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聲色犬馬小天地

  無音世界。

  蘇東甲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一件事發揮到極致的恐怖。

  許源利用他的本命字直接開啟一方小天地，小天地內剝奪所有「聲音」。

  包括心聲！

  他現在算是知道許源說的讓他留在這裡的好處——可以趁機掌握自己本命字的更多妙用。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幾個心魔措手不及，被三個許源趁機出手擊中。

  在本命字構建的小世界中，儒修擁有絕對的優勢。

  只是心魔像殺不死的小強一樣，上一刻被斬成兩截，下一刻就又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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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怎麼打？

  許源暗中傳音：「心魔以文淵為渡口，等會我送你到文淵身邊，你以『君』字助他恢復神志。

  只要片刻，他身上的渡口關閉，這幾個心魔殺之容易。」

  蘇東甲心神一凜：「我？」

  那可是八品啊！

  許源再次保證：「放心，有我這具陽神身外身護著你，記住，一定要快！」

  不等蘇東甲答應，許源斷喝一聲，「明德！」

  陳煜翩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看他樣子，哪有分毫被偷襲重傷的樣子？

  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大號毛筆，上面靈光流轉。

  他揮動手中毛筆，如文人潑墨作畫。

  剎那間，無音小天地中出現了絢爛的七彩之色。

  七彩顏色通過分離、組合，像粉牆一樣給小天地染上了色彩。

  讓蘇東甲詫異的是，腳下流嵐、彩霞，頭頂山巔、河流。

  像是天地顛倒，假到不能再假。

  許源也沒閒著，接連揮出玉簡，打出一道道青光。

  青光打響空中，不辨目的。

  陳煜繼續「作畫」。

  大筆一揮，一道紅色匹練潑在了小天地內。

  還未落下便將整個小天地渲染成為血色地獄。

  血色岩漿中能看到諸多「泡泡」不斷冒出又炸裂，看上去極為炎熱。

  但小天地內沒有聲音，這炎熱感並不真實。

  有長相俊美妖冶的生靈出現在血色岩漿之中，看神情十分歡快。

  血色岩漿中，又有身材曼妙、相貌嫵媚的異族女人翩然起舞。

  女人舞姿搖曳，紅花盛開如血……

  前後畫面都是由原先畫面的某一點作為基點，而後呈現新的畫面。

  單著一手繪畫技術，蘇東甲覺得陳煜跟畢卡索有的一拼。

  他有些奇怪，陳煜到底要幹什麼。

  而身處其中的心魔們則一個個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他們面前，許源不見了。

  蘇東甲不見了。

  陳煜也不見了！

  「王潛」冷笑不迭。

  居然在我們魔物面前賣弄幻象！

  另外三個心魔也神色狂傲，滿臉嘲諷。

  這種程度的幻象，對他們來說粗陋不堪。

  甚至不如他們隨手為之來得真實。

  唯一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蘇東甲居然有兩個本命字。

  其中一個居然還是「音」。

  正是這個「音」字化出了這片無音小天地。

  麻煩是麻煩，但問題不大。

  只需要待在原地不動，靜等許源真氣耗盡就是了。

  心魔雖然無法傳聲通氣，卻各自在心底下定決心，一旦得了機會，首先要斬殺的就是蘇東甲。

  二品儒修，竟有兩個本命字！

  一旦成長起來，必定會是整個魔族的心腹大患！

  ……

  無音小天地內，許源悄然施法，如添油加火，一點點加入細枝末梢的「元素」。

  陳煜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旁，點了點頭。

  許源會意，右手伸出，一抓，一放。

  「音」字重現。

  小天地內瞬間響起久違的聲音。

  呼喊聲、沖陣聲、嬌喘聲……

  還有諸多人物憑空出現。

  賣糕點的矮漢當街叫賣，蒙童騎著竹竿「駕駕」奔跑，沽酒的小娘子巧言歡笑……

  一個手拿花手帕的，散發濃烈胭脂味的老鴇滿臉笑靨，帶著幾個姑娘圍著一個心魔歡聲笑語，拉拉扯扯：「客官，上來玩呀！」

  那心魔嘴角上揚，冷眼旁觀。

  不過是一些彩繪水墨人物圖罷了，也想糊弄過關？

  一個捧書蒙童滿臉緊張地湊到心魔「王潛」面前，怯生生問了句：「請教先生，何為君子……」

  「王潛」不為所動，滿臉嘲諷：「如此幼稚！」

  還有……

  四個心魔略作感受，只是旁觀，沒有出手。

  聲色犬馬地，最是迷人眼。

  許源這十品有些名不副實了……

  蘇東甲頗為不解，以心聲詢問許源。

  許源不以為意，只以眼神示意——再看！

  蘇東甲只得耐著性子繼續看，猛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潑墨畫出來的人物，尤其是靠近心魔的，身上居然像掉色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在了心魔身上！

  而沾了「顏色」的心魔也在不知不覺間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他們或是站姿變化，或是神情變化，更有身上紅色的衣服也出現了「斑斑點點」！

  蘇東甲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驟然失去聲音，讓心魔以特有的方式適應。

  突然的失而復得，會讓心懷戒備的人愈發戒備。

  這個時候感知、判斷等都會出現偏差。

  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一點偏差帶來的最終結果可能是天壤之別。

  許源跟陳煜正是利用心魔的防備心，認為一切都是假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在眾多幻象中一點點摻入「真」的東西。

  這些「真」的東西就是克制心魔，卻又容易引起心魔反感的東西。

  只有用這種法子才能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沾上！

  這事說起來複雜，歸結起來就五個字——溫水煮青蛙。

  蘇東甲不由感嘆，讀書人書讀得多，一旦繞起來，花花腸子那是真的多！

  抓住一點小細節下足了功夫，最終一擊必中。

  而心魔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其中一個十品天魔。

  他怒吼一聲，憤然甩開拉住他胳膊的老鴇。

  沒想到老鴇的手居然掉了，直接粘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想抹掉斷手，卻赫然發現斷手像釘子一樣把他定在那裡！

  老鴇周圍的姑娘們巧笑嫣然，蜂擁而上，紛紛伸手去拉心魔。

  像極了久旱的寡婦終於遇上了精壯的漢子，哪有放手的道理？

  心魔想要反抗，卻駭然發現氣機不暢，如中劇毒！

  心魔臉色難看：「浩然氣！」

  其餘兩個心魔遭遇跟他差不多。

  一個心魔被賣糕點的老漢扯住胳膊，嚷著「說好的一百兩一塊切糕」。

  另一個心魔則被孩童的竹馬纏住了身子。

  至於「王潛」，則被孩童有一本書粘住了手，怎麼甩也甩不掉！

  看樣子，幾個心魔像是被困在了許源跟陳煜聯手布置的「聲色犬馬小天地」里。

  蘇東甲神采奕奕。

  原來本命字還可以這麼用！

  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就是現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