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主子打你天經地義
2024-06-10 03:18:55
作者: 林與舟
烈酒燒心。
揉弄意志。
我趁傅戎炡思緒出走,回身抓起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口。
真辣,真苦,真難喝。
我不會喝酒,喝了這麼多次還是不會。
因為不會,所以我對酒的評價僅限於「苦」和「辣」。
回過神的傅戎炡一把拍掉酒壺,眼神殘暴地瞪著我。
還沒來得及吞咽的酒水順著唇角流到了脖頸上,在衣襟上留下一片濡濕。
還有幾滴長了腿似的,跑到了他的臉頰上。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我呆呆地,木木地凝視著傅戎炡。
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臉紅了。
若讓我攬鏡自照,我大約可以從鏡中看到我風月妖嬈的模樣。
這是之前專門為他學的,難得擺弄出來一回。
不過他並不喜歡。
可今天好像不一樣,他臉紅了。
雖然也可能是被我氣紅的。
我們仍保持著之前的坐姿,他攬著我的腰。
酒味慢慢暈開,像一條柔軟的絲綢在我們兩個人的臉上滑動。
喝酒的是我,可他身上的酒味也很重。
正當酒精徐徐緩緩地侵擾我的神志,緊繃的身子開始軟乏無力時,他說話了。
「想讓我睡你?」
我知道這個「你」不是指樓嘉玉,而是李青霜。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李青霜,你承認自己是個蕩婦嗎?
他的眼睛跳動的微微火光瞬間熄滅,只剩漆黑。
漆黑無光眸子,像是會吃人的黑洞。
喉腔被烈酒染上重重的苦味,我笑笑。
喝下的酒好像都進了我的腦子。
烈酒灼燙著我的眼睛,燒得我看不清眼前人。
傅戎炡和傅戎煥。
偶爾一瞬間,相像的我分不出來。
怪了,我肯定是喝醉了,竟然會想起謀面不多的傅戎煥。
……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
我沒得到傅戎炡的新年禮,傅戎炡也沒睡我。
我點了他一身的火氣,可他卻叫我送回了樓家。
這是兩個好消息。
一來,他對樓嘉玉的愛卻是堅定不移,天地可鑑。
二來,我的死活和他無關,他只是怕缺失掉「樓嘉玉」。
所以,只要他想,他可以再創造一個樓嘉玉。
所以,我不是唯一的替代品。
黃包車停在門口,劉媽媽一臉驚愕地看著我,問我外套呢。
我聳聳肩,笑的暢然。
「丟了。」
傅戎炡是拽著我的衣襟將我從屋子裡扔出去的,毫無防備。
門重重關上,沒一會兒又扔出來了一雙鞋。
這就是他給我的最後體面,沒讓我光腳走回去。
「哈哈哈。」
劉媽媽不知道我在笑什麼。
我在笑我終於可以大膽地「尋死」了。
她嗅到我身上的酒味,又瞥到我脖子上露出來的紅痕,急忙忙脫了外套褂子,將我脖子上裹了個嚴實,按著我回屋了。
……
樓偉明一行人是下午回來的。
我捂著剛打過人,火辣辣、汗淋淋的掌心,恭敬地站在牆邊。
幾人一進門,屋裡就飄飄然盪著一股刺鼻的香灰味。
看來樓偉明已經把柳如雲的牌位送去寺廟供奉了。
佛語悠悠,輕煙裊裊。
希望她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樓家人了。
也希望她下輩子平安、康健,無病無憂。
彼時的我,其實也剛醒不久。
二十分鐘前,我被吵醒了。
家裡撐腰的主子們都不在,僕人們自然是放肆。
爭吵、喧鬧毫不避諱,比賽似的,嗓門怎麼大怎麼來。
劉媽媽將我換下來,沾著酒漬的衣服拿去漿洗,結果碰到要了「尋釁滋事」的。
對方氣焰囂張,仰著下巴說自己是二姨太的人。
這群小肚雞腸、狗仗人勢、自以為是的僕人心急如焚,個個都爭搶著替自家的二姨太出惡氣。
「真是有臉,一個僕人也敢和我們太太作對。」
「別以為你在這裡資歷最老,我們就得讓著你,沒這個規矩!」
那張揚得意的架勢氣凶凶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二姨太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們將二姨太被發放去揚州別院的事兒怪到了劉媽媽頭上,畢竟她只是個僕人。
我穿了衣服起來查看,正趕上他們掀翻了劉媽媽的盆。
「都說女人結婚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說呀,挑主子也一樣咯。」
「是咯,有些人呀沒眼力勁兒,挑了個最溫吞、最差的。」
「別人家的千金小姐哪個不是整日和富貴公子哥出去玩樂,搓麻將,打花牌、泡花浴,就某些人喲,明明是癩蛤蟆一隻,還整天憋在家裡念叨著當天鵝。」
「可不是嘛,上次傅二少爺訂婚,我聽說某些人出了大風頭,可真是給樓家長臉吶!」
「不就是會說一嘴流利洋文嗎?現在大街上會說這個的多了去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劉媽媽面色麻木而冷淡,深邃的眼眸顫動的很快。
我腦子裡嗡著的聲音,耳邊迴蕩著她們的惡語。
情緒致使下,我大步上前,揮出了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用力,我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我雖然不受待見,也不像大少爺和二小姐一樣地位斐然,但我姓樓的身份擺在這兒。
只要我還姓樓,這鳳凰公館就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是主子。
既然是主子,那她們就沒資格議論。
「你再瞪一眼,我就將你眼睛挖了丟去餵狗。」
「在樓家,我是主,你是仆,主子打你就是天經地義,把你打死了也沒人敢來計較。」
漿洗房泛濫霉味兒。
昏暗的燈光斜照在我的臉上,顯得五官黑洞洞一片。
此時的我像陰間的羅剎,像深淵裡的蛇蠍,唯獨不像平日裡一句話就能嚇得哆嗦的小白兔、金絲雀。
被打的女子死死咬著唇角,滿臉錯愕。
打的疼,臉紅的快。
她委屈巴巴地濕了眼眶,伸出手試探著去觸碰很快就高腫起來的臉頰。
一旁的人猶豫著,想上前替她查看。
我垂下腦袋,看著紅彤彤的掌心,決定一視同仁,雨露均沾。
我把剛才揶揄譏諷的,挨個扇了巴掌。
人就是這樣,怕疼了就會認慫。
挨了打後,幾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抱團縮在一起,也不敢正眼看我了。
劉媽媽見狀,彎腰便要去地上撿衣服。
我眼疾手快,扯著她的手臂不許她撿。
「垃圾而已,丟了就丟了。」
語畢,我一腳將衣服踢到那幾個人面前。
濕漉漉的衣衫飛濺出一溜水滴,將幾個人打得措手不及。
打完了人,心頭倒是不見舒暢。
因為手太疼了。
我大搖大擺回了屋,決心畫個濃艷的妝。
既然要當主子,那就得多一點兒主子的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