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受傷

  「你最近很忙嗎。」

  水聲嘩啦~，瑩白的小手和雪白的瓷碗輝映在一起，晃了齊慎的心神。

  「有點」

  想到最近的事情，語氣中有些疲憊。

  醫院重症室的病人老是隔三差五的就瀕臨病危。一個兩個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一個晚上，這個心臟驟停一會，那個又心臟驟停。倒是顯得詭異起來，醫院裡也開始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老三再一次飄出了停屍房，最近他試了好幾次，如今的靈力還是不能直接奪取他人生魂。

  幽幽的飄進了一間病房，滿意的看著病床上臉色微白，面容蒼老的老太太

  「這個老太婆都要死了，生魂虛弱，我且再試上一試。」

  

  團起一抹黑氣，將老太太的靈魂抽離身體，一旁監測心跳的儀器起伏的線條逐漸持平。

  那生魂驚恐的看著老三，嘴巴大張，想要呼救卻沒有半點聲音。

  老三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終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強忍著靈魂的撕裂感，終於吞噬。一瞬間便感到一陣快慰，靈力總算是充盈了一點。

  「滴~」儀器發出警報，再沒有了波動。

  醫生護士也紛紛涌了進來，可是怎麼也搶救不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齊慎還沒有走進醫院就收到了肖峰的消息轟炸。

  「你到哪了!」

  「別走正門！」

  「有家屬鬧事！」

  前方傳來哄鬧的聲音，一大幫子人男男女女，牽著橫幅紙板，甚至還有人揮舞著木棍，阻擋著前來控制的保安。

  齊慎眉心微蹙，剛給肖峰迴了個晚了。

  家屬們就已經沖了上來：「就是他，這個庸醫。」

  一哄而上瞬間就圍住了齊慎。

  「齊醫生，你沒收到消息嗎，怎麼還走正門。」

  保安更是反應迅速的擋在了前面。

  「發生什麼事了。」

  細細思索，他近日做的手術都很成功，怎麼還會發生醫鬧事件。

  「聽說昨天晚上那個剛轉出重症監護室的老太太死了。」

  保安一邊維持秩序，插空回了齊慎的問題。

  「大家冷靜一點。」

  「鬧並不能解決問題。」

  齊慎試圖出言安慰他們的情緒，可此時的家屬哪聽得進去，充耳不聞。

  「就是他，就是他非要轉病房。」

  「就是他害死我母親。」

  「大家快來看啊！」

  「這人就是人面獸心的庸醫。」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齊慎覺得無奈的同時，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肖峰出來的時候，只看著那人拿著木棍向齊慎頭上揮去，雖然下意識的閃躲，還是瞬間留下了青紫的印記。

  「嘶~」抽氣聲被越來越近的警車聲淹沒，終止這場鬧劇的還是警察。

  「媽咪，齊叔叔被打了。」

  姜雲本來打算看動畫片，打開電視卻剛好看到這個時實新聞。

  「怎麼回事。」

  姜童也很驚訝，連忙從瑜伽墊上站了起來。

  還不到中午的時候，走廊就傳來了腳步聲，隨後就是密碼輸入的輕微聲響。

  姜童和姜雲對視一眼，果斷的擰開了門鎖。

  三人面面相覷，好像有一絲尷尬的氣息扭轉。

  下一秒姜童就被齊慎額頭上的傷痕所吸引。

  「你怎麼回事，身為醫生，傷口還沒處理。」

  嬌俏的小女人瞬間就衝到了齊慎面前，語氣裡帶著責備，眼中滿是心疼。從早上到現在過去這麼久了，又在醫院工作居然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齊慎被姜童按在沙發上的時候，看見姜童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醫藥箱，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拿著冰袋小手都凍的紅紅的。

  「冰袋拿給媽媽吧。」

  話音剛落，沙發便塌陷了一塊，女人的馨香一點點縈繞在鼻尖，齊慎如今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向來冷靜自持的男人如今的眼神卻慌不擇路不知落在何處。直視之處是女人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耳廓微微紅了起來。

  齊慎連忙視線下移，入目的又是潔白無瑕的纖纖玉腿，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慌張的將頭轉向一邊。

  「嗯。」悶哼出聲。

  「怎麼了，弄疼你了嗎。」

  姜童一瞬心慌，不過下一秒就反應過來，出聲抱怨。

  「你幹嘛亂動。」姜童有點不滿，她在這裡細心的給他處理傷口，他倒好一點也不注意。現在疼了真是活該，這般想著還故意加大了一些力道。

  齊慎眉心微皺了一下，抬手握住了姜童的手腕，扯出一抹微笑。

  「好了，我不亂動了。」

  眼神中全是溫柔，帶著一點求饒的意味，兩人目光相接，凝視在一處，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般。

  「媽媽，齊叔叔你們還要握多久。」

  姜雲捧著小嘴在一旁偷笑，他本來是十分樂見其成看見這一幕的，可是能不能在他不在的時候膩膩歪歪，現在的自己好像一個高瓦電燈泡呀。

  齊慎這才鬆開手，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卻還是沒有澆滅心內的翻騰。

  姜童也不再鬧小脾氣，手法又輕柔起來。

  上完藥，包紮好，姜童才詢問事情的始末。

  「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其實姜童想問的事你真的判斷失誤了嗎，因為今日記者報導有點偏向與家屬，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姜童覺得齊慎應該不是盲目下決定的人。

  「你要是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見齊慎久久沒有說話，姜童也不想強求，拿起醫藥箱，準備放回原處。

  「沒什麼不能說的。」他剛剛不過是在思考怎麼組織語言而已。

  看著一旁的一大一小，眼睛睜的圓溜溜的。

  言簡意賅的講述事情的始末：「手術完成的很好，病人也度過了危險期。」

  腦海中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明明老太太已經清醒過一次，精神頭頗好，各項指標也十分正常，怎麼就無緣無故突然病故呢。

  「根據醫院醫療資源的分配，我們商定決定轉到了普通病房。」

  想到今日院長說的那些話：「小齊啊，我也知道這件事情過錯落不到你的頭上，但是如今這局面過於混亂，醫院還是決定讓你休假一段時間。」

  辦公室里的齊慎沒有說話，也不想給自己辯解什麼，雖然他內心認為木已成舟逃避沒有意義，但是這是醫院所有領導的決定，他們也確實是為自己著想。也就沒有反駁。

  「昨天晚上十二點整病人突然沒了呼吸，最後搶救無效。」

  齊慎眉頭微蹙，覺得甚是不可思議，醫療過程中很少甚至沒有出現這種狀況。

  「午夜十二點，沒有家屬陪床嗎。」

  按理說護士查房確定無誤之後，家屬身體出現狀況，陪同家屬應該第一時間知道並告知醫生啊。畢竟有時候醫生也不是萬能的。

  「就是，這件事情怎麼能推到齊叔叔身上。」

  明明手術都已經成功了，也度過了安全期，難道醫生不可以休息一下嗎。

  「好了，小臉別皺了，叔叔沒事。」

  齊慎捏了捏姜雲不開心的小臉蛋，笑著說道。

  「哪裡沒事，看看你額頭都什麼樣子了。」

  姜童在一旁氣呼呼的抱怨，還小聲吐槽了一句。

  「都不帥啦。」

  齊慎還是耳尖的聽到了，表情一愣，眼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了。一把把姜雲抱到腿上。

  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叔叔今天不帥了嗎。」

  真的是跟他們母子待的久了，自己也逐漸同化了，偶爾也會戲精那麼一下。

  姜童對上男人戲謔的眼神，卻瞬間紅了臉蛋，他居然聽見了，明明自己那么小聲，啊啊啊啊，他不會覺得自己貪圖他的美色吧。

  下意識的想逃跑：「我去做飯去啦。」

  從沙發上彈起來，落荒而逃。

  走到廚房還多加了一句：「今天你是病號，就老老實實坐著。」

  神色又一瞬間轉變：「順便看看我最近進步了沒有。」

  眉毛都飛揚起來，一臉的自信滿滿。

  倒是姜雲一臉的苦大仇深：「齊叔叔，媽媽真的行嗎。」

  他好怕今天又吃不到飯了，但他也和媽媽一樣希望齊叔叔能夠好好休息一下。

  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要不我們悄悄點幾個外賣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甚是聰明，表情也變得雀起來，其實他還真的有點想吃炸雞了，這段時間健康飲食已將好久沒有吃過了。

  對上姜雲期盼的眼神，又看向廚房忙忙碌碌的小女人，齊慎有一瞬間糾結，這麼久了姜童應該進步了很多，我們點外賣會不會打擊到她。

  下一秒「哐當」一聲鍋蓋直直的掉落在地上，鍋裡面油花四濺，姜童卻跑到了兩米開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就對上沙發上一大一小的眼神，訕訕的笑了一下，鼓起勇氣，走到灶台。

  「嘶~」柔嫩的小手被濺出一點紅印。身後出現一隻手越過她關了火。

  「好了，點買賣吧。」低沉的男聲就在耳畔炸開，姜童對上齊慎深邃的目光，感覺心噗通又跳了一下。

  「我還可以......」本來還想堅持做一頓飯，但看見鍋內煎的烏漆嘛黑的雞蛋姜童止住了話音。

  「嗯，可以，我想吃小龍蝦。」立馬就妥協了。

  齊慎無奈的笑了一下，一個炸雞一個小龍蝦，他們母子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看了看長得白白淨淨的姜雲，又立馬推翻了這個猜測。小男孩看上去營養富餘的樣子，一定不是外賣養出來的。

  那麼，難道......和姜童接觸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忽視他們之間可能還隔著另一個男人，心情這一瞬又鬱結了起來。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問。

  姜童敏銳的覺察到了男人一瞬間冷下來的臉：「你不喜歡吃小龍蝦嗎，換別的也行。」

  看著眼前的女人明明十分不舍，還是願意遷就他的模樣又覺得心中一暖，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放下了道德的底線。

  「沒有，挺喜歡的，還要其他嗎。」

  姜童一瞬間雀躍起來：「嗯，你受傷了，吃點清淡的吧。」

  一連推薦了好幾道美食。

  齊慎想說他其實沒有那麼嬌貴，但是這一大一小堅持起來也是半分不忍拒絕，最後還是隨著他們的心思。

  小龍蝦沒點倒點了幾個清淡滋補的菜品。當然姜雲的炸雞還是沒有少。

  一直待到晚上，姜童兩人才從齊慎家裡出來。

  樓梯門口有個長發飄飄，面色青黑的影子一閃而過。

  姜童和姜雲對視一眼，眉心微蹙：「怎麼還有鬼魂跑到小區裡面來。」

  兩人想也沒想就跟了過去，才下一層就看見那女鬼靜靜的站在拐角處等待，就好像特意為之。

  女鬼身上靈力低微，沒有黑氣圍繞，不曾造過殺孽，若是老三在這裡就會發現停屍間少的那隻女鬼就在此處。

  因為姜雲的走近，整個魂魄都顫抖起來，姜童似是感受到了女鬼身上的善意。

  「寶寶，你先去上面等媽媽。」

  拍了拍姜雲的小腦袋。

  腳步聲越來越遠，女鬼也漸漸能夠喘息過來，看著姜雲的眼睛中帶著求救。

  「特意前來，所謂何事。」

  雖然知道眼前的魂魄沒有惡意，但是姜童對上鬼魂向來冷然慣了，語氣中還是帶著凜冽。

  「我是特意來向巫女求救的，醫院醫院有......」

  靈力薄弱的鬼魂對上陰陽師會產生天然的畏懼，說起話來也不由磕磕絆絆。而且她那天親眼看到老三被眼前的女子打的九死一生，更何況自己這種...

  「醫院，你是那隻惡靈的黨羽。」

  姜童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審視，女鬼瞬間一慌，縱使虛無的面容也清晰的看到了惶恐。

  連忙解釋：「不是，我們也是被惡靈侵害的...」

  女鬼那日看見老三身受重傷一路逃回醫院的停屍房，還沒進去就聽到同伴們的慘烈嘶喊，她上去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根本不是老三的對手，只好被迫在外面遊蕩。

  女鬼終於把整件事講述明白，姜童沒想到那惡靈真是如此心狠手辣，按捺不住，居然吞噬同伴補充魂力，竟又干起了剝奪生魂的勾當。

  事不宜遲，她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看了看眼前可憐兮兮的女鬼:「你可願意受我度化，轉世投胎。」

  女鬼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之前的同伴都已經離去，這個人間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拐角處一道微弱的金光閃過，人間少了一魂，地府又多了一人。

  姜童心事重重，三言兩語和姜雲講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媽媽，你真的打算用那個法子了嗎，可是...」

  姜童扯出一抹笑容寬慰道：「沒事的，不過損失一點靈力而已。」

  姜雲小臉皺在一起，還是十分的擔憂:「那我要和媽媽一起去。」

  姜童摸了摸姜雲的小腦袋：「不行，你要是去了那惡靈肯定不會出來，那媽媽用那個秘術豈不是白費了。」

  姜雲一臉無奈，只好同意，小小的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的修習掩息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