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苦盡甘來的愛
2024-06-10 03:20:52
作者: 林與舟
「延遲婚期!阿炡啊,這事兒可不興開玩笑。」
「是啊,我們周家的族老都通知過了,都等著吃這口喜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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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盈盈也長了年歲,再不結婚,閒言碎語就該淹死人了!」
「近來天氣好,也不熱,最適合辦婚禮,你要是忙,一切由我們周家來操持也可以啊!」
周太太拉著懦軟的丈夫一起說理,話音裡帶著顫音。
傅戎炡話鋒一轉,直白說起周家的罪行。
「除了借傅家名義招搖撞騙外,我還聽聞周四叔近來在為收購遠行船業奔波,可惜棋差一招,被對方拒了?
可周家先前的生意都是古玩珠寶,字畫裝裱這類的,怎麼一夜間改行了?還是說有什麼契機,比如想和傅家一爭高低?」
周太太尖著嗓子慌張解釋,將我的好奇心扯了出來。
傅戎煥停下腳步,揉著我的腦袋。
「我倒是意外你愛聽八卦,還以為你只喜歡數錢呢!」
他和數錢這事兒過不去了,動不動就要提一嘴。
我看他一臉輕鬆,笑意爽朗,問道。
「你知道婚禮延遲的事?」
「知道,我和他一路過來的,車上順便聊了幾句。」
我一怔,面色微變。
「一路來的?你不是去改設計圖紙嗎?怎麼會碰到他?」
傅戎煥捏了捏我的臉頰,眼睛一瞟。
「去後廚,慢慢說。」
原來今日的事不是偶然,而是兩兄弟的打算。
傅戎煥不是臨時改圖紙,傅戎炡也不是突然有事,二人幾天前見了面,就周家「借勢凌弱」一事做出打算:
故意晾周家,挫殺對方威風,並藉口傅家忙於籌辦船舶公司,延遲婚禮。
沒想到周太太主動挑事,拉著一群仆子演大戲,所以傅戎炡才撕破臉面,挑明延遲一事。
訂婚以來,周家可謂是「物盡其用」。
一來,借傅家之名勢為族中親友謀劃輕鬆的好差事,二來,從銀行低息借款,投資商鋪,三來,幫族裡十幾個尚未婚配的男男女女謀親訂婚。
若是這些便罷,可近來周家竟也著手航運一事,明擺著要和傅家分一杯羹。
先是傾全族之力籌備巨資,收購一家因洋人合力打擊而走向沒落的老航運廠。
可惜對方開價高,超了周家的預期。
兩方都不退讓,僵持之中,周家用下三濫手段將其逼得走投無路,只能低價賤賣。
而後,周家人又公然聚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數落傅家的霸道,編排傅戎炡輕狂,不巧被聽了個正著。
一通事情下來,傅戎炡定了決心,決定先助傅戎煥開辦公司工廠。
一個人就兩隻胳膊肘,該往哪兒拐,他已經做了選擇。
院子裡亂成一團,哀嚎的,咒罵的,聲聲迭起。
我估摸著,大約是傅老爺和傅太太瞧自家兒子已經擺了態度,也懶得浪費口舌,便由著親家撒潑。
……
半小時後。
喧鬧的前廳才安靜下來。
我收好最後一盤小餛飩,在外望風的劉媽媽才來報。
「沒談攏,二少爺先走了。」
「周太太意識到自己鬧大了,摸著眼淚去追,結果腳下一滑,摔了個人仰馬翻,崴了腳不說,還露了裙底。」
話一出,我滿腦子都是畫面。
書香門第的周家潑辣如娼婦,場面大約是不好看的。
傅戎炡撂了話就走,風風火火的,像是下了娼婦榻的薄情男,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一旁,傅戎煥熟稔劈柴往爐灶里添,漫不經心道。
「他就是這個性子,認準的事誰都說不動。」
說罷,他登登登起身去了外頭,沒一會兒又回來。
「好了好了,人全都打發走了,一會兒我們自己吃小餛飩就行。」
我捂著肚子發笑,「之前不知道你這麼摳搜。」
他一邊使喚下人燒水,一邊往鼻子上擦灰。
「你愛數錢,我吝嗇小氣,我們很配。」
劉媽媽眼皮一扯,悄悄看熱鬧。
傅戎煥這些日子總這樣逗我,她也看習慣了。
在湯水裡打滾的鮮菇餛飩十分可口,我連吃了兩大海碗,只叫肚皮撐薄。
夕陽斜墜,傅戎煥拉著我去散步,回來的路上還帶我看了皮影戲。
我想與他聊正事,他卻不想。
「別擔心,公司的事很順利,錢和人都不差,凡事有我盯著呢,這幾日難得清閒,你好好歇息。」
「過幾日戲樓有出好戲,讓劉媽媽陪你去,我安排那邊給你留位置……」
這是我生命里前所未有的安逸日子。
一周後。
傅戎炡延遲婚禮的事兒還是悄悄傳開了。
樓偉明一早敲來電話,憂心忡忡地叮嚀我別惹事。
傅戎煥站在一旁給我編發,將話一股腦兒聽了過去。
昨天我與劉媽媽嫌了一句嘴,說天氣漸熱,我想編起頭髮。
她在窗口剪枝,說了句不妥,結果一轉身就被傅戎煥聽見了。
他當即擼了袖子,展示手藝給我編發,旋即還出去買了綁頭髮的絲帶和蝴蝶結。
我三五番推拒,說這和少奶奶身份不搭,下人們會笑話。
他說我只管做想做的事,旁的不用理會。
【傅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只能錦上添花,不能成為你的枷鎖。
你要是不自由,那我在訂婚前拍著胸脯許下的承諾就成了空話。】
回憶戛然。
劉媽媽又笑我臉上緋紅。
電話里傳來咳嗽,樓偉明忽然問道。
「玉兒,你……和傅大少爺近來沒鬧不快吧?聽爹的,夫妻之間有爭吵很正常,你是妻子,當有包容之心。」
「還有啊,不該說的話、不該說的事,一個字也別說,哪怕你們睡一張被子也不行!」
他正說著,那頭的林巧兒一把搶了電話。
「你和她說這些做什麼,訂完婚了就只知道樂呵數錢,好些日子不聞不問,出事了知道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玉兒沒爹沒媽呢?」
「你瞎說什麼!」
「我可沒瞎說,一家子人都吃著女兒的嫁妝,占著姑爺的便宜,平日裡不關心,出事了也只叫她忍讓!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嗎!」
兩人越說越吵,十分聒噪。
傅戎煥綁好髮帶,揉了揉我的腦袋,笑靨溫和地接過了電話。
「伯父放心,我和玉兒很好,傅家男子一生只娶一人,我是認定玉兒的。
再者,她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出氣玩意兒,所以不用忍讓於我。
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也和伯父坦個心,樓家從這樁婚里的所得都是因為玉兒,而不是因為她姓樓。」
只因為是我,而不是因為我是樓家的女兒。
傅戎煥一席話叫那頭啞口無言。
不用猜,我知道樓偉明此時怕是青臉通紅,窘得滿地找縫兒!
訂婚前夕,樓偉明口口聲聲念叨著樓家,要我嫁為人婦也不能忘本,還說我得傅家賞識靠的是他的功勞。
儘管我也不知他到底發揮了何作用,可望著滿屋對他的奉承和林巧兒翻到天邊的白眼,我明白,這樁婚一定是高攀的。
劉媽媽抿著嘴唇,眼裡起了水汽。
眼下的一切,讓我恍惚有了苦盡甘來的錯覺。
傅戎煥的好像一場轟轟烈烈的春雨,澆灌著我心頭多年不敢肆意生長的芽。
我渴望愛,所以他給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