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要認輸，憑什麼不戰而敗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阮清辭又恢復了那副冷厲之色，好似剛剛溫潤如玉的不是他。

  「陶將軍最善識人，恰巧我也是，故而這件事，還請不要讓第二人知曉。」

  陶扶搖指著他，手指抖了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最後化作一句：「好。」

  她將賭約來龍去脈，以及誰輸了誰便離開之事細說之後。

  眼神閃躲道：「就這些，我走了。」

  

  不因別的，現在真不能直視這張臉了。

  也不知道撞哪門子邪，自她和阮老二鬧翻之後，不管長睡還是小憩都能夢到他那張受傷，不知所措的臉。

  她匆忙離開，阮清辭在她身後喊道：「陶將軍，幫我拖上一刻，大恩不言謝。」

  一刻？

  能做什麼啊？

  陶扶搖沒回身，高舉手臂揮了揮。

  再次回到陶氏布莊前，老遠便看見門前搭了個涼棚，喬氏母女正坐在那裡品茗吃點心。

  趙芸嵐這一日累得腳步沉重，還是故作輕鬆走上前去，「柳姨娘好計謀。」

  葉明柳不緊不慢放下茶盞，狀似聽不懂，笑意盈盈起身，「什麼計謀？喬喬，不要自己不幸便去埋怨別人，有時候要找找你自身原因，比如，有些事是你該爭的嗎？你爭得起嗎？」

  趙芸嵐死死攥住拳頭，第一次有想打人的衝動。

  葉明柳緩步上前，好似貼心的母親，替她理了理額前亂發，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喬喬啊，不要同你那個娘親一樣，不知變通，令人厭惡，按禮數你需得喚我一句母親呢。」

  趙芸嵐忍到拳頭髮抖，聽到這句話再也忍不住，掄起胳膊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她日日做活，帶孩子，別的勁兒沒有，手勁兒可不是一般的大。

  用盡全力掄過去，葉明柳又沒設防，直接被她扇的轉了一圈。

  那張保養得當的臉連著太陽穴通紅一片。

  一側髮絲鬆散開來，配上她怒極的臉，怨毒的眼，活像個氣急敗壞的瘋子。

  喬知音「蹭」地站起身，上去便要還手，阮老三抬胳膊擋住她胳膊，「滾。」

  一個字一個眼神，喬知音便慫了。

  轉身去抱著葉明柳手臂，「娘，她居然敢打你！」

  葉明柳渾身發抖指著趙芸嵐，若是眼神能殺人，她早將人千刀萬剮了。

  阮笙笙被阮老二抱著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連尖叫帶蹬腿，【娘親威武，這一巴掌怎麼不抽死她！指什麼指，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再指我娘把你手給你砍咯。】

  趙芸嵐聽到閨女動靜，憐愛看過去。

  陶扶搖暗自豎起大拇指，「嵐姐。」

  葉明柳好不容易上來一口氣，咬著牙關忍了又忍，最後一攏頭髮，故作大度，「趙小姐，日頭都落山了，還等著人給你報名？你是不是該認輸了？明兒當眾給我女兒賠罪，然後帶著你全家離開朝京，這一巴掌，本夫人沒那般小氣與你計較。」

  喬知音沒想到她娘就這麼忍了，當即跳腳，「娘！」

  葉明柳死死扣住她的手。

  「離了朝京，怎麼弄不死她？報官如何？官老爺會因為一巴掌要了她的命？音兒，做事要知道什麼是大，什麼是小，你且看著。」

  果然，方才看對著喬家指指點點的人，此時紛紛倒戈，「趙夥計怎麼打人啊，不想認輸？」

  「要不說人家喬家高門呢，當家主母果然大氣。」

  「認輸吧，等什麼呢，浪費大家時間。」

  「認輸！」

  ……

  葉明柳得逞一笑，緩緩整理著衣襟。

  阮笙笙掙扎著往前湊，阮老二不得已將她抱過去。

  【娘，不要認輸，憑什麼不戰而敗，一日十二時辰，不到子時絕不認輸！】

  趙芸嵐到嘴邊的三個字，因為阮笙笙咽了下去。

  可是，哪怕等到子時又有什麼用？

  陶扶搖上前一步拉了拉她，「嵐姐，再等等。」

  等？

  等什麼？

  幾條街都走遍了，沒有一人幫忙。

  喬家財力幾何，她如何比得過。

  趙芸嵐骨子裡的自暴自棄因為一點挫敗便會自然放大。

  耳邊謾罵聲，葉明柳的得意之色，不斷敲擊著她好不容易豎起的堅硬外殼。

  好似有什麼東西碎裂了，她肩膀頹然塌下，自嘲一笑，「我認……」

  葉明柳嘴邊勾起得逞笑意。

  不自量力，跟她斗。

  當時便不該留她一命，此次離京，讓他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一錘定音之際，人群中傳來一聲高喝：「等等！」

  趙芸嵐最後一個字咬在牙關，半晌吐不出口。

  這般被打斷，所有人向聲音方向看去。

  先是瞧見藕粉衣袖，隨後便是纖細手臂撥開人群，姚瑤氣喘吁吁走上前來。

  陶扶搖本還疑惑怎麼不是沈都督聲音，看見是她，下意識向阮老二看去。

  見他瞟了一眼便去哄阮笙笙，好似並不在意似的。

  暗自唾棄，見到心悅之人還怪會裝呢。

  「可算趕上了，趙夥計，我給你送人來了。」

  趙芸嵐疑惑看去，只見一清瘦如蒲柳女子緊隨其後，隨後是矮如侏儒，高過男子三位女子。

  她心臟緊張跳動，不敢置信道：「這，這是？」

  「是我從自家尋來的，這是我家舞姬，淑娘，這是我家廚娘，微娘，別看她身量不高，做膳食一等一好吃，這是我家唯一女護院，呂凌，平日出遠門都是她貼身保護我。」

  三位女子一一行禮，趙芸嵐大喜過望，眼淚打轉，「姚小姐，我，我該如何謝你。」

  「謝什麼，阮二哥幫了我家多大的忙，我娘一聽說你家有難，張羅了一日將人調齊，起初淑娘和呂凌都不在家。」

  葉明柳臉色難看至極，只差一毫。

  三人一一把名字登記在冊，趙芸嵐再次燃起希望，「還差一人。」

  阮笙笙高興的直拍手，【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姚小姐給力！】

  喬知音搶過冊子，惡狠狠扔在桌子上，不屑笑道：「別高興太早，極胖之人可不是那般容易找的，誰家也不會招胖子做工，本小姐陪你等，你覺得你有那個命嗎？」

  姚瑤握住趙芸嵐的手，出言安慰。