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給她遷座新墳

2024-06-10 03:19:21 作者: 林與舟

  前半節還是兩個人勢均力敵的爭吵,後半節就成了傅戎煥作為兄長單方面的訓斥。

  許久後,冷峻的厲音終於停止。

  車子倉促啟動,好幾次才打著火。

  「咻——」

  傅戎煥的車在冷硬的泥地上打了好幾個旋兒,弄出很大的動靜。

  像是養長的指甲抓在了木板上,叫人骨肉酥麻,頭皮緊縮。

  最終,車子在按了長長的喇叭聲後,疾馳而去。

  

  我始終都在傅戎炡的衣服里瑟縮著,耳朵貼著車座,窺聽外頭的一舉一動。

  噠噠——腳步聲,他走來了。

  咯吱——開門聲,他停下了。

  我探出腦袋,透過門縫與傅戎炡對視。

  只見他食指與中指併攏,彈了一下菸頭。

  俊逸的眉宇間儘是焦躁和疲倦,眼睛裡充斥著嚇人的血絲。

  就好像剛才傅戎煥來的這二十分鐘裡,他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浩劫。

  浩劫過後,剩下了疲憊的冷靜。

  我慢吞吞掀開他的衣服,正要坐起來。

  「有個義大利珠寶商辦了個拍賣會,周……我媽媽看中了一款,但我媽一家這幾天都不在上海,所以你替我過去一趟,一會兒我讓張福給你掛帳……」

  清冷平和的聲音從門縫外飄進來,順便還帶了一點淡淡的煙味。

  我聽了一半,思緒就開始飄浮。

  他剛才說……周?

  周盈盈。

  他原本想說的是周盈盈,結果下意識又換了他媽媽。

  何必呢,何必騙我。

  反正是誰看上了都一樣,他的目的都只是讓我去拍賣會,幫他把想要的東西拿回來。

  「我幫你……會不會太顯眼惹人懷疑?」

  他吐了一口煙,低低道。

  「你那天跟我去地下拳館後,好幾個朋友都知道了你是我秘書,讓秘書去也沒什麼奇怪的。」

  他的聲音又冷酷又強勢,我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確是這麼個道理,橫看豎看他都是有理的那一個。

  我問,「拍賣的地方在哪兒,幾點?」

  「寶和樓,下午三點,二樓接待廳。」

  他盯著我的臉說話,眉毛慢慢動了動。

  我咬了咬唇,不喜歡他這樣危險的眼神。

  忽地,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夾著菸頭粗暴地往玻璃上一按,順勢撞推著我坐進了車裡。

  要不是我反應快起身快,剛才他冷不防的這一下,我的手就是他腚下之物了。

  我還沒坐穩,腳懸在座位上。

  外套的紐扣叮呤噹啷的撞著,他攬著我的脖頸,激烈地吻了上來。

  這是怎麼了?

  我自覺剛才也沒有招惹他的意思,怎麼會突然又發情?

  一吻即分,傅戎炡的眼睛裡好像升起了裊裊的煙霧。

  外頭的冷氣卷進了車裡,我慌張把他的衣服塞給他。

  「穿上——」

  他驀然開口,打斷我的話。

  「今年我打算給她遷座新墳。」

  她。

  樓嘉玉。

  傅戎炡的聲音仍在繼續,有些縹緲,被煙燒啞了。

  「我打算找個機會把她和她媽媽遷回老家。」

  我怔了怔,木木不語。

  他眼裡悲涼泛濫,好似咽下了想說的千言萬語,讓旁人心甘肺腑都跟著顫動。

  樓嘉玉的事我一向做不了主,也不好多問,所以只是跟著點頭。

  遷吧,又不是我的墳。

  問我又不是徵求我的意見,何必多說。

  傅戎炡沉默片刻,「不去看看嗎?」

  他的嗓子更啞了,語氣也多了點兒哀求的意思。

  我目光一頓,對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深感驚詫。

  去?不去?

  不去是愧疚,是心虛,是無顏見她。

  我一個冒牌貨,頂著她的身份享了好幾年的榮華,霸占著屬於她的一切,如今我又怎麼好意思去她面前舞槍弄棒。

  去是感激,是虔誠,是知恩圖報。

  因為她,專情的傅戎炡私心泛濫,給了面孔相似的我活下去的機會,可去了又會坐實了我這個冒牌貨登堂入室。

  心跳得很快,隔著胸腔猛烈撞擊,像少年人才會有的怦然心動。

  傅戎炡的問題,我實在給不出答案,只能給一點「好處」。

  我伸手撫上他的喉結,卻被他捉住手。

  「不想去?」

  問完,他傾身壓了過來,嫻熟地在我唇上一吻。

  我能清楚感知到他身體的力量,以及……某些地方的變化。

  那個地方存在感太強,我沒辦法感受不到。

  傅戎炡垂目看我,「真不去嗎?不去就算了。」

  他嘴上說算了,可手上卻沒有真正算了。

  他的手比他誠實。

  我知道,他又要開始「折磨」我了。

  厚重的衣裳堆疊著,他隔著衣料揉掐我。

  我被他攬在身上,面對面抱著。

  這樣的感覺有些奇怪,我試圖撐起身,拉開一些距離,卻被傅戎炡拉下:「別,別動了。」

  他的聲音很低,帶了重重的情慾。

  我剛要說話,卻被他緊緊一抱。

  隔著衣料,他在我肩膀上啃了一口。

  心尖隨之一陣輕顫,疼。

  傅戎炡是個假君子。

  他的唇再次壓下,環在我腰上的手也跟著上下滑動,最終沿著腰窩的凹處細細密密地按了下去。

  我不爭氣的腦袋很快就思考不了別的。

  衣衫盡褪,一起沉淪。

  野風呼嘯,冷意瘮人。

  不過,今早的傅戎炡也不知怎麼了,往前次次都是只顧自己快活,發了狠一般弄我,今早卻像變了個人一樣。

  拉扯、撫摸的動作間像對待什麼易碎品,溫柔至極,紳士十足。

  他這樣細緻體貼,我反倒不適應。

  他的溫柔讓人煩躁。

  於是,我想激怒他,逼他快點結束。

  我頓了一下,抓來他的右手與之十指相扣,並側頭咬上他喉結。

  我如他所願,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

  傅戎炡不爭氣,好半天才讀懂我的急迫,熱情地回應。

  迷離的視線慢慢回攏,我確信這才是傅戎炡該對我的態度——

  以羞恥的姿勢被他壓在身下,感受他面無表情的給予。

  我不反抗也不掙扎,只是細細品味著他施加的疼。

  偶爾承受不住時我便皺眉,一雙手在他脖頸遊走,主動挑逗,一再地仰頭親他,送上自己。

  傅戎炡好幾次停下動作,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亦看他,將他臉上微不足道的情態都看進眼裡。

  我在想,這世上有這麼難馴服的人嗎?

  我曾經也想一步步引導,讓傅戎炡跌進我的圈子裡,可惜,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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