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你吃醋了
2024-06-10 03:28:39
作者: 一善
江以舒聽到陸世林在外面說的話,心口一沉,輕輕揉了揉陸清衍的頭,「好了,剛剛是媽媽太兇了,現在你還想游泳嗎?我們換泳衣吧。」
陸清衍點了點頭,他到底是個小孩子,聽到要玩還是很開心。
陸世林找的是一家非常有名的親子游泳館,為了保證他們遊玩順利,陸世林前後包場了三天。
昨天一整天。這家游泳館做了消毒殺菌。
江以舒給陸清衍換上了游泳衣,是非常可愛的鋼鐵俠,紅彤彤得讓人一眼就先看得到他。
陸清衍見到陸世林就等在門口,他愣了一下,「爹地,你為什麼不換衣服?」
江以舒走在後面,心裡也是很奇怪,今天的陸世林沒有穿西裝,換了一身純白的休閒服。
可這一身衣服出現在游泳池,也是奇怪得很。
「我今天就不下水了,我不會游泳,在岸上看著你們就好。」
陸世林微微一笑,他的聲音清冽,像夏日裡冒著冷氣的冰鎮氣泡水、
這聲音此刻聽來,卻好像擁有著濃郁陽光的午後,一杯剛泡好的紅茶。
讓人聽來有無限動容,和令人舒適。
江以舒聽說他說不想下水,一定是有難言之隱。
她點了點頭,往陸清衍的手臂上戴上了兩個手環,「走吧,媽媽陪你下水,讓爹地留在岸上,幫我們拍照吧。」
「小糰子第一次游泳一定特別可愛,有很多照片要拍。」
陸清衍只是個孩子,一到水邊眼裡就全是水,接過陸世林遞給他的水槍和游泳圈,高高興興地一頭就往水裡栽。
江以舒留在水裡,陪著陸清衍學游泳,扔球,打水槍玩了好久,陸清衍有一些累了,套著游泳圈在水裡飄著。
她坐到了岸邊,接過陸世林遞給她的水。
「你怕水?」江以舒轉頭看著他,心底有一些驚訝,「其實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問過你,為什麼你和陸洵之明明是兩兄弟,卻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恨彼此?」
江以舒說完這句話,嘴角泛起了笑意,她神色淡淡地揮了揮手,「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果你不想說,你也可以不告訴我。」
陸世林轉頭,他眼眸色淺是通透的,琥珀色。
側臉利落分明,睫毛捲曲挺翹,眼形的輪廓天生深刻,就好像天然描眼眉似的,像畫一樣好看。
「我沒有任何事不想告訴你,只是你一直沒問,所以我才沒說。」
「不過這件事不只是關於我也和陸洵之有關,找機會吧,我和他一起坐下來,把這件事告訴你。」
「只是如果你明天要上飛機,就聽不到這個故事了。」
陸世林今天穿了一件寬鬆柔軟的棉麻休閒服,微長的領口露出鎖骨的優雅弧度,乾淨利落的像是一個少年。
他說著這段話,音色低沉有磁性,像一個初學鋼琴的學者,不小心將手按在鋼琴鍵中,淅淅瀝瀝的散落一地的聲響,帶著一絲誘/哄。
「你也不希望我離開,回澳洲嗎?」江以舒收在身側的五指用力的指節泛白,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地面,「你好像也在勸我別走。」
其實她對這個故事沒有那麼好奇,如果真的好奇,她早就問了,可陸世林的話卻讓她聽出了一絲玄妙。
連這個男人也不希望她走,難道她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嗎?
「沒有什麼對錯,一切但憑心意,只要你能開心,你想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
陸世林開口,一如往昔。
他永遠都會給人修養很好的印象,說話的時候會很直勾勾的看著你,有一點壓迫感,卻因為他漂亮的眸子並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
他的語氣溫和,但是話題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引導著。
他的聲音清冽又溫和,有一種神奇的蠱惑人心的平靜魔力。
「小糰子不想走,如果你的決定會讓他覺得不開心,我想你也不會做這個決定吧。」
江以舒心口一顫,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心臟,用力的捏了兩下,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對啊,陸清衍不願意走,這對她而言是必須要去想的。
說完這些話,陸世林一言不發,弧線鋒銳的輪廓暈染著淡淡的疏離和冷漠,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波瀾靜謐。
而且在江以舒的心裡還有另一件事,如梗在喉。
昨晚陸洵之拿出來的那些藥,王姝苒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為什麼她手裡又能拿出那麼多外公的藥?
從她回國之後,她一次又一次的給監獄裡打申請,想要見蘇靜和想要見董雪薇。
可是她們兩個人都不肯見他,這也是江以舒意料之中的事。
至於她那個沒有出息的父親,她連申請都沒打過。
江以舒也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那對母女,她更恨的是這個名義上的父親。
畢竟辜負她的母親,又拋棄她這個女兒的是這個男人,而不是那對母女。
「你幫我把機票退了吧。」江以舒神色淡淡的,眸子沉了又沉。
起碼最近她先不考慮回澳洲的事,一方面是讓陸清衍有一個接受的心理過程,另一方面她想要看一看王姝苒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想到要上那檔綜藝,江以舒心跳如鼓。
她抬頭,見教練正陪著陸清衍在水裡玩。
小糰子笑得特別開心,時不時地沖母親揮著手,「媽媽快幫我拍照啊。」
「好,那我去拿手機。」江以舒緩緩起身,轉頭看了一眼陸世林,「你幫我看著點小糰子。」
等江以舒拿著手機重新回到游泳池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教練不見了,只有陸清衍一個人在水池裡不斷的撲騰。
紅紅的鋼鐵俠觸目驚心。
陸世林就站在岸邊,著急得不行,滿頭是汗卻遲遲沒有跳下水。
「陸世林!你為什麼不下去?水那麼淺你也害怕嗎?」江以舒很著急,一邊喊一邊往那邊跑過去。
游泳池太大了,她著急,也要一步一步跑過去。
她還沒有跑到,就見一道身影,筆直地跳下了游泳池。
男人一身熨燙服貼的黑色西裝,在水裡完全粘在身上。
陸洵之緊緊地抱著陸清衍,把他托舉過頭頂,江以舒趕緊接過孩子,摟在懷裡。
她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小糰子你怎麼了?嗆到水了?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江以舒緊張壞了,陸清衍在她懷裡嗚咽了兩聲,咳出了好幾口水,「我沒事了,媽媽都怪我,我自己不小心的。」
「教練呢,他去哪裡了?」江以舒的聲音極度克制,卻還是壓抑不住她語氣中的怒火,「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裡?」
不,不是一個人。
江以舒轉過頭看向陸世林,眼中十分不解,「你不會游泳我理解,可是你也不至於怕水怕成這樣吧?」
「這個池子這麼淺,你站下去只能到你的腰,可對於孩子來講這池子很深啊,為什麼你不敢跳下去?」
陸世林沒有回答,他緊皺著眉頭站在岸邊,深邃的眼眸里滿滿都是愧疚,嘴裡不斷地說著,「對不起,都怪我。」
江以舒還沒來得及說話,撐著岸邊一躍而上的陸洵之,狠狠得一拳打在了陸世林臉上,「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要是沒本事,就不要做人家的爸爸。」
偌大的游泳池邊,教練著急得跑了過來,「對不起,陸先生陸夫人,都怪我不好······」
「你去了哪裡?」江以舒轉過頭,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儘量保持平靜的語氣,「你知道孩子差一點出事嗎?」
教練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不是的,小少爺想要玩水下取物的遊戲,我得進去拿鑰匙,我以為陸先生……」
教練閉上了嘴,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他們親子游泳館本就有規矩,像這樣小的小朋友必須有家長陪同,就是為了防止教練和工作人員都不在的情況出現。
可是此時此刻教練根本就不敢亂說話,眼前的這幾個人,他一個都不敢得罪。
「這不是你的問題。」陸洵之走上前來,冷冷地瞥了一眼陸世林,「要怪就怪有一些人不知道怎麼做的家長。」
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蘊含著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緊縮的眸子透露出一絲危險的味道。
陸洵之的面容一半隱藏在了黑暗當中,晦暗不明的神情,愈加強勢的侵/略/感。
看到陸世林動了動手指,陸洵之眼神一暗,黑色的眼睛透露出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
陸洵之剛剛對著陸世林那狠狠的一拳,讓他整個人跌坐在游泳池邊上。
陸世林沒吭聲,也沒還手,只是默默地跌坐在岸邊一言不發。
「小糰子,你要不要緊?快告訴叔叔。」陸洵之蹲在陸清衍身邊,軟軟的小身子立刻就撲進了他懷裡,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我真的嚇死了,叔叔,還好你來了。」
陸清衍躲在陸洵之懷裡,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陸世林,卻沒有說話,迅速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剛剛他在水下害怕得極了,不停地喊著爹地救我,可陸世林只是站在岸上看著他,卻始終沒有跳下水來救他。
陸清衍雖然聰明,可以他這樣的年紀根本理解不了什麼是苦衷,他只知道那一刻的恐懼。
在他這麼害怕的時候,陸世林沒有來救他。
信任這種東西,會在一瞬間崩塌。
陸世林跌坐在一旁,看到陸清衍躲避的眼神,江以舒雖然看起來冷靜,卻依然慍怒著的表情,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
他沒有辦法解釋。
陸洵之一手抱起了陸清衍,居高臨下,眯起黑眸,眸底掠過危險的暗光,嗓音微啞,「這麼多年了,你沒有絲毫長進,真是丟人現眼。」
江以舒站在一旁,她聽得出來,今日之事應該是觸到了陸世林的什麼難言之隱,可她現在也沒有心思去關心他。
陸清衍嚇壞了,即使抱在陸洵之懷裡,依然不斷地在發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問題。
江以舒拎上包跟在陸洵之身後,「我去換衣服,在大門口等我。」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陸洵之的目光。
那一剎那,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流湧上心頭,陸洵之的眼神如冰冷的刀鋒一般銳利,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她微微眨眼,試圖掩飾住內心的慌亂和不安。
明知道那不是對自己的眼神,可江以舒還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小心別凍著了,洗個熱水澡。放心,小糰子我會帶去洗澡,一會兒門口見,帶你們去醫院。」
陸洵之挑了下眉,側了側頭,視線落在江以舒緊貼在身上的濕潤泳衣,眸光幽深似潭,隨即不咸不淡地與她對視著。
「好。」江以舒抬頭看了一眼陸清衍,「小糰子,要聽話。」
她轉身往浴室里跑,已經脫下泳衣在沖熱水,她突然記起陸清衍剛剛是跟她一起進的更衣室,所有的衣服都在她這裡。
江以舒正在想一會兒該怎麼把衣服送進男更衣室,就聽到陸洵之的聲音在帘子外頭響起。
剛剛陸世林是站在更衣室的外面,厚厚的帘子外頭。
可陸洵之卻是走了進來,就站在她的浴室帘子外頭。
「江以舒,我來拿衣服,不用著急,我自己拿。」
一片水聲之中,陸洵之的音色低沉有磁性,像初學鋼琴的學者不小心將手按在鋼琴鍵中的聲音,散/漫,聽著不太正經,卻又帶著一股磁沉的威懾力。
「這裡是女更衣室,你怎麼進來的?」江以舒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全身繃緊,仿佛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敲打著她的心臟,呼吸在這一瞬間徹底停止了。
帘子是做了朦朦朧朧的磨砂設計,可還是能隱約看到人形曲線。
太尷尬了,陸洵之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隔著帘子她都能感覺得到他溫熱的呼吸。
江以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左胸深處出現了一陣尖銳的慌亂,讓她忍不住用手輕輕按住胸口,試圖平復不安的心情。
「可是……小糰子要著涼了。」他的聲音極其沉澱,除了略微有一點沙啞之外,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帘子外她看不到的地方,陸洵之眯了眯一眼眸色暗了下去,眼尾的那一寸紅色好似更深了兩分。
其實帘子里的春/光他是看不清的,可他能看見江以舒轉過身去了,現在面對他的是背影。
「他要著涼了,你怎麼還不趕快把衣服給他拿過去?」
江以舒強壯鎮定的梗著脖頸,臉上是一派強硬的鎮定,只是那對耳朵不由自主地充了血,耳尖紅得都快熟了。
她唯一慶幸的是隔著這層帘子,陸洵之看不到她的表情。
「工作人員已經把衣服給小糰子送去了,你放心吧,阿奇在那裡,孩子不會有事。」
男人溫溫涼涼的嗓音從薄唇中傾/瀉/而出,淡淡的帶有磁性,擲地有聲。
「那你為什麼還不離開?」江以舒沉默了一會兒,眼裡泛起冷光,她強迫自己語調平緩下來。
內心卻是止不住的起伏,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著。
「不知道怎麼了,今天的江醫生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陸洵之聲音散漫,尾音勾著笑意,聲線乾淨溫柔,像是拿著一根羽毛輕輕的在她心上撓著。
江以舒波瀾不驚的神色里也起了一絲漣漪,眼尾暗淡了一下。
「陸先生嚴格來說,我們也算是故人。就算是故人,你也不能隨便闖進女更衣室,我可以報警的。」
江以舒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臉色刷得白了下來。
可她知道陸洵之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語氣強硬起來,極快得冷了臉色。
她神情微斂,眼眸中的溫順斂去,漸漸有惱意浮了上來。
「陸先生要是心懷故人,大可去找她。」
帘子那頭傳來陸洵之低沉含笑的聲音,「江醫生,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