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是不是沒準備好
2024-06-10 03:18:04
作者: 林與舟
進了臥室,傅戎炡也沒有著急直入主題,而是將我扣在牆上繼續親吻。
他體溫灼人,偏偏又要貼著我,擠著我,好像要把身上的熱度全都通過這樣的方式傳到我身上似的。
屋外大雪紛紛,冰天凍地。
屋內熱氣熏熏,火燒火燎。
我冰涼的掌心出了一層細汗,滑得快又扣不住他的肩膀。
柔軟的衣料在掌中陡然滑落,我胡亂摸索著,想找點兒穩固的東西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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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戎炡攥著我亂抓的雙手,讓我搭在腰間。
片刻後,他忽然鬆了鉗制,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沒了攀附,虛軟無力的我只能慢慢從牆上滑下。
「你是不是沒準備好?」
我半張著唇,仰視著他,卻聽他直白一句話。
他眉心微皺,骨節分明的手握成了拳頭,怒氣毫不遮掩地寫在臉上。
「我……」
我語塞。
這話到底是嫌我不會配合他熾熱火辣的親吻?
還是嫌我將近一月未經歡愛的身體僵硬生澀?
好像都有。
原以為經過了上次久病半月的溫柔陪伴,他對我會多一些……
普通情感,普通愛護。
就算是要歡愛,也合該是講個尊重、情願,而不是這樣羞辱人。
我有自知之明,不求他溫柔如水,事事護我周全,但起碼別像從前一般把我當妓子,見面就往床上推,而是給我一些作為人的尊嚴。
可我還是太樂觀了。
傅戎炡還是傅戎炡,他是十里洋場的霸王。
隨便一句話便能攪得上海動盪不寧,人人自危。
隨便一個口令就能讓家業豐厚的樓家深陷泥潭,久久不起。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是我看不清楚時局。
急躁的買春客已經等不了了,而我這個磨蹭的賣春女卻木訥不知。
雖說自下定決心,假死逃離上海後,我便告誡自己鐵下心腸,別對他有多餘的期待,可人總是貪心「舒適」。
若他能對我多一些溫柔,我便可在離開之前少一些痛苦,可事與願違。
他一個人有千百張面孔,如走馬燈一般靈活切換。
一會兒毒言毒語,讓我別僭越逾距,謹記自己只是假的樓嘉玉。
一會兒戀戀不捨,讓我別離他而去,蠻橫霸道要我發誓給承諾。
一會兒無情無義,讓我別期盼過頭,把他大方恩施當偏愛令牌。
真是看不透他。
很多時候,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貪戀我這副身體,還是想在我身上找到樓嘉玉的影子,又或者兩者皆有。
可我明顯感覺得到,有時他也會分不清自己想要的。
他怕我變成真正的樓嘉玉。
怕我取代掉他心中那個聖潔無瑕的那個位置。
也怕我這副柔軟嬌氣的身子會讓他魂牽夢縈。
於是,他在床第間折磨我,從我口中一遍一遍聽著李青霜才會有的嫵媚和討好。
真正的樓嘉玉不會討好他,可低賤的李青霜會。
因為李青霜想活。
因為我想活。
我想離開他,有尊嚴的活。
既然如此,我又糾結在意什麼呢?
於是,我眨眨眼睛,靠著牆,挺直了微弓的脊背,扭著腰身站了起來。
我伸手去解毛絨披肩的盤扣,笑著看他。
「那我去洗澡,二爺稍等一會兒。」
不等他回應,我彎腰勾來掉在一旁的拖鞋,從他身旁經過,將厚重的門拉開,欲鑽進浴室。
他陰沉著臉,扯住我的手,攔住我的去路。
「鬧脾氣了?」
我識相地擠出媚眼,「沒有,只是在想事情,分了神。」
我繼續解著扣子,他一把按了上來。
「真沒有?」
我避而不答,話鋒急轉。
「你剛剛說……去四川了,去……談生意嗎?」
周盈盈母親的老家就在四川,他這一趟過去,怕是和周家有關。
傅戎炡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鬆開拉扯著我的手,喟嘆一般。
「不是不關心我的去向嗎?」
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我搖搖頭,眼睛卻斜瞄到了桌上的建築圖紙。
樓偉明說過,傅戎炡在寶慶路和桃江路看中了兩個地方,說是要給周盈盈弄個新房。
現在連設計的圖紙都出來了,看來不日就要動工開造了。
也是,傅家財力雄厚,權勢過人,買個別墅,修個洋樓簡直輕而易舉。
我收回視線,重新注視著他。
「關心,但不知道去哪裡兒問你的下落。」
他臉上那層因為親吻而激起的淡淡的色慾瞬間退去,恢復了冷漠和理智。
「陪我媽去了趟四川,見了幾個朋友,不過……你最近為什麼沒去給皖然補課?我剛回來她就去家裡鬧我,嚷嚷著要見你。」
他不想多說,很快轉了話題。
我尷尬一笑,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最近……有點忙。」
假話。
其實不是忙,而是「真補課」和「假補課」都是傅戎炡一句話決定的,往日也都是由他致電或派人來樓家通知的。
他一走大半月,靜悄悄的沒動靜,我自然也是靜默無聲,等待指令。
總……不能真是為了皖然的英文水平提升,而自作主張去陳家問吧?
這豈不是過於古怪。
樓家本就因為「賣國」一事對外就沒有什麼好名聲,我若是再表現的積極、主動,怕更是讓旁人捕風捉影,安個「阿諛奉承」的名聲,倒時樓偉明又要找我的麻煩。
傅戎炡覷著我,臉色變了又變。
「樓偉明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
我怔了半秒,清理思緒道。
「沒什麼異樣,管家說他一直在安排人手搜尋大太太的下落,像是不死不休,不罷不棄,執著得很……
歌舞廳也不怎麼去了,只偶爾會出去和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喝淡茶,不痛不癢地了解合作的事宜。
二姨太被罰去了蘇州私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三姨太吃齋念佛,很安靜,大哥樓嘉承和二姐樓嘉敏各自忙碌,最近也沒回來過,一切平和。」
傅戎炡踱步到桌邊,端起杯子,平靜地呷了一口水。
「那個新來的林巧兒呢?」
「她……最近痴迷麻將,樓偉明讓她多出去走動走動,多結交一些滬上的富太太,所以每天都忘外頭跑。」
「你呢?」
他臉上的平和讓我覺得剛剛瘋狂的舔吻和舐咬,只是我單方面的一場幻覺。
我?
「她找過你?」
她?
周盈盈?
傅戎炡唇角輕揚,拉開抽屜,夾出了一張紅色的燙金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