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你要我做你見不得光的金絲雀嗎，陸洵之

  紅旗車緩緩地開著，江以舒望向了窗外，街頭的路燈忽明忽暗地亮著，她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緊，心中卻是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憋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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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臨終前，半混濁的眸子一直盯著門口，嘴裡喃喃著的口型，分明是「舒舒」。

  江以舒的心臟緩慢地停滯了一下，接著劇烈地跳動起來，甚至衝撞得她鼻尖都控制不住地發酸了。

  她眼眶發熱，使勁扭過頭去看著窗口，視線漸漸模糊，看不清路邊的景致。

  陸世林目光深意將一切盡收眼底，卻收回了目光，他深黯的眸底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窗戶緩緩下降了幾分，微風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不冷，她深深吸了吸鼻子，胸口的鬱悶散去了些。

  陸世林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西裝外套，遞到了她手裡，「穿上。」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帶著並不允許人拒絕的堅定。

  江以舒穿著禮服確實有些冷，微微頷首，穿上了外套，輕聲說道，「謝謝。」

  「現在想去哪裡？」陸世林開口，在封閉的車裡，兩人離得很近，他說話聲音不大，低低的，聽起來竟帶著些溫柔。

  江以舒微微垂眸，緩了緩心情，「我們去蘇家。」

  她不光要蘇家的人承擔罪罰，還要拿回屬於江家的東西。

  她唇角微勾，壓下心頭的絲絲異樣，側頭看著陸世林，「陸先生幫我做了這麼多事，我也該實現我的承諾，完成我們的合作。」

  她特意強調了合作兩個字，交疊的兩隻手絞緊。

  陸家的男人，最好是一個也不要沾上。

  昏暗的車后座，陸世林淡漠靠在椅背，視線落在她停於袖口的圓潤指尖，眸光幽深似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他微微側頭，光影交錯之間，江以舒的眼睛水汪汪的，眼尾泛紅，皎皎如月。

  江以舒也發現男人正眼含審視地望著她，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

  車停在蘇家門口，江以舒沒有猶疑，直接往樓上走去。

  樹倒猢猻散，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消息，偌大的蘇家竟然找不到一個下人。

  陸世林跟在江以舒身後，看著她一個一個抽屜拉開，沒有，哪裡都沒有。

  江以舒眼皮子倏然一跳，陡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心頭像被一把無名火烤著，湧起不詳的預感。

  坐在書房地上，她手心微濕，慌亂地在身上擦了擦，「對不起陸先生，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好，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打給我。」

  陸世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讓人信任，江以舒輕輕點頭。

  她一個人仿佛遊魂一般遊蕩在蘇家，大起大落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剛剛在董雪薇的梳妝檯下，她找到了一整箱江母需要的藥丸，她的心安了一半。

  她站在蘇靜和房間門口，心頭滑過一絲微妙的寒意，垂在身側的五指不自覺地收緊。

  童年的快樂回憶，和陸洵之的旖/旎情事，在她心頭掠過一陣巨浪，卻又在轉瞬之間倏爾醒悟過來。

  「江秘書。」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擦過，江以舒心頭一顫，她知道只要側頭，定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

  在這個房間，熟悉的氣息，耳邊拂過的溫熱觸感。

  陸洵之有了幾分醉意，扭過她的身子，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皺眉，骨節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肩頭，仔仔細細，一寸一寸摩挲。

  「陸洵之，夠了。」江以舒耐不住顫慄，能感受到他扣住自己的那隻手正在發燙。

  那是危險的預兆。

  她想要掙脫，卻被他摁在牆邊，被迫抬起頭，直視著他眸中的欲/色。

  曖/昧似乎順著這話融於空氣中，抽絲剝繭地發酵，擴散開來。

  房內的燈光打開，一瞬間有些刺眼，江以舒還未適應光亮，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陸洵之微涼的手指觸上她發燙的臉頰，見她紅透了耳根，像個煮熟的蝦米。

  「陸洵之，我說夠了。」江以舒微微側頭，餘光寒冷如冰。

  在這間房間，眼前和他的所有的親密，都是對她的凌遲。

  那種感覺，猶如一把鈍刀，一下下地在心上切割。

  她推開陸洵之，神色慢慢沉了下去，「陸先生來這裡，也是為了找藥方嗎？」

  現在蘇家人都被抓走了，她無所畏懼，不需要再忍受他分毫。

  陸洵之抬眼打量她一陣，才鬆開了手，並不答話，面若冰雕，眸中未見異常，如往常般冷漠。

  淡黃燈光落在他挽起來的白襯衫上，顯出幾分舊，像陳年的月光。

  「陸先生，我沒找到藥方，我可以走了嗎？」江以舒的聲音是緊繃的，黯啞的，甚至仿佛在極力忍著什麼。

  「如果你有選擇呢。」陸洵之的語氣很平靜，但話底，卻仿佛隱隱狹著風暴的暗流在慢慢地涌動。

  江以舒心弦一顫，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飛快往外流，抓都抓不住。

  她低眸，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個蟄伏在心裡的念頭漸漸清晰，浮出水面。

  「剛剛陸先生選擇了，不是嗎？那我就沒有選擇了。」江以舒心裡一緊，錯身想從他身邊離開。

  陸洵之拉住了她的手，就那麼站著，不甚在意地投來一眼，矜貴與清冷渾然天成。

  「陸先生，我永遠不會做你的金絲雀的。如果你不能娶我，就放開手。」江以舒用力掰開了陸洵之的手。

  逃出門口，她心臟停跳了一秒。她知道自己幾乎是落荒而逃，還是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走出蘇家大門的時候，天色完全沉了下來，夜幕深沉。

  網約車沒有人接單，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等著人接單。

  別墅區附近十分空曠，只有樹影晃動，江以舒是無神論者，此刻也攏緊了外套。

  她心頭滑過一絲微妙的寒意，一股涼氣竄到了天靈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整個人一震，三魂不見了七魄。

  好不容易緩過來，她低眸，是陸世林的電話。

  「陸先生，怎麼了？」

  「江以舒，你在哪裡？」陸世林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緊張，「告訴我你在哪裡，站在原地等我。」

  「怎麼了？」江以舒吃驚，陸世林從來不是這樣會慌亂的人。

  「蘇靜和逃出來了。」

  「嘟······」

  電話被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