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洗手間裡他們緊貼在一起

  晨光熹微，日頭透過樹枝的縫隙灑進來，落在白色瓷磚地上，猶如點點碎銀，煞是好看。

  江以舒動了動唇，剛想開口，便撞進陸洵之那雙深黯不見底的眸子裡。

  氣息微熱，她心跳加速，耳朵也開始發熱。

  她沒有客氣，抬起手肘就是狠狠一下，迫得陸洵之往後退了兩步，撞上洗手台。

  「這麼狠？」他的聲音又低又輕，帶著某種壓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那雙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冷漠又沉穩，嘴角克制又隱忍，眉頭緊皺，黑眸危險的眯起。

  江以舒聽罷，蹙著眉心，直勾勾迎上他的視線，「陸先生，你的未婚妻在樓下，你和我躲在這個洗手間裡，不好吧？」

  客用洗手間並不大，兩個人幾乎是貼身而站，近到恍若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悄無聲息的曖/昧氣氛在空氣中蔓延，幾分緊張，幾分悸動。

  她的手肘抬起，支在他胸膛前，「離我遠點。」

  

  陸洵之並沒有強迫她，伸出手指纏住了她細嫩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著，始終不肯放鬆。

  她今日這身對男人而言都是一種折磨。他壓抑克制，終究是忍住了內心瘋狂的衝動。

  男人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啞，像是已然壓抑到了極點，「為什麼生氣了？」

  江以舒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他知道她生氣了？

  不，她沒有。

  她臉色緊繃，深濃的眼睫輕輕顫著，漆黑如墨的眸，徑直地看向他，「誰生氣了？」

  深吸了一口氣，江以舒微微側頭，不再看他。

  陸洵之個子很高，彎腰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熱熱的鼻息呵得她有些癢。

  「好，你沒生氣，你吃醋了。」

  他的手指若有似無地落在她發間，幫她把松落的髮絲挽到耳後，指尖輕描淡寫地擦過她的臉頰。

  和以往不同，他今日的指尖不是微涼的，是滾燙的。

  挽了幾次碎發，卻沒有任何進步，反倒是把她盤好的髮髻弄亂了。

  陸洵之看著她滿臉漲得通紅，乾脆拔下了那隻木質髮簪，指尖插進了她的發間，不輕不重地按了幾下。

  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乾淨，宛如瑩潤通透的白玉。連帶著那隻木質髮簪，都透著光澤，很有質感。

  江以舒身子一僵，差點腿軟摔進他懷裡。

  她的身體緊緊貼著牆，讓自己站穩。

  從陸洵之手裡拿回了髮簪，她抬手，三兩下就重新盤好了髮髻，「陸洵之，別胡鬧了。」

  她警惕地聽著樓下的腳步聲，今天陸洵之可是絕對主角，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了。

  「你夠了，今天是你談訂婚的大好日子，別再發瘋了。」

  江以舒端正了態度，下頜繃成了一條直線，倔強又隱忍，努力地偏開頭，避開他的手。

  「陸洵之，我不知道你和王姝苒在玩什麼，但是你記住，我是你大嫂。」

  兩兩相望，陸洵之那雙深邃如點墨的眸子深不可測，不知是什麼情緒。

  江以舒早發現了，只要說出大嫂這兩個字，就能激怒陸洵之。

  她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意識看向他，見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上。

  直白不收斂的眸光，帶了點審視的意味。

  「我要訂婚了，你吃醋了。嗯？」

  男人的這聲漫不經心的嗯，特別低沉性/感。

  她抬眼，再度與他的視線交匯，他神色寡淡，平靜得過分。

  「陸洵之，我為什麼要吃醋？你當初選擇過了，不是嗎？」

  她背靠著牆，男人近在咫尺，並不吭聲，俯身凝視著她。

  在這個靜謐而長久的對視重，她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縮，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靜止了。

  「這次不是你想的那樣。」陸洵之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手指輕輕捻著她的耳垂，說不出的曖/昧/旖/旎。

  那是哪樣？

  話噎在胸口，江以舒咽了下去。她為什麼要問，她對這個答案並不在意了。

  目光交錯中她望著他，眼裡無悲無喜，眸色清冷，聲音也是如冰山寒雪，「陸洵之，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江以舒推開了他，徑直走出了洗手間。

  她身上的旗袍有些亂了，她回了房間，整理了旗袍，也整理了自己。

  「舒舒。」陸世林站在門口輕輕扣了扣門，神色裡帶著一絲不安。

  江以舒心裡亂得很，伸手讓他進來，「樓下都談好了？」

  陸世林在她身邊坐下，房間裡暖暖的燈光籠住了他，淡淡地映著他的臉頰，遮住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昏黃的光線滑過他高挺的鼻樑，投下一小片陰影。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啊，陸洵之訂婚，我······」

  江以舒的話戛然而止，她望著陸世林僵住的神情，突然意識到自己誤會了。

  陸世林所說的委屈，應該是指剛剛王太太故意針對她。

  她察覺到他的情緒異樣，微微抬頭，對上一雙他的墨色眼眸，清明澄亮。

  「陸世林，我現在是你名義上的妻子，絕不會和他有任何關係的。」

  她蹙著眉心，堅定搖頭，「就算我和你沒有關係了，我和他也絕不會有任何關係的。」

  「王姝苒不是王太太親生的。」陸世林開口，似乎是刻意要把話題轉移，「我總覺得她這個人有點怪怪的，所以就讓人去查了。」

  陸世林皺眉，神情淡漠平靜，「應該是王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女，只不過剛好王太太不能生育，所以就把她抱回去了。」

  不能生育？江以舒想到剛剛陸世林對王太太說的話，難怪了，她的臉色這麼難看。

  原來陸世林的話這麼扎心。

  「這些都是陸洵之的事。」江以舒打斷了陸世林的話，嘴角泛起了笑意，「等會我和爺爺說一聲，我帶小糰子出去玩吧。」

  「老宅風景再好，再好玩，小糰子也玩膩了。」

  陸世林稍稍側頭，深邃的眼睛在燈光下熠著流光，沉沉地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好，今天不如，回江家看看吧。」

  江以舒的心輕輕咯噔了一下，肩線顯見得繃直了一瞬。

  她眼尾泛紅，分別搭在兩隻膝蓋上的手絞在了一起，聲音都在不住發顫，「真的嗎？」

  如果說港城最讓她放不下的，一是江母，而就是江家。

  那是她成長的地方，存放著她和外公最後的回憶。

  她忍著眼眶發熱的感覺，吸了吸鼻子，「其實我一直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所以不敢說。」

  「如果能找到外公的藥方，說不定能救爺爺的命。」

  她稍抬眼瞼，撞入一道視線之中。

  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