珠一見要壞事，連忙說道：「我們小姐才出來不久，不需要休息的。」

  周清韻淡淡掃了她一眼，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都怪我太心疼妹妹了，心急了一些。」

  周媚兒送不走，之前的話題就還在繼續。

  

  周夫人看著周清韻，試探著問道：「韻兒，你妹妹不能總悶在家裡，三日後的宮宴，你若是方便，便帶著她一起前往吧。」

  「要是大小姐覺得為難，那……那就算了吧。」明珠咬住下唇，露出難過之色：「小姐大不了就是一輩子無法恢復正常罷了，若是讓大小姐帶著小姐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反而不好了。」

  這句話令周夫人都有些為難了。

  她心疼周媚兒，希望周媚兒儘快恢復。如果一直都是這個痴痴傻傻的樣子，日後連覓夫婿都困難。

  周夫人微微蹙起秀眉，眼眸流露出對周清韻的失望。

  周清韻立在原地，眉頭微挑。

  她還什麼話都沒說，周媚兒這個丫頭倒是使得一手好心計，竟是想用委曲求全的方式逼她不得不同意，若是說這背後無人獻計，她是不信的。

  她轉了轉水眸，瞥了周媚兒一眼，竟是笑吟吟地點頭同意了：「娘，你放心吧，既是對妹妹有好處的，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要幫她。」

  「還是韻兒明事理。」周夫人沒想到她竟這麼懂事，眉目舒展著笑了起來。

  「娘，女兒哪裡捨得叫您整日操心啊？」周清韻淡淡的笑著，坐在周夫人身邊，依偎著她：「娘每日已經夠辛苦了，還要為妹妹操心，女兒實在是心疼。」

  坐在一旁垂著眼睫的周媚兒身子搖晃了一下，除了周清韻，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周清韻見狀，更是確定她是裝的，心裡冷笑。

  周夫人也覺得周清韻更加懂事識大體，但作娘親的，難免也放不下和自己更親近些的小女兒。

  「媚兒這一次的確太衝動了，但她年紀小，也難免做出錯事。」

  周夫人一直提周媚兒找藉口，周清韻心底酸澀不堪，面上卻依舊淡笑著。

  「雖然妹妹確實和韻兒的未婚夫婿暗通款曲，但韻兒並沒有怪妹妹他，韻兒想的是成全他們，沒想到妹妹竟是這般……哎……」

  她斂下眸中的冷意，乖順地偎在周夫人溫暖的懷中。周夫人鮮少見周清韻這般溫順貼心，自然是高興不已，心中愁緒也消散了許多。

  而周媚兒裝成弱智，只能一個人坐在不遠處，孤零零的。

  聽周清韻大度地說起這些事，周夫人更加心疼她。

  「韻兒，你受委屈了，你妹妹這件事實在是做的欠妥，這些年教她的道理，沒想到她全都沒聽進去，不過你放心，娘以後一定好好管教她，不讓她插足你和陳子墨。」

  周清韻現在壓根不稀罕那個渣男，但也沒有反駁周夫人。

  她羞澀一笑，「娘，趕緊喝參湯吧，再不喝就要涼了。」

  這次宮內是為皇后慶祝誕辰，宮宴十分盛大，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及親眷都可參加。

  陳子墨還為此給周清韻送了幾套衣裙和首飾來。

  「這……」繡蕊展開那些衣服，看了一眼，便沒再說什麼，直接收拾進周清韻的衣櫃中。

  「慢著。」周清韻連忙制止了她。

  「全部都給我丟出去。」周清韻只看了一眼，就嫌惡地說道。

  「啊？」繡蕊反應慢了一拍，這衣服確實難看，不過大小姐向來都很珍愛陳子墨送的東西，從來沒有丟棄過任何他送的東西。

  喔，上次的胭脂是例外。

  可是好可惜啊……

  繡蕊覺得可惜，因為雖然衣服款式很醜，穿起來絕對不會好看，但這衣服還是完好的。

  但見周清韻厭惡，她也不敢說什麼，直接將衣服丟進垃圾堆。

  打開衣櫃，周清韻替自己另外找衣服。

  在最角落裡看見一疊嶄新的衣物，還是自己沒見過的，她立刻問道：「這些是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沒有印象？」

  「那些是三年前，越王殿下用水嵐紗替小姐制出的成衣，只是……」說道這裡，繡蕊便止住話頭，不敢再多說，生怕周清韻聽見越王殿下四個字大發雷霆。

  周清韻一怔。

  這些事她幾乎都忘記了，三年前因為陳子墨跟她大肆抹黑夜鈺寒，導致她跟夜鈺寒原本親近的關係逐漸跌至冰點，最後自己單方面跟夜鈺寒絕交。

  而關係沒有完全破裂的那段時間，夜鈺寒還是會經常不顧周清韻的冷淡對她好，一切好東西也都念著她。

  而水嵐紗則是南方產量極少的一種布料，由於料子光潔如水，製成的衣裳十分美麗而得名。

  這種布料不僅昂貴，而且是直貢皇家，普通官員都難以弄到，而且一年產量也不過幾匹，而那會子夜鈺寒竟是為自己弄來了數匹，命宮中繡娘製成衣衫送來，而她卻冷言冷語以待……

  「小姐，別生氣，我現在就把它們丟掉——」繡蕊當她是氣得說不出話，連忙抱起那疊衣服就往外走。

  「慢著。」周清韻喚住繡蕊，輕輕地摸了摸那極其柔軟的料子，心裡嘆了口氣：「我看這衣服就很好，就穿它好了。」

  繡蕊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小姐，你真的要穿著這個去嗎？若是越王殿下看見了，豈不是……」

  周清韻和越王夜鈺寒斷交一事不是秘密，到時候夜鈺寒看見她穿著自己送的衣裳，這件事就尷尬大發了。

  周清韻撇撇嘴，這有什麼，她的臉皮厚著呢。

  她心中對夜鈺寒有太多愧疚，以後為了補償他，需要丟面子的地方說不定還多著呢，這有什麼的。

  「叩叩」

  門被敲響。

  周清韻打開門，葉嬤嬤連忙閃身進屋，還十分謹慎地將門掩了。

  繡蕊見狀，知道是有要事商議，連忙退出房間。

  「怎麼樣了？」周清韻急切地問道。

  她之前吩咐葉嬤嬤去調查阿七的蹤跡，看樣子是查出來了。

  葉嬤嬤喘了口氣，附耳悄悄地將消息說了。

  周清韻默默地聽著，心裡一驚，娥眉也緊蹙起來。她沒想到事情這麼巧，這麼快就能與阿七見面了。

  事不宜遲，這一次，她一定要趕在陳子墨之前遇到阿七！

  她在葉嬤嬤擔憂的眼神中換了一身衣服，用面紗將姣好的面容遮蓋起來，去後院牽了一匹駿馬，悄悄地從後門出了府，一路朝著葉嬤嬤說得方位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