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山裡的孩子

  徐君衍看著徐澤臣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也想被榔頭狠狠砸地悶疼。

  他想安慰父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也快記不起媽媽的樣子了，媽媽走的時候他才五歲，跟著父親在國外，誰能想到這一別，卻是天人永隔。

  徐君衍哽咽著垂著眼看著地面，這麼多年了，父親走不出來，他又何嘗不是。

  此時的宋寧上了樓，走在走廊上就看到裴景低著頭靠在門邊。

  宋寧連忙走了過去，才發現裴景竟然靠著牆壁睡著了。

  裴景這是一直在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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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寧的心顫了顫，她有些莫名的感動，裴景這些天做的一切，讓她有些愧對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裴景了。

  宋寧忍住心裡各種繁雜的情緒，輕聲叫醒了裴景。

  裴景猛地醒來，一看原來是宋寧，他有些迷糊地站直了身體，「你回來了，沒什麼事吧？」

  「裴景，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啊？」宋寧眼中帶著笑意，眸光似星辰一樣閃爍著。

  裴景見被宋寧看了出來，他摸了摸後腦勺，故作鎮靜地說：「我是害怕你被他欺負。」

  宋寧失笑，「那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就行，不用一直在這裡等著。」

  裴景不說好還是不好，伸手摸了摸宋寧的頭頂，「太晚了，快回去睡吧。」

  宋寧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有些恍恍惚惚地開了門進去了。

  門外的裴景唇角彎了彎，心滿意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李簡和宋凱里又出現在了病房裡，李簡今天沒有再和昨天一樣大吵大鬧了，反而像個陌生人一樣坐在一邊嗑瓜子。

  宋寧不管她，只要不說話不惹奶奶生氣，她想幹什麼都不要緊。

  姨奶奶也懶得再搭理李簡了，這個外甥女早就沒了心，說再多罵再多也沒用，不如不跟她浪費口舌了。

  很快，李奶奶住院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好在醫生說了恢復很好，回去靜養就行。

  李素又趕秦國安帶著裴景和宋寧回去上學上班了。

  「這裡沒什麼大事了，等老太太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城裡去，所以，你們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該回家的回家。」

  「小姨，我想等著跟你們一起回。」宋寧有些不放心，害怕李素一個人太累，又害怕等他們都走了，李簡和宋凱里會做些什麼。

  「不用，你們都回去吧，你們請的假已經很長了。」

  李素拒絕了，他們幾個都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裴渙在一旁拿著手機說：「艾藝璇給我說，我們買的那些東西還沒給孩子們發呢，她想請我們一起去正式給孩子們贈送。」

  裴景一怔，這麼久了還沒給孩子們發下去嗎？

  裴景看著裴渙想問他怎麼回事。

  裴渙攤手，「別看我，是學校的老師想等我們回來親自主持呢，孩子們也想見見我們。」

  李素一聽，就說：「那正好，你們都去吧，明天就趕緊坐高鐵回去上課上班！」

  幾人都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裴渙帶著裴景宋寧和小魚又進了大山里，裴渙和裴景雖然只在大山里住了一兩晚，可是隔了這麼多天再次進山，感覺已經和初次進山不一樣了。

  這片巍峨的十萬大山，即使道路險阻，可是他們已經不在怕了，甚至有些期待，期待看到學校里那群質樸可愛的孩子們了。

  宋寧坐在車裡抱著小魚有些犯困了，她閉著眼睛很快就迷糊了，腦袋一點一點地歪到了一邊都不知道。

  裴景伸出手將宋寧的頭輕輕地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低頭看著宋寧白皙的小臉，他不由自主地彎了唇角。

  裴景抬頭就看到小魚偷笑的樣子，裴景伸手給她了一個腦門。

  小魚對著裴景做了個鬼臉。

  車剛剛開進到小魚的學校操場裡，一百多個學生都迎了上來。

  宋寧也被外面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已經到了。

  小魚看到同學們興奮地開了車門，下了車就她的朋友們玩到一塊了。

  操場上擺了滿滿的未開包裝的新衣服新鞋子，被褥什麼的也堆在一塊。

  每個孩子開心地像是要過年一樣。

  因為，過年才有新衣服穿，現在他們要發新衣服了！

  裴渙和裴景宋寧也下了車，剛下車，學校的校長和老師們都迎了上來。

  校長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一身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洗的發白，卻也是他最體面的衣服了。

  校長見到裴渙兄弟倆很開心，甚至有些激動地紅了眼，他握住了裴渙的手，「小裴啊，多謝你們為我們學校的孩子們捐了這些衣服，還有滿滿一教室的圖書！」

  校長激動地老淚縱橫，他們山區的孩子上學最渴望的就是看書了，他們暫時走不出大山，只有靠著一本本圖書，才能了解外面的世界。

  裴渙見校長這麼激動，他也被觸動了，身邊圍著一群群質樸無華的孩子們，他笑著說：「校長，咱們不用這麼客氣，圖書室整理好了嗎？」

  校長連連點頭，帶著裴渙就往教學樓里走，一樓一間空教室，此時已經大變樣了，一排排書架上擺放著各類書籍，整個房子裡充滿了淡淡的油墨味。

  校長指著一排排書說：「這些都是小常老師和小艾老師一點一點整理出來的，小裴，我替我們全校師生謝謝你！」

  裴渙有點虛地轉頭看了眼裴景，買這些東西用的可是裴景的錢，他不過是跑跑腿而已，就讓校長這麼感激，他難得的不好意思了。

  裴景完全不介意，不管是誰出的錢，只要這裡的孩子有書看有新衣服穿，他就知足了。

  艾藝璇在後面一直看著裴渙，看著這一幕，她知道校長是真心誠意的感激，她在這裡支教半年，清楚的了解到這裡的孩子上學有多不易，很多孩子小學畢業後就不再上學了，不是出去打工就是在家幫著爺爺奶奶幹活或者照顧弟弟妹妹。

  艾藝璇吸了吸鼻子，看著這些，她才覺得，曾經讓她崩潰讓她傷心的事根本就不算什麼事了，她的人生比這些出生在山裡的孩子好太多了。

  她想起她曾經浪費了多少食物，扔了多少只穿了一兩次就不喜歡的衣服，家裡的舊書她想都不想的就扔掉了，而這些她浪費的點點滴滴，對於大山的孩子，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裴渙不經意就看到了艾藝璇紅了眼睛，他想過去問她怎麼了，可是校長依然拉著他說個不停。

  裴渙只好作罷，等一會兒空閒了再問吧。

  宋寧和裴景在圖書室里轉了轉，看著一本本書分門別類的放在書架上，宋寧心有感觸。

  「我小時候如果有這麼多書可看就好了。」

  裴景怔了一瞬，忍不住開玩笑說：「不然把你鎖在這裡讓你看個夠，看不完不准出去。」

  宋寧瞥了裴景一眼，並不理會他的玩笑，「想到馬上又要離開了，有點不舍。」

  裴景也收起臉上的笑意，「我長這麼大以來，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處地方，看著這裡，我才覺得我投了個好胎。」

  說完，裴景自嘲一笑，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有個好父母，給了他優渥的環境，讓他可以驕傲可以不可一世可以看不起很多人。

  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如果沒了父母，他也什麼都不是，也許他還不如這裡的孩子堅強。

  宋寧看到裴景的自嘲，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他裴景生來就是要做人上人的，他生在富貴人家，也要頂著他的壓力去生活，何必妄自菲薄。

  大山裡的孩子，包括宋寧她自己，都只是江河湖海中的小魚小蝦，只能憑著自己的努力去越龍門，也許會一躍而起，也許會被狠狠摔在泥土裡。

  裴景有他的驕傲，而小魚小蝦們也有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