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韓薛氏那個老東西

  徐氏被嚇了一跳，當家的從來沒有吼過她，可她也沒錯，大夫都說吃藥沒用，那幹嘛還花冤枉錢，讓一家子都過不下去。

  她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兩個孩子想。

  蘇明強胳膊上的肌肉微微凸起，手鬆了又緊，最後無力的放開了她。

  「是我沒本事，你要走就走吧，賣地的錢我會分你一半。」

  至於他，哪怕去賣身當下人，也要給爹娘看病吃藥。

  說完，他的脊背略微彎曲，肩膀塌了下來，整個人顯得很頹廢，轉身朝著屋裡走去。

  屋門口蘇俊雙眼通紅的看著爹，心疼難受，「爹，我不會跟娘走的。」

  他是男子漢，要將家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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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萍攙扶著奶奶從屋裡走出來，臉色蠟黃，病歪歪的蘇楊氏有氣無力的看著他們，眼神渾濁沒有一絲生活該有的亮彩。

  「你們別吵了，我跟你們爹已經說好了，從今天開始不會在吃藥了。」

  蘇明強一聽，急了，「娘，藥不吃病怎麼好？您別為銀子擔心，兒子能想辦法。」

  「大郎別說了，我跟你爹已經決定了，就是買回藥來也不會吃。還有，這事不怪徐氏，她也是為了兩個孩子著想。」

  蘇大郎緊緊地握著母親的胳膊，雙目赤紅，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卻不知該說什麼。

  但，讓他看著爹娘去死，他做不到。

  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他要想辦法弄到錢，對了，他聽說有人在倒鹽，很掙錢，只要簽了生死狀就能進去。

  「嘭，」

  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蘇家人看向大門口，猛地睜大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二丫？我好像看到了二丫。」

  蘇楊氏喃喃自語，渾濁的淚在眼眶打轉。

  「我好像也看到大妹了，是眼花了嗎？」

  蘇大郎用力揉了揉眼睛，人還在，且迎著光緩緩走了過來。

  「娘，大哥，大嫂，我回來了。」

  蘇明雪看似平靜的和家人打招呼，那蓄滿淚水的眼眶，和激動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大妹，你真的回來了？」

  蘇大朗激動的上前一把抓住妹妹的肩膀，仔細盯著她呼吸，哈哈，有氣是活的，他妹妹沒死。

  太好了，他像個孩子一樣興奮的蹦了蹦，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手卻緊緊抓著她不願鬆開，生怕一鬆手，人就不見了。

  「娘，是大妹，她沒死，哈哈，我就說呢，我妹妹身手那麼好怎麼會出事。哈哈，她果然回來了。」

  蘇大郎一邊說一邊哈哈的笑著，高興地有些語無倫次。

  「我就說縣裡的信不可靠，讓你們不要難過傷心，看吧，我果然是對的，嘿嘿。我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佛祖爺，王母娘娘，關二爺，土地爺，還有財神爺，各路神仙保佑著呢。」

  徐氏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指著地面，「娘，您看影子，有影子，是活的，活的。」

  蘇明雪忍不住彎了嘴角，她可不就是活的。

  她原本假死是為了離開軍隊，沒想到消息這麼快傳回家裡，讓父母擔驚受怕了。

  上輩子，她回了韓家後並沒有回娘家，並不知爹娘病了，更不知道家裡困難到要賣地的地步。

  說起來也是她活該，開始是天天跟那個吳寡婦爭寵吃醋，後來想去看父母，打算給家裡二十兩銀子。

  誰知被算計毀了經脈，銀子被搶，她也被軟禁連韓家大門都出不去了，更不要說找父母哥哥給自己撐腰。

  再想想家裡的情況，如果爹娘重病，哥嫂和離，自己回來後連個面都沒有露，哥哥哪有心情和精力去管她呢。

  再到後來，韓家說她偷人強賣給那個混混無賴，她更不敢跟家裡聯繫了，怕丟人。

  上輩子的結果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家裡人不管她，相反是她連累了父母重病，哥嫂和離。

  有機會重來，她定要守護好這個家。

  「我的二丫啊，」蘇楊氏哭喊了一聲，步履蹣跚的走過來，一把將人抱住，泣不成聲。

  「娘，對不起，讓您和爹擔心了。」蘇明雪非常的內疚自責。

  這時屋內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蘇俊臉色一變趕緊跑進去。

  只見爺爺從炕上掉了下來，他顫巍巍的扶著炕沿，艱難的站了起來，原本渾濁的眼睛有了一絲光彩，嘴裡念叨著，「是不是二丫回來了，我的閨女誒。」

  「爺爺，您能站起來了？」

  蘇俊滿眼的不可思議，要知道爺爺早就動彈不得了，出氣多吸氣少，大夫都說早點準備後事吧。誰知，今日爺爺居然自己動了，還能站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跑了進來，看著不需要人攙扶站立起來的蘇老頭，紛紛驚訝不已。

  這是迴光返照了？徐氏心裡嘀咕著。

  而蘇大郎卻覺得這就是大夫說的心病還須心藥醫，大妹從軍就是爹娘的心病，現在人平安回來了，說不定兩人的病也就好了。

  「爹，」蘇明雪過來想扶著他坐下，誰知蘇老頭直接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老頭子你這是幹什麼？」

  「爹，您幹嘛打大妹？」

  「爺爺，」

  「外公，」

  蘇老頭這一巴掌將眾人給打蒙了，只有蘇明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懺悔。

  「爹，閨女不孝，害家裡人擔驚受怕，您別生氣了。」

  蘇老頭手哆嗦著指著她，臉緊繃著，神色嚴肅，「你是不是怨我沒出錢，所以賭氣去當兵？想讓我跟你娘後悔一輩子是不是？」

  她仰頭看著父親，目光異常的堅定，「爹，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家裡也不富裕，再者，這是韓家的事，就是出錢也輪不到爹娘來出。」

  「你說不怨，為什麼去當兵？他們老韓家的男人都死絕了嗎，讓你一個女人出頭？」

  蘇老頭氣的又錘了她兩下，又氣又心疼。

  「外公，不怪娘，是我奶奶說，要是娘不去當兵就將我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賣身的錢交徭役費。我爹不吭聲，我娘實在沒辦法才同意的。」

  韓瑩瑩替母親解釋。

  蘇家人這才明白，感情那個死老太婆打的這個主意，五兩銀子的賣身契一般都是死契，蘇明雪怎麼捨得，可不只能就範。

  「真是可惡，虧那個老賤人還明里暗裡的說是二丫賭氣咱們沒拿錢才去當兵的，真是賊喊捉賊，不要臉的老東西。」

  蘇楊氏氣的罵人，這五年她一直自責，又怪閨女狠心這麼報復他們，感情都是她編的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