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終究是錯付了你
2024-06-10 04:24:13
作者: 城十六
去年左先生帶走了明明,秦嘉音跟著鮑公子回了東冀州。
因為有孕身體經常不適,鮑公子的幾房妾室故意挑撥是非給她氣受。
因為妾室有兒子非常得寵,每每有了糾葛鮑公子都責怪她善嫉,不夠大度,這讓秦嘉音受盡了委屈。
為了重獲丈夫寵愛,為了有一個兒子她咽下了所有的眼淚,苦苦地熬著,認為有了兒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嘉音嫁入鮑家幾年才有了一個女兒,眼睛還有疾病,鮑老夫人便認為她命中帶煞處處刁難。
產期臨近的時候朝中又發生了變故,牽扯到了鮑家。
鮑老夫人把這些事都遷怒到秦嘉音身上,認為是她帶來的災難,如果她不回來鮑家就不會交惡運。
寒天凍地的逼著她到琴韻莊園生產,而此時鮑公子卻到京都去了,對妻子生產的事情不聞不問。
莊園裡大雪紛飛寒風刺骨,秦嘉音氣悶交加難產了,請了數次大夫也沒有看到人影,在她的血快流乾的時候大夫才趕來,總算保住了母子二人的性命。
雖然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兒子,卻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虛弱不堪從此纏綿病榻。
有了嫡子,鮑公子對妻子的態度也有所改變,這讓她看到了希望認為能重拾往日的恩愛,對婆母的刁難,妾室的挑釁更容忍了一些。
就在她憧憬未來好生活的時候,兒子得了怪病,哭啼不止高熱不退,雖然請了名醫醫治也沒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鮑老夫人失去了嫡孫,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到秦嘉音身上,說她前世造孽太多,這一世才病女死兒。
這給了秦嘉音致命的一擊,兒子是她的全部希望,沒有了兒子,也就失去丈夫的關注和疼愛。
她已經拋棄了女兒,如今又失去了兒子怎麼能承受的起?
悲痛欲絕幾度昏厥過去,這時她需要丈夫的安慰和陪伴,但鮑公子沒有來看孩子,更沒有安慰傷心欲絕的妻子。
任由她一個人面對喪子之痛和巨大的壓力,這使秦嘉音徹底崩潰了。
她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去見鮑公子,乞求得到一點慰藉卻被拒之門外。
秦嘉音絕望了,她登上了鮑家為祈福修建的塔樓,在這裡可以看到丈夫的書房。
她痛苦地嘶喊,希望能見丈夫最後一面,給多年的感情一個交代,也不枉付一片真情。
書房裡人影晃動,但窗戶始終沒有打開。
秦嘉音在寒露里苦等了一夜,天亮時分萬念俱灰,恨絕了塵世的謊言,看透了人心的黑暗。
喊了一句:「鮑郎,我終究是錯付了你。」抱著兒子幼小的屍體從塔樓上跳了下去,頭撞在冷冰冰的石頭上香消玉殞。
鮑家對外稱秦嘉音產後虛弱經不起喪子之痛,病死了。
秦嘉音是鮑家的長子長媳,按鮑家的家世應該停靈七七四十九天,請道士、和尚念經超度。
但鮑家三日後就草草下葬了,沒有通知遠在京都的秦家也沒有通知左先生。
聽完這些,左先生一口氣沒有上來又氣暈了過去。
木樨把她扶到床上讓其休息,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接受不了,需要有一個接納緩解的過程。
深感人心涼薄世事難料,推開窗戶看著慘澹的月色,心中泛起一陣淒涼。
秦嘉音的琴聲猶在耳,她琴藝超然是一位才女,卻沒能躲過情字,逃脫悲慘的命運。
年紀輕輕一命嗚呼被埋到了陰冷的地下,明明沒有娘親了,她知道了會傷心嗎?
一個黑影出現在窗前,擋住了月光。
看到來人木樨漠然道:「霍公子。」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遇到霍文興。
霍文興神色肅然轉身走到紫荊樹下,木樨也跟了過來,還沒等她說話對方先開口了。
「秦嘉音嫁給了鮑公子就是鮑家人了,她的生死是鮑家的家事,別人沒有權力插手。不管她的下葬是否符合規制,你們也不能過問。」
他的語氣很強硬,不容違抗和反駁。
木樨已經習慣了他強硬的態度,霸道的行為,很平靜地說:「多謝霍公子提醒,左先生是秦嘉音多年的好友,忽聞噩耗難免會傷心,弔唁哭訴一番也是人知常情。」
霍文興好像不懂什麼是人之常情,語氣依然咄咄逼人,「姓左的不過是一個落選的秀女,鮑家的事輪不到她過問。」
木樨被激怒了,「她不過是為自己的好友傷心,何錯之有,鮑家就不允許祭拜一下故去的人嗎?身份雖然高貴卻連待客之道都沒有,枉為高門貴族。」
霍文興逼視著木樨,「姓左的和有夫之婦勾搭成奸,人品不端,鮑家不許她祭拜是怕有辱逝者的名聲。你還小不要被人利用了!」
木樨覺得被打了一悶棍,左先生和有夫之婦有染,是那個披黑斗篷的人嗎?
霍文興繼續道:「鮑公子一直反對秦嘉音和她往來,如果不是她從中挑唆他們夫妻的感情也不會一再的起波瀾。她明明知道秦嘉音有孕在身,還故意寫信來讓她提防丈夫,打壓妾室。」
「幸虧這些信沒有落到秦嘉音手裡,要不然能否平安生下孩子都難說。嫁為人婦就要有婦人的樣子,孝敬長輩,順從丈夫,撫養庶出的孩子是為人妻子的責任。」
「你告訴姓左的,不要去找鮑公子,要不然會有她好看的。」
木樨這才知道秦嘉音並沒有收到左先生的書信,鮑公子扣押了信件,通過這樣的方式斬斷她們之間的聯繫。
嫁為人婦要承擔妻子的責任,那丈夫就可以三妻四妾,無視妻子拋棄孩子嗎?天下沒有一邊倒的道理?
「丈夫可以三妻四妾,妻子就要委曲求全,秦嘉音失去了孩子不應該得到丈夫的安慰嗎?她只是一個弱女子有什麼錯?」
霍文興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即又充滿了凌厲之色。
「鮑公子是鮑家唯一的嫡子,鮑老夫人希望孫兒承歡膝下也沒有錯。秦嘉音沒有兒子,那她就必須接受鮑公子納妾生子,鮑家有爵位承襲,不能後繼無人。」
「男人納妾是自古以來的傳統,別人都可以接受,她為什麼要折騰,就因為她會撫琴?天下的才女數不勝數,在繁衍子嗣面前才華一文不值,有孩子得到丈夫的疼惜才是最大的幸福。」
木樨聽著霍某的教誨,氣得渾身發抖,她不想跟一個跋扈無理的男人講道理。
「多謝霍公子教誨,你說完了,可以走了。」
霍文興也感覺到了她的憤怒,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鮑家是你們招惹不起的,如果今晚沒有我,你們就露宿路邊了,半夜三更被人砍了拖到秦嘉音墳里去也沒有人知道。」
「天亮趕緊回西汶州去,不要再提鮑家的事,這些都和你無關。你不是喜歡開藥鋪嘛,自掃門前雪好好地賣藥就行。等你再長大些,我自有安排。」
木樨這才知道,她們能到琴韻莊園裡借宿是托霍某人的福,真可笑。
「多謝霍公子關照。」
她累了,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霍文興看出了她的疲憊,「木仙你還小不懂世間的殘忍,成年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鮑公子草草安葬了秦嘉音也是被逼無奈,太后守寡的侄女毓靈郡主看中了鮑公子,要選他做夫婿,為了鮑家的仕途他必須答應這樁婚事。」
木樨用手捂住嘴,以免破口大罵。
男人很薄情也很現實,現實到令人齒寒。
妻子和兒子屍骨未寒,鮑某人就另尋新歡了,女方還是一位身份高貴的寡婦。
太后把持朝綱,迎娶了太后的侄女就等於走上了權力的巔峰,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好事。
她緩緩轉過身,向屋裡挪去。
霍文興看了看她纖細的身影,決絕地離去。
木樨一夜都在輾轉反側,天亮時分才睡了一小會兒,睡意朦朧間被巧珞喊醒了。
「姑娘快醒醒,左先生找鮑公子理論去了,不想遇到了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