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八個本命字!

2024-06-10 03:38:59 作者: 南國公子

  何為水?

  按照《說字》所言:水,北方之行也。中有微陽,象眾水併流。亦有準之意。

  大意是水是北方之屬,所以有五行屬水的聖獸玄武在北之說。

  中有微陽很好理解。

  「水」字寓意眾多大小水流合併為一條居中之「河」。

  因其有「微陽」,故能承載至剛至陽的浩然氣。

  水之「准」意為水無風無波時的「水平」。

  這些蘇東甲很熟悉。

  

  不用說,嚴夫子也熟悉。

  在他跟前答這個,既無心意,也不可能從他手裡「搶」走水字——他有過被莊祖搶本命字的經歷!

  要想當著嚴夫子的面修出「水」字,唯有此時的心境、對水的理超越嚴夫子,才能成功。

  但對方已經修出「水」字數千年,浸淫日久,更是以「水」字跟水法上天一戰。

  對「水」的理解到了何種地步,難以想像。

  好在如今嚴夫子有意讓道,並且為他隔出一片充斥水之氣息的小天地,不會存在節節拔高的阻礙。

  所以要想從修出「水」字,不能按部就班,卻也不能脫離其本意。

  沉吟許久,蘇東甲凝神守一,呼出一口濁氣。

  水面微瀾。

  蘇東甲緩緩開口:「水,柔也,故『水』字之形盡顯婀娜。

  『水』柔中有剛,中間一『直』為陽,也是『水』的主幹。

  『直』左右筆畫象形,可視為山、支流、湖泊、土地。

  所以『水』出於山,自高俯下也。

  支流、湖泊匯湧入主脈,奔流而下,灌良田、沖沃野,一往無前……」

  隨著蘇東甲娓娓道來,船下的水面也從最初的靜止狀態出現波紋。

  蘇東甲每說一種涉及到「水」的存在,周圍便會幻化出相應的場景。

  山川、湖泊、良田沃野、大河奔流……

  蘇東甲似造物主,從零開始,創造一應與水有關的存在。

  就像嚴夫子將這座小天地的掌控權完完全全交到他手裡去了。

  蘇東甲眼眸雪亮,知道這不僅僅是自己修出「水」字的嘗試,也是在以另類的方式「觀道」。

  山川河流、湖泊沃野,如何形成,何種形狀,都在以他心意出現,卻又不得不遵守冥冥之中的某種「規則」。

  而這規則,都離不開水。

  他可以確定,即便到最後修不出「水」字,他也將收穫良多。

  以往時候他都靠觀察、想像、模擬,去充實本命飛劍鏡花水月造出的幻境。

  但那終究都逃不過一個「模仿」。

  所謂畫人畫皮難畫骨,正是此理。

  可此時此刻,他是以「水」為準繩,來理解天地間的一切。

  如此一來,再行創造幻境時,真實度肯定更高。

  恰如莊祖造夢。

  在夢中,即便是寄身他人,其所經歷的,恍如真實。

  朦朧中,他猛地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修煉莊生曉夢的根本!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他差點停下來,想要沿著這個念頭繼續深索。

  可他也知道眼下是修「水」字的關鍵時候,不能分心。

  他強行壓下這念頭,繼續說「水」。

  「水動有紋,可知天地間有風。風助水紋堆疊成浪,浪花堆卷……」

  水面果然堆疊出浪花一朵朵。

  「江河湖海、雷雨滂沱、溫涼旱澇……皆是『水』之所化!」

  隨著蘇東甲道出一樁樁與水有關的事物,小天內變化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頭頂,雲蒸霧繞,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身側,百川東到海,浪濤涌如牆。

  身下,時而汪洋疊浪,時而大地皴裂……

  蘇東甲跟嚴夫子腳下小船也時而擱淺,時而在風雨中飄搖。

  因為他道出了風雨雷電,他自己也在承受風雨洗禮。

  只是片刻,他就被浪花、雨水、露水、濃霧、霜雪冰雹等齊齊打濕了身體。

  極致的冰冷讓他瑟瑟發抖。

  可這些無比真實的變化卻始終無法施加到嚴夫子身上。

  自始至終,他都如一襲水色儒衫,靜立船頭。

  任他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

  而蘇東甲也沒發覺本命字魚有搖頭擺尾,吞吐天地異象的跡象。

  簡單來說,他說得夠多,卻無法引起天地共鳴。

  沒有天地共鳴,自然也就無法修出本命字!

  「這……」

  蘇東甲心底一沉。

  這還是他穿越到現在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關於「水」字,他想的、說的,比之前任何字都多。

  也綜合考量了各種因素。

  即便如此,還是修不出!

  只能說明一個原因——他還沒道出「水」真的真正含義!

  難怪此前老柳告訴他,諸多儒家聖賢修不出「水」字,除了跟嚴夫子將其高度拔高有關,還因為「水」字本身就比較「大」。

  嚴夫子嘴角噙笑,仿佛在說:就這?

  蘇東甲一怔,這才注意到嚴夫子自始至終都沒說話,只是旁觀。

  他沒像自己之前阻攔莊祖一樣,與之較勁爭奪。

  但「水」字他就是修不出來。

  恰如此時此刻——任你舌燦蓮花,說破大天,還是沒啥動靜。

  他猛然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

  蘇東甲立馬停下細數各種「水」之表象,思索片刻後再次緩緩開口,「水利萬物而不爭,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

  故,水幾近於道!」

  此話一出,嚴夫子猛然抬頭,目光火熱。

  與此同時,小天地內幻化的異象也像失去了繼續演化的力量,變得扭曲,旋轉。

  似炫目的流光,又似抽象派大師筆下的星空。

  絢爛多姿,炫目迷惘。

  天地萬籟。

  蘇東甲跟嚴夫子好像被定格在了原地。

  唯有目光、思維跟聲音不受約束。

  此時此刻,

  蘇東甲整個人腦海中也是一片死寂。

  就連他體內的本命字魚也停止了跟孩兒們的玩鬧,目光炯炯地抬頭看天。

  所有的存在似乎都在等著什麼。

  蘇東甲在感受到這一系列變化之後,明白自己方向對了。

  事到如今,只差臨門一腳。

  這一腳若是踹錯了,「水」字將與他失之交臂。

  踹對了,他將再得一字!

  不由他不慎重。

  蘇東甲皺眉沉思。

  他將剛才「說水」的話細細回味一遍,內容除了是將《說字》中關於「水」的列舉做了個詳解外,其他的則是參考前身華夏的《老子》。

  真要說不一樣,就是他刪減了部分,將水說成「近於道」,這才引出如此變化。

  「我明白了!」

  他猛地抬頭,眸子雪亮:「水近乎道,是因其有形、有色。

  褪去形色,水就是水,不因形色變化而變。

  血是水,雨是水,浪是水……

  水養萬物而不爭,外變而內不變,故水即是道!」

  「水即是道」一出,小天地內異變突生。

  原本混亂、湮滅如星空的小天地如有聖人坐鎮,天地瞬間復歸清明。

  山高月小,清風徐來。

  蘇東甲與嚴夫子仍舊立於小船兩端。

  水面如鏡如畫。

  蘇東甲一身雨雪冰霜消失不見。

  磅沛的水氣從天而降,如一掛瀑布,盡數懸於蘇東甲頭頂。

  水形蜿蜒,隱約可見其形成一個字。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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