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鄰居

  「齊醫生，你還不走」

  今天的手術結束的很早，看到齊慎這麼晚了還在辦公室時倒是有點驚訝。

  「明天沒排班。」

  齊慎正整理著東西，抬起頭回復了來人的疑問。他明天休假，今天決定把手頭上餘留的工作處理妥當。

  天漸漸晚了起來，病房中都熄了燈，整個醫院愈發安靜起來，只有一些值夜班的護士和醫生埋頭做著自己的事。

  一隻惡鬼，從陰冷的停屍房飄出來，悠悠閒閒的朝齊慎逼近，算著日子，這靈符應該已經沒了威力。

  眼神中流露出了陰狠的笑意，這個至陰之體終於是我的了。

  齊慎抬頭便看見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魂穿過房門，心中有一絲恍惚，他這是又恢復到以前了，雖然早已經有所預料，此時陡然看見還是有一些措手不及，正打算目不斜視的從惡鬼面前走過。

  沒想到他一走近，那惡鬼竟落荒而逃了。

  

  「奇怪，這個人身體上怎麼有了一股至陽之氣，還好他跑的快，要不然......」

  落荒而逃的惡鬼竟然有些心有餘悸。

  齊慎有些困惑，但也沒有多想，他不知道的是，今日能逃過這一劫，全是因為前兩日一直和姜雲接觸，純正的至陽之氣讓這惡鬼心生退意。

  其實那惡鬼只要膽子再大一點，便會發現這微弱的正陽之氣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現在的他也不會料到，錯過這次的大好機會，今後他就再也吞噬不了這至陽之體。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微風和煦，從窗口溜進來的風兒撫亂了書頁，在陽台上假寐的齊慎被隔壁傳來的聲音吵醒。

  「媽咪，我們為什麼要搬家呀。」

  一大早起來，姜雲還有點睡眼朦朧，迷迷糊糊間就到了新家，還有很多工人叔叔們正搬著東西進進出出。

  「因為有你了呀，這裡離幼兒園比較近。」

  之前他們住的房子是姜童大學的時候租的，不算太好也沒有很大，本來早就打算搬了，可是前幾天云云生病就延後了幾天。

  姜雲環顧了一下新房子，發現有兩間臥室，小嘴撅了起來。

  「媽咪，怎麼有兩個房間，難道我們要分開睡嗎。」

  姜童其實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但是看著姜雲模樣又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當然啦，你現在可是小小男子漢了，要學會真正的獨立了。」

  姜雲看見工人們抬了個兒童床進房間，更是相信了姜童的話，小小的臉上立馬陰雲密布起來，眼珠子飛快的轉了起來，一邊纏到了姜童懷中，一邊開起了他的撒嬌攻勢。

  「媽咪，云云想慢一點獨立。這樣就能陪媽媽更久一點了。」

  「媽咪，我才四歲，還是個小男孩，還不是小男子漢呢。」

  見姜童一臉冷漠，效果甚微的樣子，又立馬轉變的策略，開起了賣慘模式。

  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裡硬生生的擠出一些水潤，聳了聳精緻小巧的鼻子，撇著小嘴。

  連聲音也裝的瓮聲瓮氣：「哼，明明之前我就沒怎麼和媽媽睡過，如今才單獨住一起幾天，你就......」

  眼神愈發變得控訴起來：「你就不喜歡云云了，還要跟我分床。」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明明一眼就看出了姜雲的戲精，但是軟萌可愛的小男孩使出百般招數，姜童還是再一次淪陷了。

  點了點他的小腦袋：「好了別演了，難道還想賴我一輩子不成。」

  姜童本想立馬答應，又覺得太過輕易，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過了片刻又開始談起了條件。

  「那就等云云開學了再分開睡好不好。」

  不等姜雲繼續撒嬌，直接曉之以理：「你也知道媽媽是陰陽師，以後可能要晚上工作，到時候你讀書了，就不能隨著媽媽的作息了。」

  這也是姜童為什麼要換房子的原因之一，姜雲才四歲，要是總晝夜顛倒的也不好。

  姜雲雖然還有一些不情願，但還是十分懂事的「妥協」了。

  捏了捏姜雲還悶悶不樂的小臉蛋：「好了，別生氣了，師傅走了媽媽還要收拾房間。」

  「好吧，那等下我幫媽媽一起收拾吧。」

  她家的小天使可真是貼心，姜童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颳了一下姜雲的小鼻子「我家寶寶怎麼這麼聽話。」

  又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禮品盒：「打掃就不用寶寶幫忙了，媽媽有個更艱巨的任務交給你。」

  「什麼呀，我一定順利完成。」

  姜雲興誓旦旦的保證。

  「很簡單，剛剛我們搬家可能吵到鄰居了，寶寶你就拿著這個去隔壁道個歉，記得要快點回來哦。」

  小小人兒站在門口，抬頭看向上面的門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媽媽好像忘記了一件事，自己根本就按不到玲。

  「咚咚咚」齊慎出來喝水，剛好路過客廳，要不然可不知道姜雲要傻傻的一個人敲多久。

  「這個點，會是誰呢。」齊慎有些疑惑，打開門，下意識的看向前方，卻沒有半個人影。

  「叔叔，你好，我們是剛搬過來的，今天上午吵到您了，媽媽要我給你來送份禮物。」

  十分有禮貌的童音想起，齊慎低下頭只看見一個大大的禮盒遮住了小男孩的上半身。

  姜雲的視線也被禮物擋著，只看見了兩條修長的腿，和一雙男士拖鞋。

  「啊，原來是你啊，齊叔叔。」

  齊慎接過禮物，才發現這個小孩居然是姜雲，難怪聽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既然是姜雲的話，那他爸爸媽媽......心中好像有一些複雜的情緒閃過。

  齊慎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感冒都好了。」

  語氣里有些擔心，一想到前天那個柔弱的小男孩，突如其來的有點心疼。

  「好了，我身體可好了，一下子就痊癒啦。」

  今天的小孩又是神龍活虎的樣子，朝氣十足。

  「那就好，要不要進來玩玩。」

  齊慎難得邀人來自己家，也難得的會被人拒絕。

  「不了，我媽媽一個人在收拾，我要回去幫她，改天再來找齊叔叔玩。」

  姜雲揮了揮小手，跑回了自己家。

  「一個人...」這三個大字在齊慎心中晃蕩起來，好像從見面的第一天起，姜雲都沒有提起過他的爸爸。難道...

  「想什麼呢，齊慎，可能姜雲爸爸在外地也說不準呢，自己最近真的是魔怔了。」

  捏了捏額角，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做那個夢了。

  「出去一趟怎麼這麼開心。」

  看著姜雲一蹦一跳的跑了進來，姜童有些不解，送個禮物怎麼跟撿了彩票一樣。

  「隔壁的叔叔......」

  姜雲突然止住了話音，想到齊慎方才溫柔帥氣的樣子，對他十分關心的模樣像爸爸般讓人貪戀，身份是醫生肯定智商很高，住在這個小區應該也很多金。

  眼睛又轉向了姜童，媽媽是個有身材有顏的大美女，身份更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這般想著，齊慎叔叔還是有點配不上媽媽，不過可以再考察，考察，人品和性格還是很重要的。

  姜童看著發愣的姜雲，不知道他的小腦瓜子在思考衡量這些東西，若是知道了定是苦笑不得。

  「隔壁叔叔怎麼啦。」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

  「隔壁叔叔，好帥，好溫柔。」

  姜童留了個小心思，沒有說是齊慎，因為他感覺到之前兩次的接觸自家媽媽好像對齊醫生沒什麼感覺。

  偶像劇里男女主都是先要保持神秘感，才能更容易在一起。

  姜童一扭頭就看到了姜雲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又再想什麼鬼主意呢，出去一趟神神秘秘的。」

  姜雲立馬反駁，小小年紀轉移話題倒是一個十足的老手。

  「哪有，我只是思考，要先幫媽咪做什麼，要不我去擦茶几吧。」

  說完也不等姜童拒絕，自己就拿起抹布干起活來了。

  姜童看著小小的身影在房間裡忙個不停，也沒有去打擾他的積極性，只是在一旁幫著擰水。

  好一陣子過後，「咕嚕嚕~」小小的肚皮發出了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十分明顯。

  姜童摸了摸：「餓了怎麼不告訴媽媽，你等著，媽媽這就給你去做。」

  「啊，我們今天不吃外賣了嗎。」

  姜雲一臉震驚，這幾天他跟著媽媽都是出去吃或者點外賣。雖然外公他們常說外賣不健康，可是比起自家媽媽做的飯，他還是寧願吃外賣，畢竟可以入口。

  「你這什麼表情，就這麼不相信我。」

  姜雲想說是，但是看到姜童躍躍欲試的樣子又不想打擊，那便只有昧著自己的良心了。

  笑著說道：「怎麼會，云云肯定相信媽媽呀。」

  姜童半點也沒看出姜雲臉上牽強的笑容，自信滿滿的進了廚房。

  姜雲這才嘆了一口氣，跑到了陽台，看來看這愈發黯淡的天色，為自己的肚子默哀起來。

  不多時時竟隱隱傳來一股飯菜飄香的味道，姜雲努力的嗅了嗅，竟然是紅燒排骨的香味。

  「難道，媽媽偷偷瞞著他精進了廚藝。」

  一臉興奮的往房內跑去，還沒到廚房就聽到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咳咳~咳咳~媽媽你是不是沒開抽菸煙的。」

  連客廳都瀰漫著煙霧。

  姜童關了火，停止翻動鍋里那些黑不溜秋的不明物體，迅速的打開了油煙機。

  任誰也想不到，外面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居然是一個廚房白痴。

  別說人了，怕是連鬼也想不到他們如此懼怕的功法高深不留情面的巫女竟然也有如此手忙腳亂的時候，要是在捉他們的時候也這麼笨手笨腳就好了。

  姜童一把抱走姜雲遠離廚房，這才慢慢的止住了咳嗽

  休息片刻，又生無可戀的說道：「要不媽媽還是給你點外賣吧，不過可能要等一會兒啦。」

  姜雲本來打算滿口應下，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麼，既然那紅燒排骨的香味不是媽媽做的，那就只可能是...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一個小小的想法在這個小腦瓜子裡油然而生。

  癟著小嘴，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可是媽媽，我肚子都要餓痛啦。」

  姜童立馬心急了，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真的嗎，要不你吃點零食墊墊，媽媽帶你去下面吃。」

  「不要，云云不想走這麼遠。」

  「那媽媽抱著你。」姜童說完就打算來抱姜雲。

  戲演到這裡就要見好就收了，姜雲立馬換了個神色：「媽媽要不我們去隔壁叔叔家蹭飯吧。」

  姜童一臉震驚，不知道姜雲這是要來哪出：「那怎麼好，我們又不認識人家。」

  姜雲又神神秘秘的笑了：「沒關係，我們去蹭飯就認識了，剛剛我聞到了紅燒排骨的香味，媽媽我好想吃。」

  又啟動了撒嬌模式。

  「原來你是饞紅燒排骨。」姜童看著他一刻也不想等的饞貓樣，猶豫不決。

  「可是別人不歡迎我們怎麼辦。」

  不等姜童把話說完，姜雲就著急反駁起來：「不會的，隔壁叔叔人特別好，再說我這麼可愛，誰會拒絕。」

  態度十分強硬，姜童也不知怎麼了，鬼使神差的就被說動了，只是自己還是覺得抹不開面子。

  「那你去說，要是別人不同意，媽媽就帶你出去吃。」

  「好的，一言為定。」姜雲頓時喜笑顏開，舉起了小手要跟姜童拉鉤。

  看著他這幅模樣，姜童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算計了，搖了搖腦袋，心中否認道：「應該不是，我是他媽，有什麼好圖謀的。」

  看到齊慎的一霎那，姜童整整懵了一分鐘，怎麼是他，真是孽緣。

  而此時姜雲已經毫不見外的爬到了齊慎懷中：「齊叔叔，我們能夠來蹭飯嗎，紅燒排骨都飄到我們家去了。」

  看著懷中軟萌可愛的小男孩，齊慎又怎麼會拒絕呢。

  「可以啊，等齊叔叔多做幾個菜招待你們。」

  「你們。」姜童呼出一口氣，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要靠著姜雲的面子去別人家蹭飯。不過總算沒有那麼尷尬了，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

  「齊醫生，真是麻煩你了，我們搬家急，忘記買食材了。」

  「才不是，媽媽都快把廚房給炸了。」

  沒想到下一秒姜雲就把她賣的是徹徹底底。眼神帶著怨念，向姜雲掃射過去。

  男人不由的輕笑出聲，他也沒想到都當媽媽的人了，居然不會做飯。

  「沒事，我今天剛好做的多，你們先去沙發坐一會吧，可能飯不太夠，我去下點麵條。」

  這一句話順溜下來竟是齊慎有生之年以來說的最長的，要是肖峰在這裡一定會驚掉下巴。

  「沒事，我們飯都吃的不多。」

  姜童還是有些拘謹，帶著姜雲坐到了沙發上。

  可姜雲卻開始閒不住了，東看看，西瞧瞧，還時不時的跑去廚房誇讚一下齊慎的廚藝。

  姜童也隨著他的身影將房子看了一遍，很清冷的男士極簡風格，大面積的黑白灰，只有一點點小小的綠植點綴，看起來應該是個單身。

  此時的姜童不過是普通的觀察，畢竟齊醫生單不單身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卻不想，自家那個小鬼倒是在飯桌上問東問西，調查戶口一樣，要不是那幅身子才四歲大，自己又是一個陰陽師，她都要懷疑姜雲是不是被誰奪了舍，怎麼一副相親長輩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